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說秦貞沒說明與老秦的關(guān)系，可宋賢還是猜出來。

    頗為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從他手上將鋤頭給接了下來。

    秦貞望天，“師兄，我決定明日讓觀主給我畫個平安符。”

    宋賢點(diǎn)頭，“我得畫兩個。”

    怕一個效力不夠！

    老秦這次過來，倒是沒帶自家外甥女。

    手里提了幾個粽子，一盒鹵味。

    也不知道在哪兒打聽到的，秦貞喜歡啃雞爪、雞脖子這些。

    特意買了不少，“阿貞啊，你這是頭一年來京都，還沒怎么在京都好好瞧過吧。”

    秦貞嗯了一聲，道：“您怎么來了？”

    老秦道：“咱們上次不是說讓你認(rèn)祖歸宗的事嗎？明日端午節(jié)，你祖父和兩位伯父，還有兄弟們都去城外看賽龍舟，我想讓你也去，到時候我在那邊等你，讓你與家里人見個面，好聯(lián)絡(luò)聯(lián)絡(luò)感情。”

    秦貞道：“可我還沒想好呢！”

    老秦差點(diǎn)翻白眼，糊弄誰呢，要是真想也不至于這么久了沒去找他。

    這擺明就是把這事給忘了。

    不過嘴上卻道：“這有什么好想的呀，你瞧瞧你們翰林院那個燕恪，他這個人才學(xué)平平，可出身好，這不前段時間去參加戶部的考試沒被錄上，這次家里人出了一把力，走走關(guān)系，過了端午就要去戶部了，是從七品的主事。”

    一起工作了那么些天，秦貞還是頭一次聽說燕大人的名字。

    斂了斂神道：“可我還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搭別人的順風(fēng)車算怎么回事？”

    老秦：“怎么能是別人，這都是一家人。”

    秦貞不想跟他爭，道：“時間不早了，您快些回去吧，我還得翻地呢。”

    老秦：“……”

    老秦哪能那么容易就讓他走的。

    把東西塞到他手上，道：“你娘沒說什么時候進(jìn)京嗎？”

    秦貞瞪著死魚眼看了老秦一會兒，把老秦看得心里一咯噔，才見秦貞緩緩道：“我娘這幾年都不來京里，家里有生意她出不了門。”

    老秦驚訝道：“你們在家做了什么生意？”

    秦貞的耐心已經(jīng)有點(diǎn)磨沒了，“咱們明人不說暗話，您到底想做什么？”

    若是讓他認(rèn)祖歸宗門都沒有。

    他都想好了，待他娘進(jìn)京之后，如果老秦再繼續(xù)糾結(jié)，他就改成阮姓。

    有鄭王在前頭頂著，他就不信老秦還能玩出什么花樣來。

    老秦?zé)o奈道：“阿貞啊，我是爹，我能有什么壞心眼？”

    其實，老秦現(xiàn)在想讓秦貞認(rèn)祖歸宗，關(guān)鍵點(diǎn)在于，他現(xiàn)在有三個兒子，就數(shù)秦貞最有出息了，老大和老三因為王氏的后，以后仕途是毀了。

    如今一家人都守在秦家。

    說實在的，雖說老太太心性比年輕時平穩(wěn)了許多。

    可在秦家的日子，他們過得并不如意。

    若是秦貞能回去，那就不一樣了。

    現(xiàn)在秦家的兒孫雖多，可偏偏沒有一個像秦貞一樣有出息的。

    這也就是為什么，老太太也同意讓秦貞認(rèn)祖歸宗。

    對于想搭上葉大人這條線的秦大老爺，更是希望秦貞能回去，他們其實瞧中的也就是秦貞與鄭王和葉大人交好這一點(diǎn)。

    不過在這個世界上，不就是你利用別人，別人也利用你嗎？

    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也都是有利價值才能和諧共生的。

    這些老秦可不敢跟秦貞突突，左不過一句，為了讓你在官場好走一些，右一句，有靠山比沒靠山要好的多，這就是家族的力量。

    秦貞道：“那您想過我沒？”

    “您處處為自己著想，想過我與我娘沒？”

    “我自然想過了，待你認(rèn)祖歸宗了，我便讓你娘當(dāng)正室，到時候你就是正經(jīng)的嫡出。”

    秦貞呵呵兩聲，“可我現(xiàn)在也是正經(jīng)的嫡出，身份清清白白。”

    比起，秦家私生子的身份，再由母親轉(zhuǎn)正，一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嫡出，他更喜歡現(xiàn)在的身份。

    雖說沒什么后臺，但這煩心事少，就算是阮氏到了京都，也不用受人白眼，堂堂正正做人，比起到秦家做低伏小，這日子可太神仙了。

    老秦道：“我現(xiàn)在先不與說你這些，你明日見過家里人咱們再說后面的事行不行。”

