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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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鬧出的動靜不算小,周圍人卻忌憚他赤/裸手臂上大片肌rou和紋身遲疑著不敢伸出援手。 阮夭皺皺眉,過去扯開那人試圖拽住女孩子的臟手:她說了她不想和你走! 那人根本沒喝醉,就是見色起意,他瞇起眼睛很不耐煩地看是哪個傻逼敢來打擾他的好事,卻看見一個眼睛都亮晶晶的漂亮男孩。 他噴出一口惡心酒氣腆著厚臉皮要湊上來:她不和我走,可以啊,那你呢? 他又要伸出豬手來抓阮夭,阮夭很嫌惡地向后退了一步,反手把那個嚇到的女孩子拉到身后,他不太會罵人,只能涼涼說:我記得上個月剛推出的法規,性sao擾嚴重的話是可以判處化學閹割的。 他冷冷一笑:你想試試嗎? 男人看了一眼阮夭,本來還想說什么,眼睛很雞賊地向四周轉了一圈,突然變了臉色一句話也沒有說就跑了。 阮夭還以為是自己的話起到作用,心里松了一口氣,真要打起來他還不一定能打過對方。安慰了那個驚魂未定的女孩子幾句,阮夭想回去找鹿翡,卻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沈燭坐在他的位置上,一只手撐著下巴看他。 隔著虛幻的重重光影看過去,恍惚間男人的眼神竟給他一種十分深情的錯覺。 阮夭愣了一下:你怎么來了? 沈燭看見他終于發現自己,目光一錯不錯地盯著阮夭:我下班來喝酒,沒想到遇見你英雄救美,好厲害。 阮夭有點臉紅,不太好意思地說:這種人就是紙老虎,嚇一嚇就跑了。 男人沉默一下,又說:反正我肯定不敢。 阮夭被夸得有點飄飄然,一邊撓了撓后腦勺彎彎眼睛說:還好啦,就是看不慣這種借機欺負人的壞蛋。 你的女朋友嗎?沈燭抱著手臂坐在阮夭的位置上看了一眼鹿翡,周圍明明是煙霧繚繞一片醉生夢死的氛圍,他涼涼坐在期間,好像一尊不染塵埃的白玉神像。 阮夭被他這種眼神一盯,無端覺得有點心虛:她是我朋友啦。 看男人抿著嘴不說話,阮夭還多此一舉地解釋了一下:她女朋友很快來接她了。 沈燭嗯了一聲。 阮夭小心看著他的臉色,感覺自己好像被老婆發現出軌的人渣,趕緊拿過桌上一杯低度數的酒灌下去緩解一下尷尬。 沈燭看著他連停頓都沒有直接喝掉了大半杯,低沉聲音在嘈雜背景樂中呢喃:你不是不會喝酒嗎? 阮夭耳朵多靈敏,他很疑惑地嗯了一聲。 沈燭面無表情地接下去:你看起來不是很會喝酒的樣子。 阮夭暈暈乎乎地笑:是啊,我以前不會的。 腦海里閃過一個英俊少年張揚的笑臉,還有聚光燈打在臉上的涼意,他愣了一下對沈燭說:不知道為什么,突然就會喝了。 一個穿著西裝套裙帶金絲眼鏡的女人踩著高跟鞋從群魔亂舞的人群中穿過,目光一下子鎖定在阮夭這邊。 謝謝你照顧她了。女人推了推鏡架,一把把那個爛醉如泥的醉鬼拉起來。 鹿翡拱著前女友的脖子嘴里含含糊糊地哭老婆你別不要我。 女人嘆了口氣,有點抱歉地對阮夭點了點頭,然后纖細美女在周圍人震驚的目光中單手把鹿翡扛到了肩上揚長而去。 把基友送走,桌上就剩了阮夭和沈燭兩個人。 正巧dj突然換了一首抒情歌,阮夭和沈燭面面相覷,覺得此場景曖昧得讓人尷尬,他站起來:要不我們還是回去吧? 他也不知道自蠰梤己為什么要用我們,沈燭只是點頭,亦步亦趨地跟在阮夭后面。 阮夭慢吞吞地想起來是哦,平時扔個垃圾都能碰到,沈燭一定住的離他很近。 阮夭一出門就拿出圍巾和針織帽把自己裹成一個隨時都會滾走的球,反而沈燭這人看起來對什么都不關心,但是要風度不要溫度,這么冷的天還穿著一身單薄襯衣,只在外面添一件羊毛大衣,很像偶像劇里的高冷男主。 阮夭很狐疑地問:你冷嗎? 沈燭先是搖搖頭,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轉過臉很專注很誠懇地看著阮夭:冷。 阮夭: 冷就多加衣服呀大哥,您看起來也不像是缺錢買衣服的人。 