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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華燈初上在線閱讀 - 華燈初上 第10節

華燈初上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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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吃飯的時候,白素講著公司的事情喋喋不休,陳煥庭有些沉默。白素也沒指望他說點什么——他一向不喜歡評論這些。等到吃完飯,陳煥庭接了一個電話,像是公司平臺出了點問題。他把白素送回家后又去了公司。因為小區外面的停車場還沒有修好,車位難尋,于是他打了車走。

    等到一個人洗漱完畢坐在沙發上,此刻的安靜才讓白素覺得今晚就她一人聒噪。鬧靜一對比,她頓時有些無聊寂寞。她想起前幾日定做的她和陳煥庭的水晶相框到了,還在樓下的車里。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自己去取上來,給陳煥庭一個驚喜。

    白素在睡衣外面罩了一件大衣,穿著拖鞋就趿拉著去了。她打開后備箱抱起相框,看到旁邊有一個陌生的黑色女包。

    動作停住。

    她把相框放下,拿起包在昏黃的燈光下仔細辨認。

    ysl家的niki,不算便宜。

    她的心咚咚跳起來。這個包很新,難道是陳煥庭悄悄買來準備送她的?不,不可能,若是送人的話,不可能一點包裝都沒有,就這么隨意地放在后備箱。這明顯是使用中的包。那它是誰的?怎么又會出現在車的后備箱里?白素忍不住打開一探究竟,而沒過多久,她感覺如墜冰窖。

    包的主人找到了——身份證上寫著,蘇然。

    要是別人,她還能為陳煥庭找一些說辭,比如某某同事落在車上之類。而蘇然,這個本來就在她腦海里是“嫌疑犯”的名字,讓她心中掀起了驚天駭浪。

    白素手指顫抖地拿著身份證,反復看著那個照片中的人:二十來歲的年紀,半長的頭發,平眉大眼,微微向她笑著。電光火石間,她忽然覺得有些面熟。是在哪里見到過嗎?不太可能,她搜羅過陳煥庭的東西,并沒有這個人的印象。白素皺眉在腦海里使勁梭巡,忽然,她深吸一口氣:是了,今天晚上,今天晚上在那個店里!

    那位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的美女,不就是她嗎?

    怪不得當時明明只有兩桌了,陳煥庭卻提出換一家餐館。怪不得今晚吃飯期間,陳煥庭那么沉默。

    連日來一直高懸在內心上空的巨石終于轟然墜地。原來她的直覺都是真的,她的一切猜想都是真的。你看,男人真的就是靠不住,天下烏鴉一般黑。就連陳煥庭這樣一個被標榜為“絕世好男人”的榜樣,一樣也是道貌岸然。她想笑,又想哭。那個巨石在她心里砸出一個大坑后,還不肯罷休,繼續下墜、下墜,穿透地皮,捆著她的心往更深的深淵跌去。她該怎么辦?是裝作毫不知情,還是大哭大鬧?是痛罵陳煥庭,還是去上門手撕小三?

    那個電話讓他去了公司,他此刻又是真的待在公司嗎?

    現在是夏天,可她卻覺得天寒地凍。她站在孤燈下渾身顫抖,摸出電話立刻給陳煥庭打了過去,可剛剛撥出去,她又掐掉了。

    她捂臉沉思了片刻,撥通了好友許誠美的電話。

    “喂,這么晚了,找我什么事呀?”

    白素一聽到許誠美的聲音就“哇”一聲哭出來。

    許誠美慌了:“白素、白素!素素,你怎么了?發生什么事了?你別哭啊。陳煥庭呢?”

    “小美……”白素哭道,“陳煥庭是真的……是真的……”

    “是真的什么啊?”許誠美著急。

    “他是真的出軌了……你還記得上次我跟你說的嗎……這段時間我一直心里忐忑不安,”白素斷斷續續地將故事說了一遍,“我找到證據了。她……那個賤人的包,還在他的車里……她是故意的嗎……為什么會在他的車上……他們在車里……在車里……”

    “白素,白素,”許誠美試圖讓她冷靜一些,“陳煥庭和你解釋過嗎?”

    “沒有……他還沒回來。是我自己發現的?!?/br>
    “也許是個誤會?你要不等他回來問問他?!?/br>
    “誤會?怎么可能……男人偷腥會承認嗎?你們家那個老不死的,如果不是你捉jian在床,他會承認嗎?”

    許誠美一時被噎得不輕,但當下也沒法和她計較,問道:“那你準備怎么辦?”

