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疆少年又搶走和親的九郡主啦 第19節
少年攤手:“聞問切都不在我能力范圍之內。” 望聞問切,他只會望,好像沒毛病。 九郡主沉默片刻,干巴巴地捧場:“那、那你會看病也很厲害了,我連看病都不會。” 少年點頭,面不改色:“你說得對,我確實很厲害了,所以不必再去學聞問切。” 九郡主:“……” 他不能把那一身“我就是很厲害”的氣質稍微收斂一點? 臉皮稍薄的九郡主選擇換個話題:“我現在看起來是不是很胖?” 少年正在解馬繩,聞言偏頭看她一眼,她戴著斗篷帽子,下半張臉縮進斗篷領口,勉強露出一雙烏黑眼睛,像一只藏進被子里只敢露出個腦袋的波斯貓。 少年嘴角輕抿,似乎是在笑:“沒有很胖。” 九郡主松了口氣。 少年又說:“只是一點胖而已。” 九郡主很生氣。 九郡主抽出另外一條斗篷往少年身上纏,他正牽著馬繩,走不開,任她往自己身上撲,在她撒手的同時還不忘提醒:“繩子沒系上,斗篷會掉下去。” 九郡主繞到他身前,發現斗篷前面黑色的系帶確實沒系上。 寬大的紅色斗篷籠在身形纖瘦的九郡主身上,毛茸茸的邊緣險險垂至腳踝,同樣的款式披在少年身上反倒小了許多。 少年兩手牽著馬繩,騰不開手,九郡主只好動手替他系繩帶,碎碎念:“我倆年紀明明差不多,為什么你比我高這么多?斗篷才到你小腿,我的都到腳踝了。” 因為她就是矮。 說出來她會惱羞成怒。 少年垂下烏黑的眼睫,目光輕飄飄落在她顫動的纖長睫毛上,在她抬頭的瞬間不動聲色地移開視線。 九郡主將壓在斗篷下的長發與辮子撩出來,忽然發現少年披上斗篷之后不僅沒有顯得臃腫,整個人看起來反而更加修長挺拔,心情頓時復雜起來。 說惱火吧,可少年長得好看,纏繞著紅繩與銀飾的辮子乖乖垂落在他胸前,異域與中原風混搭在他身上竟該死的吸引人,她看著看著就忍不住想笑。 說高興吧,可她明明剛開始是想讓少年和她一樣變得臃腫的,結果反而讓他變得更好看。 九郡主心痛地嘆了口氣,決定不去糾結這個讓自己難過的問題,轉身將馬兜掛到馬鞍上,小鈺趴在馬兜邊緣好奇地四處亂看。 “阿九jiejie,我們什么時候可以找到阿娘呀?” “等出去就可以啦。”九郡主選擇性忘記方才的不愉快,好奇地問少年,“對了,你之前說等會有人給我們帶路是什么意思?你有辦法聯系到外面的人?” 少年將斗篷帽子戴上,帽檐壓著眼睫,乜過來的視線似明似暗:“你知道銀環蛇在什么情況下才會在冬天出來活動?” 九郡主想了想,肯定道:“你挖了它的洞。” 少年睇她。 九郡主改口:“那就是別人挖了它的洞。” 少年不想和她說話了。 九郡主牽著一匹馬走到他身邊,戳戳他:“開個玩笑嘛,但我說的是真的啦,銀環蛇冬天不睡覺反而跑出來嚇人,要么是有人挖了它的洞,它迫不得已才出來覓食,要么是……” 少年瞧她。 九郡主自信道:“那條銀環蛇是家養的。” 也就是說,倘若銀環蛇是家養的,那它今早之所以出現在這里,一定是因為它的主人就在附近。 九郡主猜得沒錯,前后不過兩盞茶的時間,他們就在荒郊野外碰上一對背著藥簍子的中年夫妻。 中年夫妻一身異域打扮,說話的口音帶著西域人的特色。 他們來自西域,聽聞中原藥類繁多,這次正是來中原收集草藥的,該采的藥差不多采完了,再過段時間就會回西域。 九郡主聽他們說話時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少年,因為少年雖然也來自西域,但他說話的口音聽著更像是正宗的中原人。 九郡主先前沒有注意到這一點,這會兒有了對比,忍不住對少年更好奇了一點。 他來自苗疆,為何中原話說得如此流利?莫非他以前來過中原?可是不應該啊,他對中原的食物都很陌生,不像是在中原待過的樣子。 九郡主有點抓心撓肺的好奇。 異域夫妻的藥簍子里裝了不少藥草,聽說九郡主興許得了傷寒,便從簍子里找到幾味藥草,向九郡主介紹這些藥的用處,隨后又說。 “這里距離我們住的地方不遠,等回去之后,你們不如先去我們那里待一會兒,正好可以給你煎點藥,傷寒可不能小瞧。” 九郡主挺不好意思的,耐不住夫妻二人的熱情,便答應了下來,心里想的卻是包袱里還有多少盤纏,走的時候應該給這對夫妻留多少銀子。 因著少年的身份,九郡主對西域人自帶莫名的好感,路上與夫妻倆聊得口干舌燥。 “其實西域與中原并沒有很大的差別,只是風俗和習慣不太一樣。”年輕點的妻子說,“看你們的裝扮也不像中原人,你們不是從西域而來嗎?” 九郡主摸了摸頭發上漂亮的銀飾,指著一路懶洋洋的少年,驕傲道:“我是中原人,只是喜歡西域的服飾才這樣打扮,不過他來自西域,他是正正經經的西域人。” 夫妻倆對視一眼,有些詫異:“倒是看不太出來。” “看不出來嗎?”