沈燭下一秒看到裹得嚴嚴實實的少年發出一聲很沒有辦法的長嘆,那雙隨時都蘊著一層碎星的漂亮眼睛睜得小貓一樣圓圓的:你彎一下腰。 沈燭剛剛蘇醒,尚未不能對一些超出他預測的行為做出反應,但是阮夭要他做的一定都是對的。 于是男人微微彎下腰,鼻尖幾乎要蹭到阮夭臉頰。 少年說話的時候會呵出一團白氣,好像燈光下一團綿軟的云。 這樣就好啦。 他的小熊圍巾特別長,一端圍在自己脖子上,另一端掛在男人脖子上。為了不讓圍巾繃起來,阮夭不得不站得離沈燭近一點,中間的圍巾松松垮垮垂下來,街邊商店的霓虹燈在地面投落一層蒙蒙陰影,好像一高一矮黏在一起的滑稽卡通人物。 阮夭覺得很好玩,噗嗤一聲笑出來。 沈燭低頭看他笑意盈盈的樣子,感覺到心臟在發燙,發脹。他低頭把鼻尖埋在還沾著阮夭體溫的圍巾,好像還能感受到少年干凈又溫暖的氣息。 真的不冷了。他說。 不管是身體,還是那顆冰封已久的心臟,都迎來前所未有的蘇生。 剛剛進入初冬,在沈燭的心里卻是春暖花開了。 * 作者有話要說: 嗚嗚嗚想要評論想要評論 第150章 玻璃酒樽(3) 冷風一吹,剛才下去的酒意又有點卷土重來的趨勢。 阮夭兩頰發燙,走著走著就不小心靠到男人身上。 他抬起霧蒙蒙的眼睛,皺皺鼻子不好意思地笑:對不起啊。 男人默不作聲地伸手扶住他,卻沒有再趁人之危地進一步做些什么。他強忍著把人禁錮到懷中的沖動,深吸一口氣警告自己不要太沖動。 阮夭回到家的時候才發現沈燭也跟在他身后。 他有點困惑地歪歪頭:你不回家嗎? 沈燭一頓,有點不舍地放下黏在阮夭身上的手:我家就在對面。 他指了一下阮夭對面的門。 阮夭恍然大悟,難怪他對門已經很久沒有在深夜傳來鋸木頭似的小提琴聲兒了,原來早就搬走了,來了個不管是做什么事都很沉默的人。 阮夭傻乎乎地笑:真好誒,那你以后可以來我家玩啊。 他也不知道為什么,對著沈燭有一種特別安心的感覺,好像兩個人已經認識了很久了。 他喝醉了,臉頰上漫開朱砂般的瀲滟顏色,連帶著唇瓣都紅得像是欲放的玫瑰,唇心閃爍著一點晶瑩誘人的水光。 沈燭的清瘦手掌覆在阮夭肩頭,蒼白手背上綻出極力忍耐的青筋。 少年搖搖欲墜,隨時都要很不矜持地撲進男人懷里的模樣,男人努力讓他站穩一點:你喝醉了。 阮夭用蒙著一層水霧的眸子打量著他,頰邊溢出甜酒一樣的窩窩:真奇怪,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 他自顧自轉過身開門,沈燭站在門口看他跌跌撞撞地往房間深處走去,結果左腳絆右腳啪嘰一下摔在地上。 阮夭下意識閉上眼睛,結果后頸被人拎了一下他半空中轉了個圈鼻尖蹭在了男人熏著淡淡桃葉香的衣襟上。 他發出一聲悶悶的哼聲,濃密到過分的漆黑長睫因為承受不住的濕意滾落下一顆清亮水珠,很快地便沒進羊毛料的大衣里。 阮夭這么小小一只掛在長身玉立的男人身上,好像一只大號的安撫娃娃。他光顧著嫌棄鹿翡酒量差,壓根沒想到自己其實比她更爛。 他把下巴靠在沈燭胸口,兩只水汪汪的眼睛上目線看著男人,吃吃地笑起來,這次語氣特別篤定:我一定見過你的。 醉成一團的小美人軟乎乎靠在男人胸口,手指把男人大衣都要抓皺。 沈燭任他抓自己的衣服,思考了一秒鐘的時間還是決定脫鞋進來。 否則以阮夭的酒品可能真要在自家玄關上睡一個晚上。 男人抱著一只扭來扭去還時不時湊在耳邊嘟嘟囔囔渾身香噴噴的小美人,還能坐懷不亂地開燈,洗臉,換睡衣。 阮夭好乖,任憑男人動作很不熟練地給他洗臉,水進到眼睛里了會皺鼻子示意。 阮夭的家不是很大,但是裝修的特別溫馨,沙發和床上堆滿了各種毛絨絨的玩具,地上很不安全地散亂著擰成一團的數據線,以及游戲手柄和種類繁多的游戲光盤。 沈燭安全把人護送到那張被毛絨絨圍住的床上,坐在床邊卻不急著走。 阮夭隨手從身邊堆成山的玩具中撈出一只最大的玩具熊,四腳并用地纏在上面,立刻困倦地要合上眼睛。 男人眼神里流露出一種眷戀,好似在看自己分別已久的愛人。 他伸手想摸摸阮夭隨著呼吸不斷顫動的眼睫毛,手指懸在半空又有一絲猶豫。他不想讓阮夭覺得他是個粗魯無禮的流氓。 沈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 他是這個世界上的至高存在,無數人信仰他,畏懼他,爭先恐后地愿意為他獻上一切。 