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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疆少年又搶走和親的九郡主啦 第104節

    九郡主愣了下,前幾日?那不就是他變得奇奇怪怪的這幾日嗎?

    她驟然想到什么,在他拿起新的一只冰燈準備放進河里時握住他手腕,拽著他的手將冰燈換到自己手里。

    燈上果然還是寫著“九”。

    九郡主抬頭看他,他倒是不閃不避地與她對視,在她恍然大悟的目光中緩緩彎起嘴角:“對,這里的冰燈全是我親手雕出來的,每一只冰燈上都有你的名字。”

    他此生沒有別的愿望,只要擁有阿九就夠了,是以雕燈時僅僅只雕了她的名字,幾天沒睡好覺了,等這次事情結束他得挨著阿九好好睡個覺。

    少年蹲在河邊暗自琢磨著這幾日該如何殺出諸位長輩的包圍圈成功將阿九擄回去睡覺,手上動作卻沒有停過。

    黑紅色的衣擺落在冰雪上,他指尖托著一只手掌大小的藍色冰燈緩緩放入河中,指背沾了冰冷的水,卻并不覺得冷。

    他放了許多燈,直到最后一只也放了出去,滿河都是藍冰的小花燈。

    九郡主蹲在他身邊與他一起放燈,看著河面上星星點點的燭光心里有些酸,還有些漲,不知該說什么,思緒正亂著時被他攥住手慢慢放出最后那只冰燈。

    放完燈,少年捏著袖子將她手背沾到的水擦干凈,偏眸看向滿河的燈,懶懶散散地抬手一指道:“阿九,你看,河里都是假的你,那么多呀。”

    九郡主鼓掌,虛偽捧場道:“那河里這么多的我,你能找到真的我么?”

    “這不就是?”少年轉過頭,烏黑眼底映出河面上星星點點的藍色冰燈,冰冷的指尖輕輕戳了下她溫暖的臉頰,眼梢好似染上冰色的星火,“真阿九始終在這里。”

    九郡主歪著頭和他對視,半晌,身子挨過去,緩緩開口道:“阿月,你今日欠我兩個親親。”

    “記著呢。”

    “我現在想討一個。”

    沒等他再應聲,她微微仰起頭,稍涼的吻落在他揚起的嘴角上。

    冷藍色的冰燈順著河水向未知的下游流浪,河岸靜立的梅與破碎的星火驀然相撞,在某個瞬間有風卷來,燈與梅都在搖晃。

    河岸下游有人路過,伸出手拾起一只冰燈,燭火幾要燃至盡頭,微弱的光映亮他的臉。

    “陛下,前面是苗疆月主與中原九郡主,只有他們兩個,是否要……”

    元帝單手捏碎那只冰燈,手中冰屑灑落,暗夜中的氣色與白日里的虛弱大為不同,一行人并未執燈,只有河面的一點星火照出他嘴角充滿惡意的微笑。

    “豈非正好?這次可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

    元帝抬了下手,眼中明滅。

    “傳令下去,即刻封山。”

    第79章 結局(中)

    月光照亮整座寒山, 九郡主打了個噴嚏。

    少年用大氅將她裹嚴實了,兩人裹著一個大氅,看起來像一團黑色的毛球。

    九郡主不想回金樓, 如果可以, 她甚至想今晚就收拾東西連夜逃跑, 猶豫片刻后提議道:“阿月, 我們去下面看看燈漂到哪里了吧?”

    少年只對放燈有點興趣, 對燈漂到哪里倒是放任自然, 九郡主搖著他的胳膊道:“去看看吧, 去看看嘛, 去看看燈有沒有順利漂到盡頭,萬一中間碰壞了,沒有一只燈漂下去怎么辦?”

    少年看了看被她拽住的胳膊,又看了看她無辜的笑臉, 嘴角一彎,低下眼睫頗有興味道:“阿九, 你在和我撒嬌嗎?”

    九郡主眨了下眼, 故意又搖了下他胳膊, 刻意地細著嗓音重復:“你說是就是呀, 去嘛去嘛,去嘛?”

    少年別過頭, 月色下的側臉白皙如玉,眼梢染上笑意:“那你再撒個嬌給我看看。”

    “怎么撒嬌?”

    “叫聲夫君什么的。”

    九郡主揚起拳頭。

    少年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撇過頭:“好吧, 屈服于我阿九的yin威。”

    他幾乎是被她拽著走,兩人跟著最后幾只冰燈慢吞吞往前走,中間遇到幾只燈漂到岸邊卡住, 她還會小心翼翼蹲到河邊伸手將它們撥正。

    冰燈繼續無憂無慮地向下游蕩,岸邊梅林漸盛,冷冽梅香中,少年不動聲色地瞥了后方一眼。

    ·

    元帝下令封山一事很快傳入金樓,起因是幾名膽子的外域人今晚提前上山,想要尋個好位置以便明日賞花,到了山腳卻被一眾北域精銳攔住說元帝陛下正在山上拜訪故人,閑雜人等不允上山。

    這幾人繞著山腳走了一段路發現整座山都被北域精銳圍得水泄不通,根本無法找到縫隙上山,這便憤憤回來與同伴埋怨。

    金樓的人聽見這個消息面色微變,回去如實與封無緣等人言明,封無緣心知以元帝的性子不會無緣無故搞出這么大的動靜,除非他在山上遇見什么事不得不封山。

    封無緣心下頓覺不妙,在發現九郡主和少年都不見了的時候神色大變,立即遣人尋他二人。

    眠師正在與他商量接下來如何行動,周不醒帶著一堆東西從房里出來,眠師問他去做什么。

    周不醒瞅了瞅他們的架勢,有些遲疑地說:“我去給阿月取封蠱釘,今日正好是一月之期,他的封蠱釘也該取下來了……你們的表情看起來很奇怪,發生什么事了?”

