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又搶走和親的九郡主啦 第37節
· 少年坐在桌前,從容剝了一碟子的堅果與瓜子,依舊是一身黑底紅紋的勁衣,衣著裝扮幾乎與昨日無異,唯獨右耳換上一只新的耳飾,小小一朵桃花悄悄藏在他耳后,誰也看不見。 坐在他對面的是一位白發蒼蒼卻精神矍鑠的老頭子,老頭直勾勾瞪著他,表情有點說不上來的復雜,如果不是少年尚且坐在這里,老頭早就沖進內室將睡覺的九郡主呼嚕起來了。 他越是焦灼,對面的少年越是閑適。 少年剝完一碟果子,接著剝第二碟,他手邊已經放了三碟瓜子,兩碟果子,一碟去了核的糖葫蘆。 他還嫌不夠,低垂著烏黑眼睫慢悠悠地繼續剝,剝完也不打算給客人嘗嘗。 副島主忍不住想問他究竟想剝幾碟,剝完又不吃,擺在這里給誰看?能不能快點剝完,然后他們倆心平氣和地好好聊聊。 少年放下瓜子,喝了口冷掉的茶。 副島主張了張嘴,還沒說話,少年肩頭那只顏色艷麗的蠱立刻弓起身露出尖利的牙齒。 副島主重新閉上嘴。 苗疆人都好煩啊,動不動就放蠱嚇唬人。 昨晚有人想強行闖進來找那踢場的少女,少年眼皮都沒抬一下,那人卻慘叫著捂住耳朵跌倒在地,指縫里滿是鮮血,耳朵被不知從何而來的蠱咬掉半只。 眾人大駭。 少年姿態散漫地坐在桌邊,長發用彩色發帶高高束起,發帶尾端摻入黑發,靜靜垂在他肩頭。 他微低頭,不緊不慢地剝著瓜子,窗外的毒蟲與隱藏的蠱受他驅使,虎視眈眈地堵在門前,形成一道讓人不敢輕易靠近的屏障。 從頭到尾他都沒有說一個字,屋門大開,好似并沒有不歡迎任何人,其實全是假的,誰敢邁進一步,整只腳就沒了。 明明他看著只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而已,手段卻如此狠戾。 收到消息趕來的無極島人將這層樓圍了個水泄不通,除了無極島的人誰都不能靠近。 副島主姍姍來遲亮明身份,依舊沒得到少年多余的一個眼神。 若是使用暴力的話,并非不能通過這道危險的屏障,可那少年是踢場少女的朋友,甚至還有可能是她夫君,他們若想從少女口中得知島主的下落,必然不能對這位少年動粗。 副島主又氣又急,索性遣散其他人,獨獨留下自己,后半夜少年撤了蠱與毒蟲,副島主這才得以進屋。 但少年依舊沒有開口說一句話,除了最初在副島主想要開口解釋時,他抬起食指豎在唇邊漫不經心“噓”了聲,之后便無言到天明。 副島主坐得腰酸背疼,他年紀大了禁不得折騰,更何況他只是個擅長陣法布置的普通老頭,這么一夜坐下來,整個人快活得快要下去和閻王爺喝茶下棋了。 僵態終結于內屋忽然傳來的一聲“咚”。 少年起身進屋。 副島主左右看看,確定沒有危險的蠱蟲才揉揉腿,遲一步跟進去。 然后就看見在別人面前一副目空無人姿態的少年疑惑地歪了下頭,極輕地笑了聲。 縈繞周身一整夜的危險氣息轉瞬收斂,眼前的少年不過是一名真正的、好似無害的少年。 副島主面露錯愕。 · 九郡主因為發現一件令她難以置信的糊涂事,一時沒把持住擱床上翻滾數圈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結果一圈就滾到了地上,腦袋磕到地板,疼得直嘶氣。 外面有人走進來,她猜到是少年,心口古怪地揪了揪,捂著額頭抬起腦袋,看見他竟然以指抵唇笑了起來。 她有點窘迫,悄悄將捂額頭的手指往下松松,連帶著遮住眼睛,自欺欺人一般假裝無事發生。 黑暗中也能感覺到有人走近,短靴上的銀鏈隨他走動而發出細微的碰撞聲。 他停在她身前。 他在看她。 九郡主的臉越來越紅,在少年伸手準備將她扶起來時,她整個人好似察覺到般猛地向后一縮。 少年的手落空了。 九郡主看不見,等她掙扎著放下手時,他已經收回落空的那只手,不動聲色地瞧著她,從眉到眼,一點一點地看。 宛如凌遲,讓人渾身難受。 九郡主有點莫名的尷尬,想說些什么轉移注意力,憋了半天只蹦出一句:“阿月,我、我做噩夢了……” 少年隨意地蹲在她身前,手心搭在雙膝上,侵略性的眸光微微斂起:“做了什么噩夢說來聽聽。” 九郡主避開他的眼神:“我夢到我十歲的時候,三師父叫我劈柴。” 她抬手比劃了好大一圈,又將視線轉回來,心有余悸道:“整個廚房的柴火叫我一個人劈,劈不完還不給我飯吃,就因為我問他是不是喜歡二師父,他一定是心虛。” 少年思考了一下,抬手托起下頜,像是當真只打算與她閑聊,好奇道:“你如何知道你三師父喜歡你二師父?” “因為他就是喜歡。”九郡主因為他放松的姿態而放松下來,肯定地說,“我感覺,三師父就是喜歡二師父。” “感覺?”少年若有所思地哦了聲,“感覺這么準的話,那你能感覺到……” 說到這,他突兀地停住,唇角輕抿,神色莫測地看著她。 