    秦貞道：“明日我不去看龍舟。”

    他得去求個平安符，見老秦擰了眉，秦貞接著道：“您以后別一直來了，萬一讓人知道了我覺得不太好。”

    他這身份，事實上怕在一些人眼里根本藏不住，可大家不捅破，他就擺明了不知道。

    若老秦時不時來秀一下，后面的事他不敢想。

    你說你窮得揭不開鍋，找兒子要錢吧，他感覺能接受，畢竟是親生父親，可你生活過得好好的，為了自己的面子，搞這些烏七麻黑的，秦貞就不太樂意了。

    老秦張了張嘴給閉上了。

    臨走時道：“你快回去吧，有時間了我再來看你。”

    秦貞：“……”

    見老秦出了巷子，秦貞才轉(zhuǎn)身回了家，一推開門就見小勇站在那兒直勾勾地看著他。

    “大人，您沒事吧！”

    秦貞擺擺手，“送外賣的，送了些鹵味一起過來吃吧。”

    小勇：“……”

    秦貞這話說得時間有點(diǎn)長，宋賢已經(jīng)把菜地給翻好了，還順帶著澆了水。

    見秦貞回來手里提著吃的，道：“秦大人送的？”

    秦貞點(diǎn)頭，順嘴喊了一聲宋瑞一起啃雞爪了。

    “聞起來不錯，看起來也不錯，就是不知道有沒有平時咱們吃的……”

    他話沒說完，熟悉的味道在舌尖綻放，秦貞心里一梗，“他買的就是咱們常去的那家。”

    老秦這是在他身上裝了gps還是咋的？

    嘴里的鹵味瞬間不香了。

    秦貞決定以后換一家，不對他明日教廚娘做檸檬雞爪，他以后在家里啃。

    宋賢見他臉色不好，岔開話題，“祁家大公子和二公子一會過來，我得給他們講題，你幫我給宋瑞講講。”

    說起學(xué)習(xí)的事，秦貞又來了精神。

    “宋瑞今年十三了吧？”

    “差不多，打算過兩年下場。”

    宋先生是希望他能像宋賢一樣，一次性把童試、院試這三場給過了。

    到時候，再努力個兩三年再下場考秋闈……

    秦貞給宋瑞的講了大概一個時辰，眼看著時間不早了。

    宋賢給祁家兩孩子也講得差不多了。

    宋賢道：“明日，我與你們秦師叔要去觀里，你們也好好休息一日。”

    想了想又把自己新得的一份試卷拿給了兩人，“初六下午帶過來我檢查。”

    正說著，就見衛(wèi)二春風(fēng)滿面的上門了，將粽子遞給小勇，大踏步進(jìn)了書房，笑道：“阿貞，猜猜我今日來做什么？”

    秦貞道：“總不會是專程來送粽子的。”

    衛(wèi)二樂哈哈道：“說實話，痛快！”

    幾個人一起聚餐還是宋賢和小馬過了庶吉士的考試。

    那時候，他與秦貞說騎鵝記賣了六百多本了，這也只是京都的數(shù)據(jù)。

    今日傳來了就近幾個府城的消息，因為開售的日子定的都是四月十六。

    到了目前，能將消息送到京都的雖說只有五家，可這五家加起來已經(jīng)一千二了，也就是說短短半個月時間內(nèi)，光知道的就賣了一千□□。

    秦貞也是被驚著了。

    這差距著實有些大。

    他記得當(dāng)時在硯城時，好幾個月也不過才這個數(shù)。

    衛(wèi)二道：“好好寫，我來催稿了。”

    秦貞轉(zhuǎn)身給他去拿稿子，衛(wèi)二見他如此老實，忍不住樂了，“你還真信呀！”

    秦貞：“……”

    衛(wèi)二怕他又把稿子給拿回去，順手給搶了過來，抱在懷里，拿出兩張銀票，“你寄存在畫鋪的畫賣出去了。”

    秦貞一算時間，這都一個來月了吧。

    他都把這事給忘了。

    衛(wèi)二道：“京里人多，畫師也多，競爭壓力比別的地方都大，更別說你們原先那個小縣城了，所以畫寄存?zhèn)€好幾年都是有的。”

    秦貞這畫能以這么短的時間全部賣出去，已經(jīng)很難得了。

    關(guān)鍵是京都大家都認(rèn)準(zhǔn)畫派的，像秦貞這種無名無派的，就算畫得再好，人家有時候也不樂意掛。

    秦貞看了一眼銀票，還有點(diǎn)小驚喜。

    一共五十兩。

    衛(wèi)二道：“你若有時間，倒是可以給吳派投投畫稿，我記得葉大人與吳派的關(guān)系好，對了，他們派每年這個時候就開始選畫參加明年的鹿山詩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