    眠師愣了下,眼中竟現出幾分驚喜:“今日,竟然是今日。”

    周不醒更加一頭霧水了:“什么今日不今日的,倒地發生什么事了?”

    眠師沒空解釋,喃喃自語道:“他體質特殊,蠱盛極一時,內力便隨之衰落,如今他封了蠱,今日便是內力極盛之際。”

    “謝清醒擅以殺止殺,阿月強制壓抑這么多年,一朝解封,必然殺得尸山血海。”

    ·

    冰燈順著河流浮到盡頭,一只接一只撞入一汪幽潭,山上有水夾著雪垂直摔落幽潭,潭水濺起的水花混亂散入通往四方的小河,兩岸梅花極盛,上下蜿蜒數里。

    這里便是寒山特有的梅林。

    九郡主繞著梅樹轉了好幾圈,蹦起來折了一支梅花,捻下一朵小花嵌入少年的發尾,自我感覺效果非常不錯,一個勁兒地夸他。

    少年任由她鬧騰,只扭過臉瞥了眼:“好看?”

    “好看。”

    “那就隨便你玩吧。”少年揪著她的辮子把人拎回來,“不要折白色的梅花。”

    “為什么?”

    “像喪花。”

    九郡主只折了兩支花,一支紅梅,一支黃梅。

    少年高馬尾垂下的小辮子被她塞滿小梅花,頭一歪,梅花滿滿的辮子隨之滑下像天上下來的漂亮花神。

    九郡主笑得彎下腰,少年報復心起,轉頭便將被她揪禿的兩根梅花枝插她發里。

    九郡主看著少年親手雕刻的冰燈一只只撞碎在瀑布的水流下,試圖以此轉移話題。

    “阿月阿月,燈碎了。”

    少年放過她,俯身撿起一只還算完整的冰燈,食指指尖點住燈的底托,冰燈便在他指尖輕盈旋轉。

    九郡主看了會兒后也將燈放到自己手指上,失敗了幾次終于熟練地轉起了燈,她甚至還能轉著轉著將燈拋起丟給少年。

    少年抬指接住,冰燈重新在他指尖無所顧忌地旋轉。

    “給我給我。”九郡主來了點興趣,招手催促道,“我保證能接住。”

    “接不住怎么辦?”

    “接不住就再來一次。”

    “要是燈摔碎了呢?”

    九郡主遲疑:“說的也對……”

    少年指尖屈起,掌心向上穩穩拖住那盞冰燈,笑吟吟地哄騙道:“你叫我一聲夫君,給你多雕一朵花。”

    “當真?”

    “當真。”

    九郡主張口便來:“宋月月。”

    少年哼笑:“你再說一遍?”

    “宋月月,宋月月,宋月月。”九郡主豎起四根手指,“你要雕四朵花哦。”

    少年將燈背至身后,微抬下頜,眸光涼涼地睨她:“你又沒叫我夫君,還想誆我給你雕花?這世上哪有什么便宜的事兒?”

    九郡主“唔”了聲,學著他雙手背至身后,笑意盈盈地一歪頭:“可是宋月月本來就是我未來的夫君呀。”

    少年:“……”

    九郡主挨過去,用腦袋輕撞了下他肩膀,撞掉幾朵小梅花,鬧騰中他辮子里的梅花倒是快掉光了。

    她偷偷拍了下他衣裳上掉的小梅花說:“宋月月。”

    少年低頭。

    九郡主:“宋月月。”

    六朵花了。少年想。

    九郡主上癮似的一聲聲慢悠悠叫著:“宋、月、月,宋月月,宋月月……”

    高一聲的“宋月月”,低一聲的“宋月月”,拖長音調的“宋月月”,短促的“宋月月”。

    一聲又一聲的宋月月像是某種禁咒撞破他心臟的桎梏,惡狠狠擠入某處隱秘的角落。

    少年笑了起來,在她又一次玩兒似的叫他“宋月月”時,緩聲應道:“嗯。”

    “宋月月。”“嗯。”

    “宋月月。”“嗯。”

    “宋月月。”“嗯。”

    夫君。

    “嗯。”

    九郡主牽住他的手,強自鎮定道:“我方才沒有說話,你應什么?”

    “我知道。”少年反握住她的手揣入大氅中,懶懶道,“我應呢,是因為我知道你在心里叫我。”

    她沒再說話,忍不住地彎起嘴角。

    他倆站在岸邊聊了好一會兒,終于在某個安靜的瞬間,梅花圍住的一汪幽潭有人撐不住嘩啦一聲冒出個腦袋,水花四濺,像個水鬼,滿臉冰霜地盯著岸上那兩個幼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