她等了片刻,沒等到他下一句,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有點不自在地咳了聲,揮揮手道:“我能感覺到什么?” “沒什么。”少年懶聲道,“夸你厲害呢。” 時隔多日終于又被少年夸贊厲害,九郡主一時飄飄然,靠著床沿挺胸抬頭道,對上他戲謔的目光,心里沒來由地一慌,別開眼。 下一瞬,沒忍住,重新將目光轉回來,落點在他右耳的耳飾上。 “你真戴了?” 她伸手去摸了下,溫熱的指尖碰到冰冷的耳飾,她瞬間回過神,訕訕縮回手的同時,不經意間卻又瞧見他束發常用的銀色發圈也換成了她送的普通發帶。 心口似乎有一處地方急速塌陷,轉瞬卻又被這條發帶嚴絲合縫地束起,收緊。 第35章 “不許夸別人是大美人。”…… “咳咳……”副島主舉起手揮了揮, 小小聲說,“抱歉打擾你們談情說愛,可是我這件事真的很急……” 聽見陌生聲音的九郡主猛然回過神, 驚訝地傾斜著身子朝聲源處看去。 少年偏過頭, 神色極為冷淡, 肩上艷麗的蠱又開始張牙舞爪。 副島主僵了僵, 縮回手, 尷尬道:“打擾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這哪還能旁若無人地繼續下去? 九郡主拉過少年擋在身前, 扒拉著睡得凌亂的頭發,一邊探頭去看那個怪老頭, 一邊有些懊惱地仰頭問他:“那個老頭誰啊?他怎么在我們的屋子里?” 少年因她那句脫口而出的“我們的屋子”而微一挑眉,接著就聽見她吝嗇地說:“他給銀子了么?不是說無極客棧打水洗個臉都要收銀子么?他都進了我們屋子,我們收他多少錢比較合適?二兩會不會太多了?” 少年:“……” 少年無語地提醒她:“你已經賺了七百兩白銀三百兩黃金。” “螞蟻再小也是rou,”提到昨晚賺到的銀子,九郡主高興極了,伸手去扯他用新發帶系上的頭發, 揪著發尾撓他下巴, “對了,我的銀子和金子呢?我今晚要抱著它們睡覺。” 十個箱子都整整齊齊地碼在外室墻角。 少年垂眸盯她一眼,握住她手腕,一根根松開她不安分的手指。 九郡主偷看他一眼,低下眼睫,又偷看他一眼,再低下眼睫,假裝不經意地用手指勾勾他掌心, 被他用力按住后嘴角控制不住地上揚。 他倆對話聲音不大,但也不算小,副島主默默從懷中摸出一錠金子,鎮定道:“姑娘若是缺錢盡管說,無極島絕不會缺了姑娘的銀子,只要姑娘愿意告知老朽你師從何處。” 師從何處? 九郡主“咦”了聲,歪頭看向白發老頭。 · 今日無極客棧有無極島副島主坐鎮,整個客棧都沒人敢大聲說話,樓下圍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想看看這位傳說中的副島主長什么樣。 無極島內島的人幾乎不出門,可一旦出門便意味著無極島將有大事發生。 九郡主洗漱用的盆子是純金打造的,早飯用的筷子雕紋純銀的,碗碟鑲金邊,連煮粥用的米都是特地從無極內島取出來的天香米。 一番洗漱下來,她覺得眼睛都要被這些價格昂貴的東西閃瞎,然后又看見華麗麗擺在桌子上的天香米海鮮粥全套早飯。 九郡主這輩子就沒受到如此好的待遇,一時有些受寵若驚,不知所措之下頻頻去看少年,中間卻絲毫不誤事地吃了兩大碗的天香米海鮮粥。 少年面無表情將一碟子剝好的瓜子倒掉,側身準備去拿第二碟。 九郡主攥著筷子連忙按住他的手,咽下嘴里的海鮮粥:“等等等等,你干嘛把瓜子倒了?” 她可喜歡吃瓜子仁了,倒掉多浪費,這么多瓜子仁,如果是一個人剝的話得剝多久? 少年干脆利落地倒了第二碟瓜子,眼都沒抬一下:“瓜子才值幾個錢?比得上天香米?” 九郡主想也沒想地回:“可是我喜歡啊。” 她好心疼倒掉的兩碟瓜子,左右看了兩遍窗外的瓜子仁,瓜子掉到地上和泥土混雜到一塊兒,肯定不能吃,又不像糖果和花生有殼包著,掉了還能撿起來。 心痛。 九郡主一邊喝粥一邊瞪他,臉頰被勺子擠得鼓起來,有點可愛。 少年沒有再將第三碟瓜子倒掉,反而重新要了兩碟帶殼的瓜子重新剝了起來。 九郡主這才知道原來那幾碟小零嘴全是他親手剝出來的,心里面頓時漲得慌,早飯還沒吃完就飽得想回床上尖叫打滾。 副島主說:“阿九姑娘可還記得,昨晚你在無極八樓里使了一套功夫?” 九郡主誠懇道:“我使的功夫太多了,你說的是哪一套呀?” 副島主:“……就是那套最厲害的無極掌!” 九郡主“啊”了聲,在副島主充滿希望的眼神疑惑地反問:“我使過無極掌嗎?” 副島主:“???” 九郡主道:“你們是不是記錯了?掌法的話,我好像只使過一套王八木頭掌。” 副島主:“……” 你說什么掌?你再說一遍? 九郡主老實道:“王八木頭掌,我三師父教我的,二師父說這套掌法就叫王八木頭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