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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番話點醒了蕭清明,他瞬間就悟了。 “原來如此,是我錯怪了你。” 話說得冠冕堂皇,似乎有理有據,可事實卻是,從頭到尾,楊羨魚就是在耍他,她就喜歡看蕭清明吃癟又心甘情愿向自己道歉的樣子。 她聽著耳邊充滿歉意的聲音,惡趣味一下子又涌了上來,語氣囂張道:“現在才知道錯了?跪下來給我磕兩個頭我就原諒你。” 蕭清明:“……” 聽聽,這話是好人能說出口的? 他懷疑自己被耍了。 屋內響起一陣嘩啦啦的水聲,動靜不小。 微涼的夜風自屋外灌進來,浸染銀月光輝,搖得屋內燭火幾番曳動。 楊羨魚勾了勾小手指,窗戶輕輕闔上,阻隔了習習涼風,與此同時,少年小小的身影從屏風后面轉出來。 素衣難掩一副好顏色。 看著那張被洗得干干凈凈,而今稚嫩而又精致的小臉,楊羨魚愣了一下,眼前恍惚間閃過一張驚心動魄的臉。 三千青絲隨風張揚,拂過皙白的臉龐,眼尾微微泛紅,春山墨眉緊緊蹙著,一眨不眨地盯住她。 紅眸里的陰翳狠戾不銷,像是濃重到化不開的血色,幾乎下個瞬間她便能聞到腥味,可一晃眼,又像是暮色晚霞,絢爛到奪人眼目。 無論如何,透著一股寧折不屈的倔強,讓人忍不住想將他狠狠踩在腳下,折斷他的脊梁,踐踏他的風骨。 她幾乎料想到,那將會是何種令人靈魂戰栗的快意。 這便是楊羨魚第一次見到蕭清明。 彼時他正與上官陵進行第一次決斗,兩人皆身負重傷,且上官陵隱隱有落于下風的跡象。 但凡決斗,都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不允許他人插手。 但楊羨魚關心則亂,忍不住釋放了些許自己的威壓,意在震懾蕭清明。 畢竟大業未成,她決不能讓上官陵死在這里。 可僅僅一瞬,蕭清明就察覺到了,并且敏銳地找到了她藏身的地方。 未震懾他人,反被他人震懾,說來也是慚愧,然而楊羨魚確實被那樣的眼神驚到了,她甚至讀懂了其中的意思: ——若你敢插手,我便連你一并殺掉……你大可以試試。 楊羨魚只好按捺下來,面無表情地收了威壓。 而自那以后,她就對蕭清明這個人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身世背景,秘辛傳說一概不落,尤其喜愛研究——如何殺了他。 記憶里那張臉慢慢與眼前的小臉重合,楊羨魚逐漸回神,看少年慢慢朝自己走過來,不知為何,一瞬間鬼迷了心竅,脫口而出: “你愿不愿意拜我為師?” 蕭清明怔了一下,倒是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問題。 “你為什么……這么突然?” 楊羨魚突然有點煩躁:“你只需要回答愿意,還是不愿意。” “不愿意。” 蕭清明搖搖頭,爬上床,找了個角落的位置,扯了扯被子蓋上,似乎想睡覺。 小小一張床,楊羨魚占據了正中間,饒是這樣,蕭清明還是距離她有小半米,像在刻意保持距離。 “為什么不愿意?”楊羨魚滾到他身邊:“你離我這么遠干嘛?” “男女授受不親,”蕭清明一邊說,看她過來,又忙往另一邊挪。 楊羨魚哼了一聲,去扯他的被子,蕭清明不堪其擾,終于有點惱了,說道: “難道不是你說的,我只需要回答愿意還是不愿意,至于個中原因,我還需要向你解釋嗎?” “修行這東西,我只教我徒弟。” “你可以教我修行?”蕭清明氣笑了:“你明明一直都在耍我,而且把對害你死亡的那人的怨氣撒在我身上。” “哪、哪有,你們倆我分得很清楚的好不好!” 蕭清明咬牙切齒:“你說話聲音還敢再心虛點嘛?” 楊羨魚不說話了。 就在蕭清明以為她徹底安靜下來了,自己走了這么久的路,終于能好好休息一下的時候,楊羨魚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頭發沒擦干,這樣睡會生病。” 蕭清明重重嘆了一口氣。 “習慣了,有時候能匆匆洗個澡就不錯了,活那么多,哪有功夫再去擦。” 楊羨魚知道他在說自己當初還在千秋宗的時候,但現在可不一樣了。 她抬手捏了個訣,蕭清明的頭發瞬間干了。 蕭清明自然感受得到,心里又想笑又無奈。 自己是個孩子也就算了,怎么楊羨魚這么大的人了,也還依然孩子氣,若是不知道她比自己年長,蕭清明甚至覺得她是個和自己一般大的孩子。 楊羨魚的示好一直都很笨拙,又很強硬。比如直接把仲舟殺了,比如直接搶人錢袋給自己,又比如現在。 世人都言女子心思細膩,溫柔如水,他不禁懷疑自己身邊這個,性別真的為女? 正想著,那邊再度傳來說話聲,只不過這次稍稍有點嚴肅。 “蕭清明,你認為,何為'修仙'?” 蕭清明仔細想了想,實誠答道:“不知。” 楊羨魚靜靜等著他思考完,又拋出第二個問題: “那你認為,人為何要修仙?” 第二個問題一拋出,蕭清明腦中靈光一閃,遲疑著道:“你問的這幾個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