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又搶走和親的九郡主啦 第74節
“宋長空睡覺喜歡踢被子,只有塞緊了才能老老實實睡到天亮。” 周不醒給他豎了根大拇指以示贊同。 九郡主看看宋長空,又看看似乎對此毫不意外的少年,招呼著周不醒去隔壁坐下上藥,周不醒哪敢真讓她上藥,抱著東西就想跑。 九郡主關上門說:“那就讓阿月給你上藥吧,反正你倆都是男子,不用講究男女授受不親。” 兩個男子同時沉默了。 少年看了眼周不醒:你敢讓我給你上藥么? 周不醒把頭搖成撥浪鼓:我寧愿血流盡而死也不敢讓你上藥啊! 于是倆人默契地同時扭頭看向九郡主。 九郡主拉開門,回頭,彎起嘴角道:“我去和船上其他人說一聲今晚發生的事,讓他們多注意些,順便去看看船上有沒有異常的地方,你倆就先看著辦,有事喊我。” 九郡主發現少年對宋長空這個弟弟似乎并不如表現得那樣淡漠無情,他甚至曉得宋長空睡覺的習慣。 九郡主想,還有周不醒,平時看起來好像很怕阿月,但每次又總是膽大包天故意在惹阿月生氣的邊緣來回試探。 所有人都說苗疆月主殘忍無情,沒有在乎的人,也沒有人在乎他,可是周不醒和宋長空偏偏喜歡圍在他身邊。 九郡主沉思著,心中隱隱有了個猜測。 · 和船上的人打了聲招呼后,九郡主沿著整條船走了兩圈,在周不醒原先站著的地方找到一枚飛葉暗器。 她揣著這枚暗器回到少年房間,周不醒已經拿著藥跑了,只留下少年坐在桌邊托著腮打哈欠。 粉色被子和枕頭放在他床上,就在他的被子里面,緊挨著,似是在無聲表示他的態度。 九郡主戳戳他肩膀:“阿月,我本來是想打地鋪的,可是你把我的被子放里面了。” 少年瞇著眼看向那張床,轉頭:“那你睡床,我打地鋪。” 他起身準備把被子薅下來,還有點困,這幾天大概是封蠱釘的緣故,他經常容易感到困。 九郡主跟在他身后說:“你身體不好,而且我們還在海上,又是冬日,睡在地上容易受涼。” 少年停下腳步,她腦袋撞到他后背,他回身,抬手揉揉她額頭:“那你說怎么辦呢?” 九郡主指了指床上的被子,一本正經地說:“我睡外面,你睡里面,我要保護你的。” 老實說,誰保護誰還有點說不準。 沒等少年說話,九郡主又開始自言自語:“要不要把宋長空和周七兩也喊過來一起睡?萬一到時候又有人殺過來,他倆能應付過來嗎?” 少年呵了聲:“你要是真把他倆喊進來一起睡,不用等別人殺過來,我會先給他們一個痛快。” “他們可是你唯一的親弟弟和好朋友呀,你忍心嗎?” 少年嗤了聲,隨后一頓,表情有些奇怪,垂著眼看她,像是沒聽懂她方才說的什么話。 九郡主戳戳他的臉,她一直很喜歡戳他臉,盡管他的臉戳起來沒有小鈺的有手感,但她就是喜歡他的。 “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方才說的什么?”她眨了下眼,“我說,周不醒是你唯一的好朋友,宋長空也是你唯一的親弟弟。” 少年攥住她作亂的手,壓下,沒有反駁,卻也沒有承認:“阿九,你是第一個跟我說這種話的人。” “周不醒也沒說過嗎?” “沒有。”周不醒哪敢自稱月主唯一的好朋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嗎? “那個對你有恩的眠師也沒有說過?” “我懶得聽她啰嗦。”少年一想到眠師,頭有點疼,抬手摁了摁眉心,仿佛已經聽見眠師念經似的聲音,“她太啰嗦了,一句話能講完的事非要用一百句話來解釋,我每次聽她說兩句話就受不了走了。” 