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處？

    青冥山秘境。

    之前還覆滿薄雪的山林，此刻已經長出嫩綠新芽。

    徐妄之和方鏡軒跟著程贏在崖底走著，三人身后，是護著徐重的慶字衛，一行人是秘密出城的。

    就送到這里，慶字衛在這里等候，方修士和少爺跟著我，一起帶城主過去。程贏安排道。

    方鏡軒看了徐妄之一眼，徐妄之點頭。

    秘境雖然是兩個人一起發現的，但破陣法的人是程贏，得到秘境主人認可的也是程贏。

    方鏡軒想起剛剛徐妄之在屋里對自己說的話，不敢輕視程贏這個年輕人。

    少爺，來。程贏上前拉住徐妄之的手，和方鏡軒一人一個方向，抬起徐重乘坐的車輦，注意腳下。

    狂風驟起，綠葉紛紛墜下的瞬間，四人身影憑空消失。

    秘境中果然如徐妄之所說，靈力充沛。方鏡軒一踏足其中，就徹底放下心來。

    這種寶地，是他原先想的那些地方都及不上萬分之一的。

    而這一刻，方鏡軒也找到了青冥山這些年來靈氣日漸稀薄的原因。

    秘境通常需要強大的陣法支撐，照這地方靈力充沛的程度，怕不是整座山的靈力都被這里的陣法捕捉了過來。

    念瀟，你爹在這里養傷再合適不過。

    現下城里形勢尚不明朗，幕后之人也還未查出，需要有人在城中坐鎮，我先返回城中，你留在這里看護你爹，等城中事了，舅父再來接你們回去，你看如何？方鏡軒詢問徐妄之意見。

    這次徐妄之能找出這秘境讓徐重養傷，讓方鏡軒漸漸相信，確實如徐重所說的，這孩子在他們都沒察覺的時候，已經悄悄長大了。

    聽完方鏡軒的安排，徐妄之卻搖了搖頭：舅父，我是少城主，城里的事由我出面，會更方便一些，你留在這里陪我爹，等他傷勢穩定，再回來城里幫我。

    方鏡軒擔心他：這次的事很棘手

    我知道，徐妄之打斷他，所以我更希望由我來解決。

    他的語氣之堅定，讓方鏡軒說不出反對的話。

    好，如果有任何解決不了的麻煩，立刻讓人來找我，明白嗎？方鏡軒上前揉了下他的腦袋，讓慶甲或行甲隨身跟著你，小心危險。

    徐妄之：好，我知道了。

    安置好徐重和方鏡軒，徐妄之很快帶著程贏回到鳳慶城。

    一夜過去，行甲已經帶著行字衛將城中所有可疑的地方搜查了一遍，并且問出了徐延父母來城主府前幾日都見過誰。

    外鄉人？

    聽完行甲的匯報，徐妄之皺起眉來。

    應該就是這個所謂的外鄉人不知道用什么方法攛掇兩個老人來城主府前鬧。有什么辦法可以找到這個外鄉人嗎？

    行甲：屬下試著讓目擊者將那人外貌畫下來，但是

    目擊者畫的畫。可能除了他自己，誰也看不懂。

    不會畫也沒關系，你讓人帶上畫師，聽對方描述，讓畫師畫，后面再整合一下所有奇怪之處的相交點，后續應該能看出一些蛛絲馬跡。徐妄之吩咐道。

    行甲：是。

    最近城里來的外鄉人多嗎？徐妄之問。

    行甲：不多，前段時間梧莊的那對兄妹，還有一個散修，算是最近城里來外鄉人最多的一次。

    話聽到這里，徐妄之腦海中倏忽閃過片段小四宋體字樣，他沒記錯的話，原書中似乎只寫了來訪的人中有慕容家的姑娘，卻是只字未提慕容拓與連訣。

    去查一查慕容拓和連訣那幾日在城里的行蹤。

    行甲：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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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4章 叫我妄之