但是他居然還是會害怕。 害怕這只一根指頭就能摁倒的,小小的桃花妖會討厭他,會恨他。 光是想想都覺得心臟疼痛得要裂開來。 沈燭沒想過自己在愛情里會是這樣瞻前顧后猶豫不決的樣子,看起來軟弱得一塌糊涂。 他想收回手,但是出乎意料地是被人攥住了。 阮夭不知道什么時候又睜開了眼睛。 月光透過紗簾冷清而明亮地籠在那張精致秀麗的面孔上,清亮眼瞳里淚盈盈得好像隨時要掉出珍珠。 不許走。他醉倒的時候咬字都黏糊了許多,一個字一個字說的好慢,像是浸泡在金棕色的糖漿里慢遭遭滾了一圈才從唇齒間落下。 沈燭于是一動不動,等著阮夭自己握累了松手。 阮夭整個人套在寬松款的睡衣里,領口露出一截細痩瓷白的脖頸和凹陷的鎖骨,像是瑟縮在窩里取暖的小動物。 偏偏他手指握得那樣緊,語氣很像小土匪:你得留下來陪我。 他眉目明明已經困到怔忪,還是硬要撐著自己不許睡過去,另一只手伸直了攥住男人的衣領。 于是沈燭不得不和他面對面,連鼻尖都幾乎要碰到一起。 我一定認識你的。喝醉了的阮夭篤定道。 他有點委屈地要哭出來:可是我怎么想不起來了呢? 酸澀又夾雜著甜蜜的怪異感覺密密麻麻充盈了男人的心臟,他用空出來的那只手摸摸阮夭的頭發:想不起來就不想了。 不行!阮夭語氣好霸道,他豎起眉頭的時候看起來一點也不兇,反而像只張牙舞爪試圖震懾人類的小貓。 他一直覺得沈燭很熟悉的,可是他不像他認識過的任何一個人,就算是在任務世界里,也沒有見過一個有著相似面容的。 可是好幾次他都覺得沈燭看向他的眼神熟悉得讓他眼角都酸脹。 阮夭喝醉了的時候就不太在乎那些有的沒的,需求表述得非常直白:你親我一下。 他感受到攥在手里的肢體有一瞬間的僵硬。 什么嘛,敢嫌棄他。 阮夭生氣的毫無道理,他瞪著沈燭的臉,可惜他眼前都是昏昏一片,只能看到模糊輪廓。 這樣都能看出來是個大帥哥。 阮夭居然還能分出一絲神來想這個,不知道為什么還有點開心呢。 他決定既然敵人不動,就要主動出擊。 于是沈燭日思夜想的小美人這么露出一個天真又漂亮的笑來,眼尾都得意地勾起,眼角眉梢斜斜地飛過一層淺淺的玫瑰色。 他松開那只攥住的手,另一只手用力拉過男人的衣襟,抬起臉飛快又精準地在那張有點薄唇上啾了一下。 標記過了就是我的人啦。阮夭笑得像個反派,極其老流氓地拍了拍良家婦男的臉,然后像是終于完成了什么大事,虛脫地躺倒在床上瞬間睡熟了。 沈燭對這種撩完就跑的家伙一點辦法都沒有,很記仇地決定先記在賬本上,以后一定要狠狠地討還回來的。 他心里賬本堆得像山一樣高,裝滿了某人在各個世界里撩完就跑留下的不良記錄,反正倒霉蛋一定有機會一點一點試過來的。 阮夭這次莫名其妙地又夢到了還在老榕樹下的時候。 那個血糊糊的男人這次面部輪廓變得很清晰了。 他嚇了一跳。 那是沈燭的臉。 還是個完全傻白甜的小桃花妖捧著臉一臉天真無邪地蹲在受傷的男人身邊問他:你為什么要來這邊呢?逃命嗎? 男人斷斷續續咳出一口血,卻不像初初遇見時那么可怕了。 他露出一個譏諷似的笑:不,我想死。 與其要背負著那么高的身份被所有人利用到榨干最后一絲血rou才死去,還不如現在就死了算了。 反正所有人都是為了所謂的神的名頭才裝**他,一旦失去力量那些人只會把他當成廢物嫌惡地丟棄到一邊。 小桃花妖跳起來:不可以! 漂亮的小笨蛋怒氣沖沖:我花了好多靈力才救了你,你的命現在是我的! 他捧著沈燭的臉,一臉認真:你不可以死。 沈燭覺得這只小桃花妖好笨,怎么什么也不懂,什么也不知道。 但是在這樣笨笨的家伙面前,沈燭莫名地可以說出那些根本不會在別人面前說出來的酸到掉牙的話:反正也沒有人愛我。 阮夭那個時候連愛是什么也不知道,他很困惑地眨眨眼,然后敲了敲手心:沒關系,我會愛你的。 他捧著男人的臉,淺琥珀色的眼睛被葉片間疏漏陽光照的好似華貴寶石,男人居然有一瞬間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我會給你很多很多的愛,你不許死。 阮夭猛地從睡夢中睜開眼睛,大太陽照在他眼簾上,逼出一滴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