所以眠師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她的話太多,導致少年抓不住她話中的重點,抓不住重點就更不想聽她說話。 九郡主笑得不行,蹦到床上將兩人的被子互換,坐下后拍拍被子,認真地喊他過去睡覺。 一小團毛茸茸的粉色坐在他床上招呼他過去睡覺,怎么看怎么奇怪。 少年腳步一頓,神色不動地走了過去,披著玄青的外衫掀開被子,她自然而然地拉開被子鉆了進去,跟著在他身側躺下,與他一同望著床幔聊天。 “阿月,我發現你很信任周不醒。”她數著一些細節,試圖證明自己的說法,“封蠱釘是周不醒的,第一次封蠱也是找的周不醒,我們離開無極島那次,你親眼看到周不醒和宋長空來了后才放心昏睡過去,最重要的是,你很放心讓你弟弟和周不醒一路同行。” “你平時好像很嫌棄宋長空給你惹麻煩,可你連宋長空睡覺必須要塞緊被子的習慣都知道。” “阿月,我在京城沒有別的朋友,和我六jiejie既是姐妹,也是好朋友,所以在我看來,你和周不醒就像是我和我六jiejie,宋長空……勉強和小王爺搭個對比吧。” 少年心不在焉地聽著她絮叨,心里一派平靜,也隱約明白她究竟想說什么,卻并不是很在意,大約是情感比平常人淡漠,這些話在他心中甚至掀不起多少波瀾。 周不醒和宋長空都知道,所以他們從未想過改變他,也從未想過強迫他去理解正常人的情感。 也許是蠱蟲吞噬了他的情感,這幾日封蠱釘將蠱蟲死死壓抑在體內,他倒是比以往多了些與外人說話的好心情,晚飯前他在船尾遇上一個船工,那船工頗好奇地問他日后如何稱呼。 放在以前他會當做沒聽見,今天他不僅回答了,并且微笑著回了個姓氏:“哦,我姓宋。” 有的船工叫他宋少俠,有的船工叫他宋公子,船艙底下的兩位廚師還給他塞了兩個紅薯,說這是剛烤好的,讓他偷偷帶上去給九郡主,因為只烤了兩個,要偷偷的,不給周不醒和宋長空的。 九郡主還在不疾不徐地絮叨,她的絮叨和啰嗦的眠師不同,聲音輕輕的,透著些許困倦的軟,一聲聲響在耳邊,像棉花團撓耳朵。 九郡主慢慢地說:“周不醒和宋長空上次還和我說你以前每次逃課都是他們幫你打掩護,雖然沒人敢追究你逃課,他們還是多此一舉給你編了好多個逃課的理由,比如說你的蠱叛逆啦,你的蠱餓啦,你的蠱困啦……” 少年忽然翻了個身,被子從肩頭滑下,黑色襟口微微敞開,露出兩截干凈修長的鎖骨。 九郡主住了嘴,也翻了個身和他面對面,目光從他的鎖骨移到他好看的側臉上,疑惑地唔了聲,問他:“怎么啦?” 他細細地看著她,從她的眉到她的眼,再到她不自覺彎著的嘴角。 “阿九。” 他抬了下眼睫,對上她仿佛蘊著水色的雙眸。 她含糊地“嗯”了聲,音調輕輕上揚,是疑問的意思。 少年烏羽似的眼睫緩緩落下,又抬起,聲音好似透過挨在一起的枕頭靜悄悄地傳遞到她耳邊。 “你躺在我身邊,卻老是和我聊別的男子,我心里有點不開心。” 她懵了一瞬。 他似乎覺得這樣說沒有任何毛病,猶自點了點頭,停頓片刻,語氣更加確定道:“是的,我非常不開心。” 第59章 “我覺得你不在乎我。”…… 翌日, 九郡主有些不太習慣地醒了過來,揉揉眼,打哈欠。 雖說她沒有認床的習慣, 睡姿也普普通通, 可畢竟是第一次和心上人同床而眠, 昨夜輾轉反側幾近凌晨才睡著。 她睡不著的時候特地偷聽了隔壁人的動靜, 少年從頭到尾都沒翻過身, 一直一直保持同一個動作,直到她迷迷糊糊睡著,她都沒聽見他翻身的動靜。 九郡主睡得有些不安穩, 她總覺得和少年這樣睡在一張床上有點奇奇怪怪的,可是又說不上來具體哪里奇怪。 