    從今日起，你不是我的護衛了。徐妄之把自己私庫的鑰匙放到程贏手里。

    程贏皺眉：少爺，這是什么意思？

    徐妄之：你救了城主，是城主的救命恩人，我自然不能再把你當下人看待，從今天開始，你就是城主府的貴客，我讓人把鶴溪院收拾出來，你以后住那里，缺什么盡管跟下人說。

    程贏：少爺這是在問我的意見？

    已經安排好一切的徐妄之聞言，適時補了一句：你覺得呢？

    程贏：謝少爺美意，我想還住在原來住的地方已經住習慣了。

    程贏現在是住在無題齋。

    也可以，你別住原來房間了，我讓向善把客房收拾出來。徐妄之想了想，還是按照程贏的意愿行事，只不過總不好讓程贏繼續住護衛的大通鋪房間。

    程贏：聽少爺的。

    徐妄之：既然已經不是護衛，你也不要再叫我少爺，喊我名字即可。

    喊名字即可？

    程贏頓了下，目光直直看向徐妄之，碧眸幽深：妄之？

    四目相對間，徐妄之緊張地捏了捏手指，明明是很多人都喊過的名字，為什么程贏喊起來，就讓他感覺格外奇怪？不自然？徐妄之一時想不到詞語描述自己此刻的感受。

    嗯。徐妄之移開目光，輕輕應了一聲。

    自從設想過程贏可能是斷袖，他看待程贏的思想好像就愈發不單純了。

    嗯，程贏沒錯，都是他的錯。

    少爺，屬下查出慕容兄妹及散修連訣曾在鳴鳳閣同小二打聽過您的消息，得知徐延之死，連訣還問了句徐延父母是否還健在。行甲將最近查到的信息稟報徐妄之。

    徐妄之有些驚訝，第一時間的反應是懷疑這證詞的真實性：過了這么幾多天，那小二竟還能記得這么清楚？

    城主之事一出，城內人心惶惶，屬下在城中布告百姓，主動提供線索者賞白銀十兩，提供重大線索者賞白銀萬兩。百姓十分配合，現已查清三人這幾日在城中的行蹤。那日在鳴鳳閣打聽到徐延之事后，連訣與慕容兄妹在酒樓前分手，慕容兄妹回了府中，連訣則直接去了大爺家中行甲將前因后果解釋道，至于連訣到底用了什么方法唆使大爺夫妻二人謀害城主，屬下尚未查清。

    這連訣到底什么來路？徐妄之皺眉。

    舅父與他萍水相逢，了解不多。但就是這么一個人，就這樣來到鳳慶城中攪弄風云，最后還如此輕松地全身而退。

    程贏聞言，在旁提醒：我記得他自稱來自洛城，洛城非修士聚集之所，可以讓人去城中打聽看看是否有連訣這么一個符修。

    徐妄之點頭贊同，問行甲：可有辦法打聽洛城消息？

    行甲：洛城附近的宣城有劍宗據點，慶甲常隨城主外出，應該有辦法聯系那邊幫忙。

    徐妄之：那你去辦吧。

    是。行甲應了一聲，隨后退下。

    屋內一時只剩下徐妄之和程贏。

    徐妄之在書桌后坐下，似不經意般對程贏道：那天不是說好以后你就不是我的護衛了，你有其他要緊的事盡管去忙，不用每日來我這邊，這里的事我會處理。

    聞言，程贏沒有離開，反而走到徐妄之身旁。

    我現在要緊的事，就是你的事。

    徐妄之抬眼看向他，張口欲言，卻被打斷。

    不要拒絕我。程贏看著他，語氣繾綣又堅定，妄之。

    那古怪的感覺又來了。

    徐妄之垂眸：你愿意幫我，那自然是再好不過的。

    他偷偷在心里翻譯程贏剛剛那句話的意思，應該說的是，現在鳳慶城的事要緊。

    嗯。

    翌日，慶甲收到宣城劍宗來信。

    連訣是洛城人沒錯，只是城中人皆知，他當年弒父殺母，入的是魔宗，而不是所謂的散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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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5章 千面笑（修）

    明確對方是魔宗的人后，屬下特意打聽了魔宗的情況，連訣其人，在魔宗中別稱千面笑，慣以借刀殺人的手法對付其他宗門，修為雖不高，但頗得魔宗宗主曹不寧重視。

    慶甲將查到的信息悉數稟報給徐妄之。

    魔宗，又是魔宗。徐妄之頭疼，眉頭緊皺。

    按照原書的意思，直到宗門試煉會主角大放光彩后，魔宗才終于發現程贏所在，只是那時兩年期限已過，曹不寧既發過話，魔宗就不得再就當年之事為難程贏。

    但現在宗門試煉會未到，魔宗卻已經在鳳慶城出現過這么多次。

    兩次針對自己的刺殺，一次針對徐重的謀害。

    顯然，魔宗的目標不是程贏，而是鳳慶城。

    至于鳳慶城為何會進入魔宗視野，徐妄之百思不得其解。

    徐重成為大宗師前，魔宗對付他們的手段是簡單粗暴的刺殺。徐重成為大宗師后，他們顯然有了忌憚，才費力布局借刀殺人。

    但是為什么呢？

    他為什么會成為魔宗的目標？徐重被害是否是受了他的連累？魔宗到底想做什么？

    徐妄之不明白。

    原書中魔宗的設定某種程度上有些極端，親情、愛欲在魔宗看來是飛升的最大阻礙，因此宗主曹不寧要求進魔宗的人除了天賦足夠外還要斷情絕愛，入魔宗者盡是無父無母無妻無子之人。

