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緣聚緣散,身染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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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家伙,她這是遇見神醫了! 穆嬡看他的眼神瞬間就變了。 她熱切地盯了他一眼,急急道:“神醫你先別睡!幫我看個人。” 說完就往外跑。 女子正在亭中喂著池中的魚,猝不及防被跑來的穆嬡一拉,手中的魚食散了一地。 她提著衣裙,一臉冷漠:“怎么?有人追殺你?” 穆嬡咧著嘴笑:“夫人,快隨我來!” 女子見她一臉的興奮模樣,疑惑浮上心間:“究竟何事?” “你身子不好,我尋到個神醫定能把你治好!” “何處的神醫?”她這病是自小便有,即使是宮中的御醫來都束手無策。 穆嬡把她拉到趙云房前,取了個小凳放在榻前,壓著她坐下,拉著皓白手腕急忙對床榻上病重的男子道:“神醫快給看看,我夫人身子如何能醫治好?” 她這話落,床榻上躺著的男子便與榻邊坐下的人對上目光。 女子靜靜看著他,頷首:“辛苦先生了。” 男子指搭上她的手腕,目光在她臉上仔細掃了一圈,便對身后眼巴巴的穆嬡道:“我想與尊夫人單獨相談。” 穆嬡不滿:“有什么話是我不能聽的?我與夫人就是一體的。” 單獨談話,在她所看的那些電視劇里可不是個好兆頭啊。 “夫君,聽話,出去等我片刻可好?” “噢……那你待會兒要告訴我你們談了什么。” “好。” 穆嬡走了出去,還貼心的關上門。但她貓著腰躲在靠近床榻的窗下,支起耳朵。 房內一片安靜。 許久,才聽見男子開口:“與之前一樣,小姐的病癥只可溫養,不能根除。” 女子收回手腕,看他:“多年不見先生,不想再見時,先生竟會受如此重的傷。不知先生周游四方可是倦了?” “若先生想尋處安身之地,府中隨時為先生留有住所。” 男子閉上眼,輕嘆一聲:“世間萬物豈有朝夕看遍之理,在外游學越久越知個人淺薄。” 他復又看向她:“夫人可知你口中的夫君是位女子?” 窗外的穆嬡:好家伙,告密! 屋內安靜了一瞬,而后便是女子輕淺的甜笑,她道:“先生是不受世俗困頓之人,不敢瞞先生,夫君之事我早已知曉。” 停了停,她忽從袖中取出一幅畫來,問:“先生在外游走,可有見過此人。” 她展開畫,一張人臉就浮現在他眼前。 他鎖眉:“見過。” 沒想他竟然真的見過,女子復問:“先生可還記得在哪里見過?” 男子:“西面流寇,我背上叁處刀傷皆是被他所傷。” 西面流寇…… 女子微怔,隨即道謝:“謝先生告知,改日再來看望先生。” 她站起身,往屋外走,榻上的男子闔上眼。 穆嬡聽見動靜,往房前竄去。 她眼里有擔憂和復雜,望向自家夫人,欲言又止。 她的夫人把手里的畫放在她手中,輕聲道:“聽到了?” 穆嬡點點頭。 她迎著日光在穆嬡的臉上捏了捏:“待子龍他們剿滅回來,你便與我一同去趟老夫人家,嗯?” 穆嬡被她捏得臉變形,點點頭道:“我聽夫人的。” 心里有些沉重。 她不知道該怎么和老人家講這件事。 因為她們對于那些兇殘害民的流寇相商的結果是剿滅,一個不留。 腦海中,又浮現出老人談及她兒子時的模樣。 “武兒啊,說大丈夫要保家衛國,一聽黃巾叛亂,他就去應征了……” 手被人拉住,穆嬡跟著自家夫人的步伐往前。 “夫君,池中的魚我還沒喂完,你去幫我喂喂如何?” 她遞了盒魚食過來,笑著示意。 穆嬡接過,坐在亭中,抓了一把囫圇撒下。 女子在她身旁坐下,見她眉間有憂愁,便伸手環住她的腰,靠在她肩上,輕聲撫慰:“不怕,我和你一起分擔。” 穆嬡看著池中搶食的魚,忽然道:“夫人,人是會變的,我不想為了爭權奪利變得面目全非。” 老人口中那樣的赤誠少年都能在這個亂世流落成寇,變得兇殘,若她真的一直滯留在這里,她怕自己會受影響。 女子的手慢慢撫上穆嬡的胸前,白嫩的指在她胸前輕輕一點,吻落在她頸間:“若你變得殘暴不仁,我就一劍刺穿這里。” 穆嬡微怔,仿佛間想起記憶深處的人。 他說:“哥哥會一直陪你,會阻止小穆做壞事。” 穆嬡臉上露出笑意,抓住自家夫人的手在嘴邊親了一口,笑道:“夫人,我好喜歡你呀!” 女子一僵,忙松開她,往后挪了挪,頗為嫌棄:“不羞不臊,離我遠點。” 穆嬡把手里的魚食木盒一甩,丟在池中,撅著嘴要去親她:“我喜歡自家夫人還有什么需要避諱?” 女子把她的臉推拒在一旁,從亭中站起身:“待會兒把書搬來偏房,你留在我身旁。” 穆嬡的臉rou眼可見的挎下來,垂頭喪氣:“好……” 認真學習的時間過得很快,理解艱澀難懂的古文時間過得格外慢。 在穆嬡第五次想借口如廁出去溜達時,出去殲滅流寇的人回來了。 下人通報后,她與夫人對視一眼就外出迎接。 關張與趙云身上渾身血腥氣,衣衫與馬匹都仿佛被血浸染了一般。 手執的兵器上還有未干的血跡。 見穆嬡出來,他們行禮道,西面流寇已剿滅殆盡,無一生還。 穆嬡把他們扶起:“辛苦二弟叁弟和子龍了!快入府歇息,我去叫人備好酒菜,今晚一定不醉不歸。” 叁爺嘿嘿笑道:“大哥,這次你沒去,那些歹人居然暗箭傷人!結果都被子龍一箭射死!” 二爺拉著他:“翼德快與我一齊入府清理。” 叁爺扭著頭還在說個不停。 趙云對著穆嬡笑笑便入了府。 幾人路過夫人時,有意地拉開了距離,怕身上的血腥氣熏到夫人。 穆嬡看向自家夫人。 女子點點頭道:“我知曉了,備好馬車,我們一道去老夫人處,多給她補貼些家用。” “嗯。” 殘陽如血。 府外的馬車上裝了許多物什。 穆嬡騎在馬上的時候,目光落在一旁的樹上,似想到了什么,她便馬車內喊了聲:“夫人,我回府去取個東西,你先行,我待會兒趕上來。” 她還記得之前說要給老人家帶幾個紅彤彤的果子嘗鮮。 話落,人已經調頭縱馬而去了。 車廂內,女子看著放置在身旁的一筐紅果,彎了彎唇。 穆嬡趕至府內,匆忙間就去搬果子,她要騎馬,拿不了筐籃就用布包了好些背在背上。 跑到回廊的時候,叁爺見她形色匆匆,喊道:“大哥,你做什么去?” 穆嬡頭也不回地道:“去看望老夫人——” 不想二爺就在面前,在要撞上二爺的時候,她手腕被人一拉,轉了一圈才穩穩當當地停在原地。 二爺看她:“大哥要去老夫人處?” 他蹙眉,神情凝重:“可是兒喚季武的老夫人?” 穆嬡被他嚴肅的問話搞得一怔:“是啊,怎么了?” 二爺斟酌片刻,還未開口,就被從遠處走來的叁爺搶了先:“大哥!今日去剿滅的西面流寇中有人就叫季武,俺們問了,那人就是平原縣人,臉上有道疤,昨日回去探親,叫他給跑了——誒!大哥!大哥!” 地上的紅果散了一地,穆嬡腳步不停地往外跑。 