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手指冰涼的少女重重吐了一口氣，“剛才嚇死我了。”

    沈初潯握緊了她的手，低聲問：“這么怕黑？”

    “小時候貪玩自己把自己鎖地下室，在里面關了一天，所以后來一到了特別黑的地方就會本能恐懼，視力也會不太好。”

    “那當初為什么會沖進巷子里救我？”

    “當初？”寧斐認真想了一會兒，“你是說你跟晏粵江打架那一次？其實也就勇敢了那一次。”主要是為了不變白癡，只能硬著頭皮上，但是這話說出來好像顯得有些不厚道。

    可她的朋友似乎很感動，寧斐有些不好意思，其實她都是有目的的。

    寧斐看了一眼時間，已經十一點過十五分了，外面的雨似乎也小了些。

    “要不，我們走吧。”

    “嗯，”沈初潯把她的書包拎在手里，兩個人正準備走，突然聽到樓梯有人咚咚咚走動，沈初潯趕緊關了寧斐的手機手電筒，拉著她躲到門后面。

    “剛才好像還看見有亮光來著，怎么一下子就沒了？”其中一個人問。

    “是不是有人還沒走？現在的學生，膽子大得很。”另外一個聽著年級大些的推開了門，“上個禮拜熄燈以后，高三實驗班的，有一個男生正抱著一個女孩子親呢，我上去一照，你猜怎么著？”

    “怎么著？”另外一個人嘿嘿笑。

    “那男生不是別人，正是晏校董的兒子，他脾氣還大得很，叫我趕緊走。”

    “那女生是誰，實驗班的不都是好學生嗎？”

    “沒看清楚臉，被他抱在懷里捂得嚴嚴實實。要不是晏校董的兒子，你知道的，我肯定上去看看……”

    “幸好你沒上去，他那個兒子混得很。”

    “這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呀，說不得，說不得，咱們一個月工資，還抵不上人家一雙運動鞋，好像叫什么A錐，我尋思是鑲了金子的鞋，一看，就是球鞋嘛！”

    “那叫潮流……”

    那兩個人邊停在實驗班門口閑聊，拿著手電筒之類的照明燈，往教室里掃蕩，試圖再抓出一個典型來。

    門后面。

    被沈初潯緊緊護在墻角的寧斐聽著越來越近的腳步聲，緊張地一顆心都要從心臟里跳出來了。

    這也太倒霉了！

    門后面位置實在太窄，寧斐下巴抵著他肩膀，胳膊貼著胳膊，沈初潯個子又高，骨頭太硬，才到他下巴的寧斐貼在他胸前聽著他就像是捶鼓一樣的心跳，被他骨頭硌得有些難受，忍不住動了動，黑暗中一聲不吭的男生突然悶哼了一聲，貼著她耳朵喘息：“你別亂動，一會兒被發現了……”

    寧斐立刻不敢動了，就連呼吸聲都放輕了。

    上次有個在學校幽會的，直接被學校通報批評了。他倆就算沒什么，這么晚要是被抓到就算沒什么也說不清楚。

    可實在太難受，寧斐忍不住仰頭，借著走廊外面那兩個人手里的亮光只看到少年不斷上下滾動的喉結以及緊繃的下頜線。

    外面抽煙的兩個人從潮流聊到時事政治，侃侃而談，大有指點江山之意。這也就算了，還時不時拿著手電筒往教室里面晃一晃，慌得人心都要跳出來了！

    寧斐實在忍不住了，少年突然低下頭，貼著她耳朵輕聲說：“被發現要請家長。”

    寧斐耳朵癢，忍不住側過臉去，不過沒敢再動。她不怕請家長，可是沈初潯怎么辦啊。他爸爸那么忙，在mama面前又一直是個乖孩子，到時候麻煩事兒一大堆。

    大約又過了五分鐘，大約是外面那兩個人抽完煙，又晃著手燈離開了。

    一直到腳步聲消失，緊緊把她護在懷里的男生終于松開了她，背過身去喘氣兒。

    沒了光線就跟瞎子一樣的寧斐有些害怕，伸著手摸來摸去，摸到了背對著自己的沈初潯。

    他身體很明顯一僵。

    寧斐跟睜眼瞎似的，向前一步，低聲問：“沈初潯你怎么了？”

    隔了約有三十秒，他聲音有些沙啞，“沒什么，我帶你下去。”

    他把手伸過來，牽著她悄悄下了樓。

    外面還飄著毛毛細雨，空氣又濕又冷，沈初潯拉著她特地從宿舍樓那邊繞出去。一直到出了校門口，街道上車水馬龍的亮光點亮了寧婓的視線。

    沈初潯不知道去跟門衛說了什么，門衛終于放了行。

    倆人趕緊到便利店買了把雨傘，從學校出來就冷著臉抱著書包的沈初潯一句話都沒有說。寧斐以為他是因為聽見剛才門衛說晏粵江跟陳雯雯的事兒不高興，想要安慰他兩句，也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一直到沈初潯把她送到小區門口，寧斐看著頭發濕漉漉，身上衣裳也濕漉漉的男生，趕緊要把外套脫下來還給他。

    他不肯，“你再這樣你朋友會不高興的。”

    寧斐問：“要不，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去換件齊光的衣服？”

    “不用了，”他看了一眼手機，“接我的車來了，我回去了。”

    寧斐趕緊從書包里翻出一包紙巾遞給他。

    他抱著書包不肯接。

    寧婓只好自己動手把他臉上濕漉漉的雨水擦干凈。

    “你是不是發燒了，怎么臉有些燙？”

    他搖搖頭，眼神濕漉漉地，笑地溫柔又靦腆，聲音又乖又奶，“朋友你真好。”

    寧斐心都化了，這朋友交的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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