    曹不寧之所以能得魔宗那么多人推崇，跟他是東岐大陸有記載以來最快成為大宗師的天才有關。修真界雖對他行事作風多有詬病，但無人敢否定他的修為天賦。

    曹不寧曾以為程贏可以成為第二個自己，只是程贏袒護江顯南的行為觸及到了他的底線，讓他覺得程贏為一己私情至此，雖有天賦，但不堪大用。

    想不明白，徐妄之便不想了。

    走路上被別人捅一刀還要去考慮別人是否身不由己，不是他的風格。

    魔宗要戰，那便戰吧。

    慶甲，即日起專門派一隊人，隱瞞身份搜集魔宗所有信息，盡量不要被對方察覺。徐妄之吩咐道。

    這次慶甲卻未立即領命離去，而是遲疑道：少城主，一旦被發現，這會被當作是鳳慶城要跟魔宗宣戰的信號，是否要等城主回來再做決定為好？

    原本還在翻閱典籍想多找些扶桑匕首信息的徐妄之聞言，目光從書上移到了慶甲身上。

    作為一方大能，徐重是收徒的，但他對待收下的弟子的方式和其他宗門的弟子不同，外界這樣評價他的作風，說他把弟子當作私兵訓養。

    慶字衛，行字衛，在被編入各自衛隊前，都是徐重的弟子。

    盡管弟子中不乏格外優秀之人，徐重卻不曾放權。

    鳳慶城，可以說是徐重的一言堂。

    這也是原主那樣廢物，也能被拱上城主之位的原因。

    這些人或許不服原主，但不會違逆徐重的意思。

    行甲，還記得城主受傷那天說過的話嗎？我記不太清楚了，你替我回想回想。徐妄之一手撐著下巴，垂下眸來。

    候在一旁的行甲心底一緊，單膝跪地：城主說，他不在的時候，屬下等全部聽令于您。

    聽完回答，徐妄之才重新抬眼看向慶甲：慶甲，你的記性，好像比我還差呀。

    垂著頭站直身板的慶甲聞言，同行甲一般，單膝跪地：是屬下僭越，少城主恕罪。

    徐妄之可沒時間治他的罪：準你將功折罪，若是這件事辦不好，到時再一起罰。

    慶甲：是。

    待兩人退下，聽了全程的程贏從屏風后走出。

    你要同魔宗宣戰？

    徐妄之聞言皺眉：你也要勸我？魔宗既然已經毫不掩飾要我和城主性命，直接宣戰又有何妨？更何況我現在只是讓人先去打探消息，還叮囑了不要暴露身份，你們第一反應卻是我要慎重。但你有沒有想過，現在是我要同魔宗做對嗎？是魔宗要殺我和城主，不反擊，難道要我躲起來，祈禱曹不寧善心大發放過我，放過城主，放過鳳慶城嗎？

    血月之夜明明未到，徐重卻差點死在自己眼前，徐妄之一時受到太大的打擊，他必須做點什么。

    程贏失笑：我何時說過不支持你？

    徐妄之瞪著他。

    剛剛被慶甲質疑時他不生氣，程贏的一句話卻把他的怒火勾了出來，他是個很少生氣的人，對憤怒的情緒感覺到陌生，對程贏緊接著的話又感到有些慌亂，但卻不想輕易低頭。

    我只是想，或許我可以幫你。程贏深深看向他眼底，我對魔宗有所了解。

    徐妄之心底一瞬間仿佛有什么支離破碎。

    他很意外，程贏難不成要向他坦白自己和魔宗的糾葛？

    若是如此，程贏給他的信任，是不是超額了？

    他承受得起嗎？

    不必。下意識的，徐妄之轉過頭，拒絕了他。

    程贏斂容。

    他不過問他的過往，就如同他不該好奇他的判若兩人。

    我在外游歷多年，對魔宗的了解自然比你多。半晌，程贏碧綠的眸子微微瞇起，你在怕什么？

    他在怕什么？

    只是講魔宗的事，他有什么好怕的？

    幾乎是瞬間，徐妄之又改了主意。

    我有什么好怕的。徐妄之合上桌上根本一個字都沒來得及看的書，你說，我聽。

    程贏走近，在他身側坐下。

    先說千面笑吧。他之所以叫千面笑，是因為他每到一個地方，都會換一副面孔，外界幾乎沒有人看過他的真實面目，而且他很少和人兵刃相見，慣用借刀殺人的伎倆達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