她心砰砰直跳,唇抿得死緊,從馬廄里牽了一匹好馬縱身翻上,高喝一聲,從后門躍出。 府內,關張二人見勢不對,急忙跟上,一同上馬奔出府外。 趙云房內。 趙云正舉著一張畫問重傷在榻上的男子:“先生可認得這人?” 男子點頭:“認得,西面流寇的領頭之一。” 趙云臉色沉下來,淺色眸子充滿殺意:“先生見過他傷人嗎?” 男子閉了閉眼,道:“他人不知,我背上的傷口就是被他所傷。” 趙云收了畫,眉眼染上愁意。 不想此人居然是那位老人口中失蹤多年的兒子。 可惜此人今日不在山上,流寇說他回家探親去了,定要盡快把他押下。 “趙將軍!趙將軍!大人與兩位將軍不知因何事縱馬出府了!” 趙云從榻前站起身,聞言忽而臉色大變,匆忙出門。 耳邊風聲呼嘯。 穆嬡繃著一張臉,策馬揚鞭,她呼吸急促,額間盡是冷汗。 此事應該不會正巧被她們遇見—— 夫人是去送物品的,應該不會—— 提著心,一路尋著那輛熟悉的馬車,卻滿目空茫。 她眼里開始有水光蓄積,耳邊一遍遍的浮現自家夫人的那句,不怕,我和你一起分擔…… 怎么分擔? 怎么分擔! 歹人兇險,她不想和她一起分擔…… 穆嬡心里急切,全身都在僵著,緊咬著牙,心里憤憤。 平日里緩慢的馬車今日竟能駕駛得這么快! 直到,在熟悉的偏僻道路前看見熟悉的馬車,她沒忍住,短促地嗚咽了一聲,隨即抹了把淚,往馬車內看去…… 人不在,里面的物什已經被搬走了許多。 她匆匆往通往房屋的狹窄路上跑。 跑了一段路,遠遠的,就看見抱著物什的下人,和那個著淺色襦裙步步生蓮,端莊溫婉的人。 她呼出一口氣,心里的巨石落下,口中夫人還沒喊出,就看見一只短箭直朝她的夫人而去! “夫人!” 凄厲的一聲叫喊。 女子轉過身,眉間盈著笑,下一瞬眼瞳微顫,步子一轉往右側挪動。 噗—— 箭入血rou的聲音。 劇痛襲來,她痛得皺眉,眉間的笑淡了布滿霜寒,目光觸及到一個蹲在暗處的男子身影。 穆嬡跑去接住她的身子,身邊的下人早嚇得趴在原地瑟瑟發抖。 “夫人夫人,夫人沒事的,沒事的,我帶你走我帶你走……”她抓著女子的手抱她想往回去的路走,目光落在她襦裙上迅速染開的血花,抖著聲音安慰,心仿佛被人刺了一針。 懷中的人冷著眼想訓斥她,卻在下一刻抱住她的脖頸,用盡全身的力氣把她壓在身下。 噗呲—— 又是幾聲刺入血rou的沉重聲音。 “夫君……”她壓著穆嬡,開口,不想嘴里的血卻一滴滴,滴落在身下人的臉上,染紅穆嬡慘白的臉。 “夫君,不繃于色,我曾教過你的。” 穆嬡渾身顫抖著,想去觸碰她,又怕碰到她身上的傷,視線極快地被淚水模糊了,她喃喃道:“我不哭,我不哭……” 卻是連話都帶著泣音。 女子嘴角的血不停滴落,穆嬡動也不敢動。 忽而,女子似累極了般,俯下身貼靠在穆嬡臉側,聲音輕淺,背后的衣裙已濕透,她說:“夫君,殺了他……” “此人不能留,不要讓老夫人看見……” 掌心被塞入一支鋒利的發簪,穆嬡哭著應道:“我殺我殺,夫人我、我帶你回去找華佗!” 身上的人側了頭,給她留出視線,落在她臉上的呼吸又清又淺,帶著濃重的血腥氣。 穆嬡的視線中,有一臉上帶疤的男子正疾步過來,他手中握著一把長刀。 在他揮刀要砍下的時候,穆嬡抱著懷中的女子往旁邊一滾,松開手站起身,握著釵迅速閃身來到他左側,冷著臉把手中的簪猛地插入他的心口—— 男子似有所覺,反應迅速地往身旁一躲,揮刀砍過去。 