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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別說話!我不想聽!” “你怎么知道我想說什么?”阿蒙無奈的笑道。 李玄玄一雙眼睛映著明月光華,如古井無波,萬分肯定的看著他。心中腹誹,這還用猜么,jiejie看過的小說話本子手牽手繞一圈定比你家院子大,十有八九不過是,“我瞧了你的身子,我要對你負責”,“你我男未婚女未嫁,既已釀成錯事,不如將錯就錯,以成其好”,“你放心,我娶你”諸如此類…… 當然,還有些因月光溫柔惹下情債,順便風花雪月的橋段,她就不好想下去了,畢竟,她心里,這相處了一段時日的阿蒙,確是難得一遇的知己,再不濟也是她來此間,唯一能聽懂她說“奇奇怪怪”的話的人,她不想因這尷尬場景,褻瀆了這份友誼去。 她那堅定的目光瘆得宋清塵不敢說話,那對眉眼如水,漂亮的很,又犀利的很,似是在命令他,若將那些“禮義廉恥”、“之乎者也”的大道理說出來,他兩人之間也就到此為止了,他轉(zhuǎn)過頭,望著她,“我什么都不說就是了。你說吧。” 李玄玄心里如念咒般告誡自己,淡定,淡定,冷靜冷靜。 她起身出暖泉池,走到岸邊拿起棉巾披在身后,將自己裹起來,“沒什么可說的,走吧,出去吧。”隨手又扔給阿蒙一條棉巾,“別著涼。” 阿蒙接住棉巾,見李玄玄已轉(zhuǎn)身朝著門口走去,這才從水中站起來,走上岸邊。 不過三五步的光景,便聽得李玄玄的聲音冷冷的說道:“回來!” “jiejie?回,回哪里?”阿蒙不敢回頭看她。 “啊!公主啊,今夜月色甚好啊。”舒池朗白日也喝了藥酒,燥熱難安,就想著小院里各處溜達一下,散散火氣。他聽得有嘩嘩水聲,以為是鯉魚躍龍門,過來瞧個熱鬧也好啊。 嘿,這熱鬧瞧得,不是時候。 他捫心自問,眼下才想起來,以前宋公教導(dǎo)的“非禮勿視”,是不是已經(jīng)晚了。 李玄玄不緊不慢往回走,來到阿蒙身邊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問:“舒公子,都看見什么了?” 舒池朗覺得周遭陰冷,白日里才覺得十七公主有那么一丁點可愛的煙火氣,在對上她現(xiàn)在這幽怖的眼神后,他斷定那煙火氣是錯覺。他低頭拱手,“回公主的,什么也沒看見。池朗眼神不大好。” 李玄玄滿意的點點頭,舒府的公子,果然識時務(wù),“日后,但凡有只字片語關(guān)于阿蒙的非議,傳到我耳朵里,就算是你說的。阿蒙的清譽,可就放你這里了。” 宋清塵和舒池朗奇怪的對視了一眼。啊?啊!不是公主的清譽?她要保護阿蒙的清白? 舒池朗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這女人果真邪的很,他將心沉到肚子里,誠意慢慢的點頭,“那是自然,公主放心。” “去吧。”李玄玄命令道。 舒池朗如驚弓之鳥,一路小跑回了自己房間。 鯉魚躍龍門,呸,再也不信關(guān)于道觀、道場的神仙傳說了。日后若是神龍躍天門,他都絕不會再多看一眼。他阿翁舒宰輔曾多番教導(dǎo)他,大唐的公主可是萬不可得罪的,曾有宦官撞見了一位公主寵幸面首,直接被拉去砍了脖子。 “呸!呸!呸!我又不是宦官!天啊!可怕的夜晚!”他頓時不覺得體內(nèi)發(fā)熱了,與此同時,他摸了摸脖頸上的頭,竟還有點涼。還好,頭還在。 李玄玄確定舒池朗已經(jīng)遠去,站起身來。這才感覺那石凳冰涼,嘖嘖,裝腔作勢的時候忘記放個墊子了,她覺得背后冷颼颼的,不禁抖了一下。 身后馬上迎來了一個棉巾,籠在她后背濕噠噠的頭發(fā)上,阿蒙笑得比夜里的清輝還燦爛,“jiejie壞了我的清白,收了我可好?” 李玄玄知他慣于同自己撒嬌玩笑的,這話當不得真,她也用著打趣的口吻,認真的搖搖頭,“貧道戒色。” 這一夜的尷尬并沒有持續(xù)很久,反倒因這句玩笑話,多了些曖昧的氣息。 待李玄玄換好衣衫,擦干頭發(fā),想要睡下時,西邊窗戶傳來的“喵喵”的叫聲。她“咦”了一聲,大白不是同蘭娘睡在廂房了么,怎么還起夜了?她忙走到西邊,推開窗。 阿蒙正端著一個放著胡椒燒梨的盅,眼巴巴的站在窗外看著她。 “學(xué)什么不好!” “喵!學(xué)的像么?” “你怎么不敲門?敲這窗子,怪嚇人的。” “不是西廂會佳人么?那我西窗送燒梨。” “我就知道你定讀過《鶯鶯傳》,那日在同我打啞謎。” 阿蒙笑而不語,他已將文人那套酸腐的浪漫發(fā)揮到了極致,只怕眼前人確實對他沒生同樣的心思,可他也似不甚在意,“我知道jiejie不喜歡這個胡椒味兒的燒梨,這只去掉胡椒了,又放了好多糖霜,你趁熱快吃。” 第12章 槐葉冷淘 阿蒙是知己啊 宋清塵一早就跑來朝槿軒,好似他的房間也是虛設(shè),便要日日粘著李玄玄才能盡他意,“jiejie,這些是我這幾日隨意畫的線稿,除了前些天你讓我畫的瓷器,還畫了寫之前在書里、東西市上見過的有趣物件,比如錘紋銀茶壺、翡翠茶杯、紫銅香爐、木刻油彩的盤碟。” 一張站圖紙在李玄玄白若纖蔥的玉指中拿捏著,她心下不禁感慨,阿蒙總是太謙虛,這叫隨便畫畫么,每張都可以找個木框鑲嵌起來掛到墻上,阿蒙絕對是個才子啊。她小心翼翼的將圖紙收好,“明日下山去,趕緊去尋陶師傅好生研究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