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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夫妻兩人的事情,到底還是私事,不宜多說,傅堂容也怕丟臉,便敷衍道:“也沒有,約莫是水土不服,胃口不佳罷了,與她沒什么相干的。” 本只是一句敷衍的話,不過頭腦,可好巧不巧,這卻不是老夫人想聽的話。 “與她沒什么相干”,傅堂容本意恐怕只是想快點結束話題,可這話聽在老夫人耳中,就不是這么個意思了。 兒子這是在袒護陳氏?還敢頂撞她?! 這本就是讓老夫人耿耿于懷的事,傅堂容這句話,無異于火上澆油。 老夫人怒火頓時燒得更旺,語氣尖銳道:“哦?與她無關,那是與我有關了?” 傅堂容:“…… ” 這話怎么沒頭沒尾,母親怎么忽然就無理取鬧起來了? “哪里的話?怎么會是和母親有關的?兒子不懂。”傅堂容道。 老夫人重重哼了一聲,語氣怪怪的:“與不與我有關,我心里可有數呢。若不是心里對我有意見,又怎么會不來請安?” 原本不想今日發作,此番卻是不發作一番不行了。陳氏已經給她兒子灌了迷魂湯,再縱容下去,這侯府的規矩要亂! 傅堂容聽了,笑著解釋說:“母親,這您有所不知,她們兩個呀,一路上風塵仆仆,擔心自己儀容不好,失了分寸,所以先去稍作收拾,待會兒再來。” 老夫人只是冷笑一聲。 果然與她心中猜測別無二致。 正好陳氏不在眼前,老夫人索性不給她留面子了,“就她們金貴,一點風沙都受不了,還儀容呢,哼,怕是不想見到我這個老太婆吧!” 傅堂容:“…… ” 傅堂容一時啞口無言,哪怕他再遲鈍也知道,此時的老夫人心情并不好,最好是不要再太歲頭上動土了。 一開口就是夾槍帶棒的,他夾在中間,當真是左右為難。 于是傅堂容就極為生硬的轉移話題,說了一句說了還不如不說的話:“母親別說她了,看看兒子給您買的禮物。” 可有了他前面那句“不關她的事”做鋪墊,此時不管他說些什么、做些什么,只要不是跟著老夫人一道斥責陳氏,看在老夫人眼里,都是在袒護陳氏。 “我便要說她、便要瞧她,”老夫人氣得用手杖錘了錘地板,“陳氏呢?陳氏怎么不過來給我請安?我還請不動她了?” 本來還心存善念,想著放她一馬,現在?善念是什么?扔了扔了!她不顧了! 老夫人積攢了兩個月的怒氣怨氣,就等著發作呢,陳氏一回來就不如她的意愿,當然要逮著機會折騰。 傅堂容也是無可奈何,趕忙讓人去請陳氏過來。 在陳氏與傅明珠未到的這段時間,木樨堂陷入了僵持中,再沒人說話,一室尷尬蔓延著。 剛才母慈子孝的光景,自然是不復存在了,老夫人冷著一張臉,而傅堂容則是一副不知如何應對的表情。 傅瑩珠在一旁看戲看得夠多了,看著老夫人又氣得兩眼睜圓,就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 她放下手中已經溫涼的茶,沒喝幾口,茶水還是半滿的。 “叮”的一聲,茶盞和茶杯相擊,落在桌面發出聲響,傅瑩珠才慢悠悠打了圓場:“祖母莫氣,父親一下馬車就急急忙忙趕來見祖母,這是掛念祖母的身體,已經是迫不及待了呢。只怕不是母親來晚了,是父親來早了。” 一番話,說得漂漂亮亮,既夸了傅堂容,給了臺階,又幫老夫人的心態擺正,讓她覺得兒子果真是掛念自己,還是孝敬的,兩邊人都維持了面子,都有臺階下,緩解了尷尬的氣氛。 老夫人正為剛才和兒子生氣懊悔,聽到了這句話,立即道:“還是瑩兒貼心些,比某些人會說話。” “某些人”傅堂容循著聲音看去,面上掩不住驚訝道神色,仿佛才注意到有這么個人似的,他立即附和老夫人:“是極,是兒子胡涂了,沒和母親說明白。” 只是心中卻是疑惑,老夫人常年清修,就連他這個作為兒子的,都未必日日見面,怎的傅瑩珠會在這兒?且,和老夫人還是一副與傅瑩珠親親昵昵的形容,她們的關系幾時變得這樣好了? 況且……傅瑩珠不是該在面壁思過嗎? 傅堂容本想質問一聲,本該面壁思過的傅瑩珠此刻為何會在此處,話到唇邊又咽了下去,想起老夫人對待傅瑩珠的態度不同往常,害怕老夫人又找了由頭發作,胡攪蠻纏起來,不敢多說什么了。 “瑩兒……”傅堂容從未這么叫過傅瑩珠,如今順著老夫人的昵稱,說完之后,才覺尷尬,一時間不知該說什么好,就不上不下的,僵在那里。 “我在江南時,聽你母親說,你大病了一場,如今看氣色,可是好多了?”傅堂容穩了穩,決定先按壓下之前的事情不提,罰也罰了,罵也罵了,今兒他實在疲累,就是想和傅瑩珠算賬也是時不當機,也就暫且按下不表了。 “托父親與母親的福,女兒好多了。”傅瑩珠盈盈低眉,仿佛之前所有的不愉快都不存在。 也省得傅堂容又拿著她不講禮數來找她的麻煩。 傅堂容卻像是不舒服一般皺起眉頭。 那個敢當眾和他犟嘴,頂撞他,質疑他的逆女呢?! 這個溫柔懂禮的人,果真是他的女兒傅瑩珠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