穆嬡一手抓住他握刀的腕,亦步亦趨地緊跟,不要命般地死命把簪往他心間刺去—— “啊——我殺了你!”男子吃痛怒吼。 可任憑他怎么踢打掙扎,甚至拿刀在她身上割開數道口子,都無法撼動她逐步刺入心臟的利器。 大量的鮮血從簪上流到掌心時是溫熱的,可穆嬡看著面前男子與她有幾分相似的臉,神情卻冷了下來。 她極少冷臉,如今臉上沒有了笑意便是空洞的讓人心驚詫異。 “那次武兒回來啊,滿臉的血,臉上被傷流了好多血,往后還留了疤……” “那疤大嗎?在哪兒呀?” “夫君不覺,老夫人口中的武兒與你頗為相似嗎?脾性與容貌……” 她不是不會殺人,在部門里沒有人是干凈的,她只是不想殺人不喜歡殺人。這是她給自己留的底線。 抽出沒入心臟的發簪,血瞬間奔涌而出,一如初到這個世界時一樣,腥熱濺了她一臉。 穆嬡忙去抱起地上呼吸微弱的女子,即便是身上數道口子,血已染紅了衣衫,腳步踉蹌,她還是迅速把女子抱上馬,翻身而上,緊抱著她,拉著韁繩駕馬匆忙離開。 心里頭只有一個念頭:找華佗,華佗是神醫,他一定能救夫人…… 馬在路上顛簸,穆嬡把女子緊摟在懷里,蒼白著臉,淚脫眶而出。 “夫人別睡,千萬別睡,你要睡了我就辭官回去販履織席……” 懷中的人睜開眼,伸手去按她手臂上的傷口,嘴角含著笑:“殺一個流寇,竟滿身是傷,夫君越發沒用了……” 穆嬡點頭應著:“是我沒用,我懈怠,夫人往后要日日鞭策我!” 她手環著穆嬡的腰,輕輕蹭了蹭她,頰邊的酒窩甜美得一如初見。 風呼嘯間,她的聲音傳入耳中,她說:“玄德,我中毒了。” 一瞬間,穆嬡仿佛覺得眼前都是一片空白。 淚隨風落下,擦過發絲。 她忽然就哽咽出聲,哭得不能自已:“有華佗在……能解毒……” 她自己的身體如何,她是知曉的。 女子靠著她,仰頭,眼中印出她哭得凄慘的模樣,有些留戀:“世間無常,生死不遂人意,我原以為能與你偕老……” 常人或許能承受得住毒性入體,可她不能…… “若我不在身邊陪伴,你需多思多慮,心中有度行事慎重。天下大亂,夫君不可過于軟弱仁慈……” 蔥白的指去勾住在穆嬡手上繃直的韁繩,她闔上眼輕輕笑著:“顧憐此生無悔,下一世卻不想再與你有何牽扯,很累……” 帶笑的話語,無端讓人心冷。 “阿憐愿夫君,大業可成,百歲無憂……” 韁繩上的指垂落下去,近到相聞的清淺鼻息忽然間就消失了。 穆嬡渾身輕顫,嘴里喃喃的只有幾個字:“夫人——夫人別睡——” 嗒嗒嗒嗒—— 急促的馬蹄聲響起,馬上的叁人見縱馬的兩人渾身染血,勒馬急急轉向跟在兩人身旁,面色凝重。 穆嬡胸口窒息般的疼早蓋過了身上的傷痛,她緊抱著女子,縱馬回府。 下馬的瞬間,失血過多眼前昏黑,她只能在昏迷前求助于身旁的人。 “救……華佗……讓華佗救人……” 話落便失去了意識。 偏僻的居所外。 有一老婦人從屋內走出,見不遠處散落了許多東西,便佝僂著身子緩緩走近查看。 褥子,衣裳,還有幾個彤紅的瓜果散落在地,老婦人疑惑不已,不知是誰遺落下來的。 再往右邊看去時,便是一地的血和一個躺在血泊中的人。 她嚇了一跳,心噗通作響,上前去查看,顫顫巍巍的蹲下身子轉過那人的臉—— 渾濁的眼布滿淚水,手顫抖地撫摸上那人臉上的疤,哭喊道:“武兒……我的武兒啊……” 只喊了兩聲,終是承受不住倒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