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后來……她們母女倆向來不和，賤內(nèi)也是一時急火攻心才會對王妃動手，還望殿下恕罪！”鄭子尚額間已經(jīng)滲出細(xì)汗，強作鎮(zhèn)定解釋了一番之后，便對著高長恭深深一揖。

    這么一說，硬是把打人一事說成了母女之間的矛盾。

    若是尋常母女便也罷了，但這是嫡母與庶女。

    “鄭長史巧言令色，說得當(dāng)真是冠冕堂皇！”衛(wèi)玠毫不留情出言諷刺，眉眼彎彎，卻笑得尤為邪魅，“我們王妃是蘭陵王府的人，不是你們鄭家的人，想教訓(xùn)就教訓(xùn)？而且你還根本不是我們王妃的母親，有什么資格對她指手畫腳？”

    衛(wèi)玠咬音并不重，臉上甚至都是笑顏，可就是這妖冶邪魅的笑，醉人的同時還帶著一股無形的狠勁。

    秦沁甚至都不敢多看他一眼。

    鄭子尚也被震驚到了，悄悄抬頭打量著眼前的少年郎，神色變了又變，又是驚奇又是迷惑，但始終都沒能脫離凝重。

    一個稚氣未脫的毛頭小子，竟然也有如此大的威懾力？

    他說的話很氣人，但鄭子尚不敢打他，甚至連句反駁的話都不知從何說起，嘴巴反復(fù)張合，最終還是礙于威壓不得已跪下身來，開始請罪：“殿下，賤內(nèi)回來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錯誤，悔恨不已，還請殿下看在賤內(nèi)是王妃嫡母的份上，能夠?qū)λW(wǎng)開一面！”

    鄭似錦也跟著跪了下來：“請殿下恕罪！”

    好家伙，竟然想談情分！

    鄭子尚再怎么說也是高長恭的岳丈，若是高長恭執(zhí)意為難他，那此事傳出去勢必會影響蘭陵王府的聲譽。

    可高長恭三人心知肚明，現(xiàn)在的鄭芳菲與鄭家沒有丁點兒關(guān)系。

    拿感情來說事，芳菲必定不會吃這一套，那他們就更加不可能吃這一套，在高長恭靜默之際，潘安冷著臉開口道：“鄭夫人既然都不把蘭陵王府放在眼里，那我們又何須將你們的認(rèn)錯求情放在眼里？”

    衛(wèi)玠也跟著附和道：“就是！難道做錯了事情跪一跪就好了？”

    “這……”鄭子尚無言反駁。

    他再次瞪了眼秦沁，怒目圓睜，恨不能立刻將她痛罵一頓。

    衛(wèi)玠故意走到秦沁面前，歪著腦袋瞧了眼她臉上的傷，又見她神色復(fù)雜凝重，眼中還帶著絲絲惶恐，衛(wèi)玠一時興起，突然就擼起了袖子笑著提議道：“雖然你已悔悟，但你打都打了，收不回來，我們家王妃何其尊貴，怎能受此屈辱？不如你也讓我打回來如何？”

    秦沁倏然抬頭滿臉錯愕，看見衛(wèi)玠笑得眉眼彎彎，神色卻極為認(rèn)真，一邊擼袖子一邊向她靠近，秦沁嚇得整個人都僵住了。

    男子下手可不比女子，將人打死都有可能！

    而且看衛(wèi)玠這架勢，囂張又狂妄，若真對秦沁下手必定是非死即殘，秦沁的后頸都已有些發(fā)涼，無措地看向一旁的鄭子尚。

    而鄭子尚眼睜睜地看著衛(wèi)玠向秦沁逼近，亦是萬分震驚不知所措。

    鄭似錦見此情形，剛要啟唇說話，忽然聽見冷峻青年的聲音再度響起：“衛(wèi)小虎，殿下在此，休得胡鬧！”

    那冷若寒霜的聲音貫穿衛(wèi)玠的耳膜，只聽得他小聲嘀咕了一句：“不鬧就不鬧。”

    然后他就真的收了手退回了高長恭身后。

    看見衛(wèi)玠變臉變得這么快，鄭子尚三人呆若木雞，怔怔地看著瞬間斂了狠勁的少年郎，乖巧地站在高長恭身后，與之前判若兩人。

    原來他真的只是嚇嚇?biāo)麄儭?/br>
    鄭子尚剛松了口氣，就又聽見高長恭那清朗的聲音在頭頂響起：“鄭長史，秦氏身為你的夫人，她犯的錯，亦是你之過，你想如何來平息此事？”

    他這是想讓鄭子尚自己請罪。

    鄭子尚自然明白了高長恭的意思，極其為難地沉默了一會之后，鄭子尚悄然嘆息一聲回道：“回殿下，臣愿自請官降一級，以此來向殿下賠罪。”

    “才降一級而已？”衛(wèi)玠脫口而出，表情極為不屑，“那這算哪門子賠罪？”

    潘安側(cè)頭瞥了眼衛(wèi)玠，冷聲道：“衛(wèi)小虎，此事本身就不是鄭長史的錯，你還想要他怎樣？難道要跟你降到同級不成？”

    ……

    一大清早，芳菲剛從美夢中醒來，就見連壁著急忙慌地來報，說是鄭夫人來了。

    鄭夫人……秦沁？

    “她又來干嘛？”

    芳菲迷迷糊糊地打了個哈欠，揉了揉已經(jīng)消腫的眼睛，隨口便道：“不會還想打架吧？”

    “當(dāng)然不是啦！”連壁都被芳菲的腦回路驚到了，又氣又好笑，“就算她想，那她也不敢啊！據(jù)說昨天蘭陵王去鄭府時，鄭夫人嚇得魂都飛了，一句話都不敢說呢！”

    芳菲這才想起昨天下午的事。

    當(dāng)時她是知道高長恭帶人去了鄭府，可是后來一門心思都在磕宋玉和許愿，芳菲都將這事給忘了，亦不知曉鄭府那邊情況如何。

    秦沁今日一大早就來了，芳菲心中已隱約有了猜測，“她難道……是來賠罪的？”

    連壁興奮地點頭頭：“正是！”

    一聽這話，芳菲差點一頭栽回被窩。

    我去，還真是來賠罪的！昨天剛來打完架，今天就要親自來登門賠罪，秦沁心里的感受一定很豐富！

    芳菲下了床穿好衣服就跑到了鏡子前，昨晚敷了宋玉送來的藥，此時她的眼睛和臉都已恢復(fù)如常，就像是不曾受過損傷一樣。她滿足地摸了摸自己的臉，對著鏡子燦爛一笑，昨日的傷痛已經(jīng)過去，但該算的賬還是要算清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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