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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羨魚“喲”了一聲,上下打量男人一眼:“看著倒是人模狗樣的。” 不過這在男人眼里,就是蕭清明在罵他“人模狗樣”。 “你說什么?!你給我滾過來!” 感受到身體有種不由自主想走過去的沖動,楊羨魚忙穩住身形,料想八成又是蕭清明想要認錯,低聲嚷道:“不是說了讓你把身體借給我,乖,聽話。” 蕭清明不動了。 楊羨魚繼續開口道:“如果沒記錯,你是叫仲舟吧?同時也是這'千秋宗'的掌門。” 這修仙界的八卦和秘聞就沒有她楊羨魚不知道的,連蕭清明墮魔后第一個殺的人叫什么她都記得,不是別人,正是眼前這個男人。 叫“仲舟”的男人沉著臉:“放肆!竟然敢直呼師尊名諱,你這逆徒還不快給我跪下!” 楊羨魚懶得理他,直奔主題道:“你帶蕭……咳,帶我回這千秋宗,可是為了我蕭家的宗族秘境?” 聽到“宗族秘境”四個字,仲舟的雙眼陡然一亮,臉上露出貪婪的神色:“你知道秘境在哪?” 舔了舔唇,又道:“蕭清明,今日之事為師可以不追究,只要你將秘境地址告訴為師……” 楊羨魚看著仲舟那張丑陋的嘴臉,笑了笑:“想要我蕭家秘境,只要將我殺了,便能得到線索。” 仲舟猶豫了一下:“當真?” 楊羨魚點點頭:“蕭家血脈,就是開啟秘境的鑰匙。” 她話音剛落,對面已然拔劍刺了過來,竟是半分猶豫也沒有,甚至連她所說的話都深信不疑,當真愚蠢至極,貪婪至極。 劍鋒離蕭清明的額間只有分毫之差,轉瞬寸寸碎裂,而持劍之人,亦是寸寸碎裂,化為齏粉。 “想跟我斗,你算什么東西?下輩子投胎好好修煉吧,別再把心思用在歪門邪道上,說不定還能趕上本小姐一個腳趾頭。” 眾人看著眼前仲舟的突然死亡,一臉驚駭,有人甚至暈了過去。而剩下的人,再望向蕭清明時,無不驚恐萬分,就像看見了一個怪物,尖叫著沖出門外。 楊羨魚感覺大腦倏地一沉,忙將魂魄抽離蕭清明的身體。 甫一離開,蕭清明的臉色迅速變得蒼白,額間冒汗,跌坐在地上。看那模樣,倒不像是嚇得,而更像是因為身體不堪重負,迅速衰弱。 楊羨魚蹙起眉頭:“看來我并不能常常附于你的身上,你這副身體太弱了,根本承受不住我的力量。” 蕭清明揚起一張慘白的小臉,看看她,又將頭垂下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半晌,他從地上艱難爬起來,從柴火堆里撿了根棍子,一言不發,拄著一步一步朝外面挪去。 “喂,你怎么不說話?”楊羨魚跟在他后面:“還不快謝謝本小姐,幫你認清這個人渣?像仲舟這種修仙界的敗類,除了你,他還拐了不少孩子,像你的師兄弟們,若家中身世不好,便淪為他去搶掠百姓和其他修士的工具,多少年來害人無數,你還真以為你的師尊是個好人?” 蕭清明忽然停住步伐,回頭望向她,一雙清澈的眸子里盡是悲愴,看得楊羨魚心中一跳。 “你滿意了?”他道。 楊羨魚微微一愣。 “你說得對,我是個廢物,被人騙了還不知道。事實上,根本沒有宗派愿意收留我,而現在連唯一的容身之所也沒了……謝謝你,讓我看清了我師尊他是什么人,看清他為了那什么秘境,連我都能毫不猶豫地殺掉。讓我認清我根本無法修復經脈,也沒有辦法為我父母報仇。” 楊羨魚啞口無言。 活了二十六年,她頭一次體會到“后悔”這種心情。 做自己認為對的事情,問心無愧,是她處事的信條。 可現在她問心有愧。 因為她傷了一個人的心,盡管這個人是蕭清明。 仲舟雖該死,但她殺人時卻沒有半分考慮過蕭清明。 — 楊羨魚知道,自己的修煉方式和別人不一樣。 有人修劍,有人修體,有人修器,有人修丹……可無論哪種,都是找準一個方向,靠一遍又一遍地練習和感悟提升自身境界。 可楊家為了鍛煉她,從她八歲鞏基,便將她丟到了古戰場。 古戰場,乃是當初仙魔大戰時的戰斗之地,亦是埋骨之地,因為血腥氣太重,便滋養出了不少邪物和妖獸,有時甚至能遇上魔修。 整整十二年,她是古戰場從里面殺出來的,一步步提升自己的修為境界,二十歲化神,比上官陵還要早半年。 可人家上官陵是劍修,楊羨魚并不知道自己是個什么修,畢竟她只會殺人,只要能將人殺死,管她是個什么修。 剛從古戰場里出來的時候,楊家為了讓她散去自己身上的戾氣,可沒少費工夫,后來雖然是變成了一條咸魚,但骨子里的殺氣以及果決的性格可是一點都沒變。 也正因此,她才會毫不猶豫地將仲舟除掉。 畢竟在古戰場上,可能只因為半分猶豫,垂死的敵人就會反撲上來。 可如今,她猶豫了。 起先是猶豫著沒將少時的蕭清明殺掉,其次,就是現在心里對他莫名產生出的那點兒愧疚。 楊羨魚尋思著,她想要給蕭清明一點補償。 可想來想去,最好的補償,便是修復蕭清明的經脈和丹田,讓他擁有修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