正常人會這樣一起睡嗎?肯定不會啊, 可他們這是特殊情況,可以稍微體諒一下下的。 她歪頭朝里面看去,隔壁被子是空的,少年已經起床了,她伸手摸了摸,涼的, 他起床很久了。 他是睡不著所以起得早, 還是昨晚睡得好才起得比較早? 九郡主突然對此涌起莫名的求知欲。 · 少年正坐在船尾釣魚,魚線斜斜掛進海面,隨著船只前進的方向而在水面上割出淡淡的波紋。 他有些心不在焉,也知道這樣釣魚根本不可能釣的上來魚,卻依舊固執己見地如此釣魚。 他困頓地打了個哈欠,海面的晨風吹得他一會是清醒的,一會是困倦的,可一閉上眼又全是九郡主昨晚躺在他身側的模樣。 粉色的被子, 微微泛紅的臉,乖乖閉著的眼睛,偶爾用鼻子呼吸時覺得不舒服而張開的嘴唇。 睡熟之后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夢,甚至不自覺地朝他的方向哼唧著挨了挨,很努力地將腦袋埋向他頸窩。 淺淺的香味仿佛一瞬間擴大無數倍,他僵著身體一動不動,卻沒有半點不適,只感覺她呼吸撩過的地方逐漸發燙,一整夜,一整夜都是這樣艱難地熬過來的。 也許不應該這樣折磨自己。 她倒是睡得香。 少年抬眸遠眺蒼茫海面,有點陰郁地揉了揉眉心,整個人蔫不拉幾的,背影瞧著很有幾分疲憊的蕭索。 有路過的船工忍笑地問他可釣著魚,他懶散說快了,船工們沒有戳破他這樣鐵定釣不著魚,反而善意地鼓勵他。 少年其實覺得有點可笑,卻無法當真笑話這些人對他發自肺腑的善意,倒不是他良心發現,而是他忽然想起來,倘若對這些人的善意給予冷笑,就等于是笑話阿九對他的善意與偏心。 他可以將這世上的一切都踩在腳下碾磨,唯獨有關阿九的,一丁點也不可以輕視。 想到這,他拎著魚竿一動不動地盯著海面。 阿九昨晚不知道是不是開啟了什么新思路,對他竟然抱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希望,比如說她竟然覺得他會將周不醒當成朋友。 少年冷漠地收起魚線,從船尾跳下來。 早飯時,打著哈欠的九郡主拉開椅子坐在少年身邊,還有點困,主動將腦袋伸向少年。 對面的周不醒和宋長空不解地瞅著她想干嘛。 少年嘴里叼著吃了一半的包子,自然地抬手整理她頭發,順便給她簡單編了一股辮子,最后將她的紅玉發飾和耳飾取下來,含糊地說:“這個顏色不搭你今日的衣裳,吃完飯回去換一個。” 她便高高興興地任由他摘了發飾,從他面前的碟子里拿了個rou包子,又伸著腦袋嗅了嗅他碗里的粥:“你怎么喝的甜粥?” 廚師說他身體虛弱,多吃甜的有力氣,非讓他喝甜粥,甚至還給他準備了不少飯后甜點。 少年將只碰過一口的粥推向她:“你想喝?” 她一點也不介意地拿著勺子舀了一口,舔舔嘴角:“太甜了,阿月,真的好甜。” 甜得有點齁,她只好多喝了兩口自己碗里的白粥壓下那股子沖嗓子的甜味。 對面看他倆喝粥都看飽了的周不醒和宋長空牙酸地別過眼,默默喝了口自己碗里的粥,酸的,哼。 少年也覺得碗里的粥實在太甜,喝不下去,瞅見九郡主碗里的白粥,目光凝住。 九郡主渾然不覺他打起自己碗里白粥的主意,她拿著干凈勺子舀了勺咸菜準備攪白粥里拌拌,一坐下卻發現自己的粥碗被他拿了過去。 他一口悶了他碗里的半碗甜粥,抿著嘴角,波瀾不驚地將她的白粥倒了一半進他碗里,混合著攪拌碗里的甜粥,低頭嘗了嘗,沒那么甜了。 少年鎮定抬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