九郡主疑惑,少年身上的特征比她更明顯。 年紀稍大些的丈夫道:“確實看不出來,小公子看著很像是我們以前見過的中原的……” 他有些形容不好,便頓了頓。 九郡主體貼接話道:“像大戶人家的大少爺?” “對對對,”夫妻倆連連點頭,望向少年的目光帶著不知名的艷羨,“小公子一表人才,一定來歷不凡,即便是在西域,我們也很少見到小公子這樣相貌與氣質的人物。” 明明夸的是少年,九郡主卻像是自己被狠狠夸了一通,拉著少年袖子搖晃兩下,眉開眼笑道:“他們在夸你誒。” 少年漫不經心:“哦。” 真敷衍。 好在異域夫妻并未感到冒犯,繼續聊些別的,不知怎么聊到苗疆。 年輕妻子似乎對苗疆心有余悸,猶豫之后道:“今日的苗疆已非從前的苗疆,整個西域,苗疆獨大。” 這和九郡主從話本子了解到的不一樣,她了解到的應該是匈奴、羌族、苗疆三足鼎立,而苗疆因不擅武力而稍落后,算是三足之中最羸弱的一足。 年輕妻子道:“你相信存在以一人之力改變整個西域大局的人嗎?” 九郡主心說不太相信,正如她不相信有人能以一己之身改變如今的中原,哪怕是造反,如論如何也得準備個能打的軍隊。 年輕妻子笑著道:“你也不相信吧?原本全西域的人都不相信,可事實是,確實有人做到了。” 聯想到她先前提到的苗疆之大,九郡主心頭一動:“苗疆?” “準確說是,苗疆月主。”年輕妻子一字一頓道,“兩年之內橫掃西域,只憑一人便將蠻橫的匈奴與羌族打得不敢冒犯。” 九郡主哇了聲,難怪苗疆向中原求親時,慶修帝不愿拒絕呢,多多少少和那位苗疆月主脫不了干系。 對上年輕妻子奇怪的目光,九郡主稍稍收斂,當著西域人的面驚嘆有人能把西域眾人打得落花流水……好像是不太好。 九郡主捂了下嘴,尷尬地咳嗽:“那……那個苗疆月主究竟是什么人啊?” “蠱人。” “蠱人?” 年輕妻子解釋道:“蠱人是苗疆那邊的說法,蠱人以身為蠱蟲的養料,以血飼養蠱蟲,但一般人是無法成為蠱人的,成為蠱人的第一條件是——活下來。” 九郡主心里一驚,凡是涉及到生與死的東西應該都很殘忍。 年輕妻子看出她的想法,點點頭道:“蠱人需要在很小的時候就以身飼蠱,有人會被蠱蟲從內吃到外,有人會被蠱蟲啃掉一半只留下半個空虛的身體,還有人會被身體里的蠱蟲折磨得神智失常……百年來,苗疆只出現過五個蠱人。” “五個?” “雖然有五個人,但其中四個蠱人只是被蠱寄生,而苗疆月主作為第五人,與另外四個不同的是,他徹底馴服了蠱。” 那他確實好厲害啊。九郡主在心里默默地想,然后又很不好意思地捂住臉。 “如果他只是蠱人就好了。”年輕妻子的表情有點說不上來的奇怪。 九郡主不太明白這話的意思。 年輕妻子幽幽道:“苗疆蠱人向來活不過三十,蠱人身體虛弱,精神脆弱,無法活太久。蠱人的蠱雖然厲害,但蠱人卻無法習武,三十歲已是極限。可那苗疆月主天生與眾不同,蠱術無人能及便罷了,偏偏又習得一身神鬼莫測的功夫,便是沒了蠱也無人敢輕易尋他麻煩。只要他活一日,苗疆便獨大一日。” 因此,大多西域人對那位苗疆月主又恨又懼。 幾乎不怎么開口的丈夫不經意瞥了眼九郡主身邊波瀾不驚的少年,耷拉著眼皮道:“他曾在一夜之間殺光一座城的人。” 九郡主愣住。 丈夫面色略顯冷淡:“一城數萬人,無一活口,因此也有人稱苗疆月主為無人城主。” “啊這……” 丈夫冷笑道:“實際上,不僅西域懼怕苗疆月主,就連他們苗疆自己人也害怕那位月主。” 九郡主咦了聲,小心翼翼道:“為什么呀?” “因為他殺人不分敵我。”丈夫說,“無人城內數萬人,苗人無數,全部死在苗疆月主手里,有人去向那月主討說法,也只是落得個死無全尸的結果。” 聽起來很嚇人,可九郡主越聽越感覺哪里不太對勁,不是她故意想質疑別人,只是他們的說法怎么聽都有點奇怪。 一個人,一夜之間殺光城內數萬人,真的有人能做到嗎?即使是往水里下毒,也不能保證每個人都會去喝有毒的水呀? 既然如此,那么那位苗疆月主究竟是如何在一夜之間殺光一座城的人? 而且,他們說后來有人去找那苗疆月主討說法,每個人都死無全尸,如此肯定的說法,好似有誰親眼見到一樣。 無論怎么想都怪異得很。 九郡主明顯能感覺得到這對夫妻對傳說中的苗疆月主存有很大的意見,不太好意思提出她的疑惑,只是向一旁聽故事的少年投去詢問的目光。 少年回她一個疑惑的眼神。 九郡主:“……” 哼,一點也沒有默契! 九郡主扭回頭,自顧自腦補那位傳聞中的苗疆月主的形象。 殺人不眨眼,一定很冷酷。 身體里養著蠱,皮膚可能不太好。 會武功,身材應該比較健碩,畢竟這對夫妻倆說苗疆月主與以前身體虛弱的蠱人不同,那他一定很健康魁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