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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楊羨魚復又想起上一世發生過的另一件事來。 她曾聽說,蕭清明很難入眠。 當時她還覺得奇怪,明明都已經是無所不能,雄踞一方的魔尊了,這世上也很難再有他得不到的東西,怎么還會有事情害他失眠。她也曾懷疑,是不是因為對方每晚都夢回被滅門那天,反復做噩夢,又或者久久找不到滅門兇手,才會思慮過重,長期失眠。 可有一天,蕭清明忽然不再執著于找那個兇手了。但那之后,他依然很難入睡,只有靠著薛汐汐的入夢術,才能稍稍得以休息。 這背后原因……究竟是什么? “阿魚,”蕭清明的聲音打斷她的沉思,她循聲望過去,只見蕭清明面對的方向,在正前方十里長街的盡頭,繁花重重,有一座燈火輝煌的宮殿靜靜佇立在夜色中。 “那是什么地方?” 楊羨魚道:“那里,是洛城城主的宮殿。” 她側首望去,只見蕭清明目光灼灼,眼底有一種從未有過的森然。 “我能聞到很濃郁的凌霄花香。” 楊羨魚環顧四周:“可這整座洛城,隨處可見凌霄花。” 不止凌霄,還有各色牡丹,盛開在無人問津的地方。 “不,”蕭清明搖頭,抬手指向那座宮殿:“唯有那里,種著的凌霄花是最多的。” 楊羨魚皺了皺眉。 “你的意思是……兇手有可能藏匿在洛城城主殿?不對,這件事不能這么推想,但凡這城中任何一處有凌霄花,那么這城里就每個人都有嫌疑。” 蕭清明稍稍側目,看向她:“那阿魚會否知道,這城里的凌霄花,都是誰要求栽種的?” — 姬無涯仰頭望著眼前華麗的宮殿,精致的容顏上,唇邊笑意愈深,好似艷麗的花朵,枝莖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刺,刺上又淬了毒,令人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 原先帶領的弟子們已經被他安排在客棧里,趁著夜色深沉,他獨自一人來到了洛城城主殿前。 半晌,從殿內走出一黑衣勁裝男子,行至他面前,躬身作揖,隨后做出一個“請”的動作—— “姬仙師里面請,我家城主聽聞仙師到來,早已恭候多時了。” 姬無涯“唰”地打開折扇,半遮住一張笑吟吟的臉:“那就麻煩小宋郎君在前面帶路了~” 第30章 水牢里的人 鐵門鐵窗鐵鎖鏈 姬無涯不緊不慢地跟在黑衣男子身后,一邊打量著周圍,一邊漫不經心道:“不知姜大公子近來身體可好?” “勞仙師掛心,大公子近日身體尚安,畏寒咳嗽沒有以前嚴重了,主上說,得多虧了貴宗殷仙師的丹藥。” “城主客氣了,”姬無涯又道:“這是我蒼瀾宗分內之事。我宗與洛城世代交好,現下大公子身體抱恙,自然應盡綿薄之力。” 語畢又道:“我聽聞日前二公子不在這洛城之中?” “是,主上派二公子出去處理些事務,一時半會還回不來。” 姬無涯點點頭。 隨意寒暄了幾句之后,兩人行至正殿。殿上有一銀雕百花寶座,寶座上坐著一個年逾四十的男人,氣宇軒昂,不怒自威。 而他身后,站著一名氣質端莊的女子,荼白紗裙淡雅,手持團扇掩面,籠煙眉下鳳目微垂,像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 姬無涯見了男人,施施然拱手,似笑非笑:“突然叨擾,還望城主海涵。” “仙師言重了,”男人朝先前的黑衣男子抬了抬下頜:“宋黎,給仙師賜座。” 他說起話來聲如洪鐘,頗有氣勢:“許久未見姬仙師了,孤記得上次見面,還是在菁英榜的穹頂之戰上。仙師的那名女弟子,雖未擠進菁英榜前十,但仍實力斐然,給孤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啊。” “城主過譽了,”姬無涯道:“不過嫣兒尚年輕,待再過幾年,必定能進入菁英榜前十。” 男人朗聲笑了幾下:“那是必然,仙師教徒有方,你我有目共睹,你說是么?蘭兒?” 話音落地,他身后的女子低低應了一聲,聲音清柔婉轉:“世人皆言元妙道人實力高深,卓絕群倫,教出來的弟子定然也不會差到哪里去。” 元妙道人是姬無涯的道號,這番話倒是令他頗為受用,也終于肯分了點注意力給那名喚作“蘭兒”的女子。 洛城城主姓姜,單字一個羿。姜羿共有三位夫人,個個沉魚落雁,然而最寵愛的還是二夫人,也就是如今殿上這位,名喚公孫蘭。 此女來歷神秘,姬無涯并未聽說其背后有什么家世背景,卻獨獨最受寵愛,不過或許是因為對方有什么手段,擅長討好城主歡心罷了,總之也不是什么值得在意的人。 “城主倒是好雅興,走到哪里都不忘帶上尊夫人。” 姜羿聞言,神情驀地一僵,但隨即恢復如常。 “……仙師說笑了。不知仙師此次來洛城有何要事?可要孤幫忙?” 姬無涯聞言,立即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確實有一事需要城主幫忙,但是事關我蒼瀾宗的內門弟子,十分重要,還望城主不要外傳。” 姜羿正色道:“這是自然。” “此事如果處理不當,恐會影響到殷羽師兄煉丹,屆時若是師兄無法煉丹,姜大公子的病……” 他幽幽嘆了一口氣,沒有再接著往下說,然而意思已經不言而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