    “我,我等他回來,質問他為什么要做對不起我的事?!卑姿乜蘅尢涮?,“你有什么好的建議嗎?你經驗多?!?/br>
    許誠美又一次被噎到。她暗撫胸口,鎮定說道:“不,你不要貿然范進?!?/br>
    “那該怎么辦?”

    “如果你想和陳煥庭繼續下去,不能說;如果你不想和他繼續下去,現在也不能說?!?/br>
    “什么意思?”白素就抬起頭,茫然地看向夜空。

    “包里只有一個身份證嗎?”

    白素用肩膀夾著電話,翻了翻包,“不,還有一個手機、一個筆記本。”

    “什么本子?”

    “好像——是一個工作筆記本?!?/br>
    “好,聽好了,這都是證據。你拍完照、錄好視頻,放回原處,不要打草驚蛇。如果這是誤會,你以后切記不要再提此事;如果不是誤會,不管你想和不想陳煥庭繼續走下去,都不能提這事——因為你還沒有實質性的證據——別急,這真不是。就算是最后魚死網破,你也要撈一筆錢走,那是你的青春損失費?!?/br>
    “可是我并不想和他分手?!卑姿丶奔闭f道。

    “別著急,素素。我們要做的,就是等。現在有兩點要做——1、監視陳煥庭的通訊記錄?!?/br>
    “我一直在偷偷翻他的手機,看不出什么?!?/br>
    許誠美輕笑道:“太低級了。告訴你付費玩家的玩兒法——復制一張他的sim卡。其他的,明天我們見面詳談?!?/br>
    白素愣了愣。

    “2、再翻翻那個本子,看看有沒有什么收獲?!?/br>
    白素打開本子,扉頁上是一首詩和一個蘇然的落款,并沒有什么異樣。又往后翻了翻,大概都是一些工作筆記,也看不出來什么異常。

    “不要大意。你從后往前翻再看看?”許誠美說道。

    白素依言照辦??蓻]過兩秒,她手一松,手機和本子一同掉到了地上。

    第11章

    蘇然晚上睡得并不踏實。她給陳煥庭發了微信道謝,說明天不用麻煩,她自己來他們公司取。但那邊沒有回復。她想著還是打個電話放心一點,但又不知道為何遲遲撥不出去這電話。拖到晚上11點,她終于給自己找到合適的理由:太晚了,不方便,明日他看到微信自然會回復。就這樣躺在床上模模糊糊地睡去。半夜渴醒起來找水喝,發現微信忽然亮了一下。

    她睡眼惺忪地打開。

    陳煥庭:好的。

    時間凌晨2點36。

    瞌睡頓時醒了大半,蘇然想也沒想地回道:你還沒睡?

    陳煥庭剛剛處理好公司的事情。網站的后臺出了點問題,恰逢主管的程序結婚請了假,他不得不回公司親自坐鎮。等到一切結束,已經是半夜2點。他靠在電腦椅上,揉了揉太陽xue,拿起手機,意外發現沒有白素的來電或者信息——一條也沒有,以往這種情況,必然會有她的奪命連環call或者信息。

    但今晚竟然出奇地安靜。他們的上一條聊天記錄還是今晚23:32分,陳煥庭主動給白素發了一條微信,說今天比較晚,讓她自己先睡。

    白素也沒有回。

    陳煥庭端起桌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涼水順著食道一溜煙涼到胃里。他把消息往下拉,看到蘇然的回復,客氣而禮貌地和他約明天的時間。瞧著那幾個字,他不由自主想到晚上見到她和另外一個年輕男人的一幕。起身的時候,那個男人紳士地虛扶著她,看上去關愛有加。他不認識那個男人,不過現在這些也和他沒關系了。兩年后的初次見面,她不就在飯桌上公開征婚了嗎?蘇然條件優越,向來是不缺愛慕者。

    于是他簡短回復兩個字“好的”。

    沒想到對方幾乎秒回:你還沒睡?

    陳煥庭愣了一下,反問道:你也沒睡?

    蘇然:半夜醒來喝水。

    陳煥庭:哦。公司剛忙完。

    蘇然有些意外:這么辛苦?

    陳煥庭:嗯。

    蘇然盯著手機半天,這個“嗯”字意味著聊天應該結束了,可不知為何她又說道:今天謝謝你了,我下午手機調了震動,沒看到你的來電,不好意思。明天我大概6點下班。我來取方便嗎?

    陳煥庭再次回道:好的。

    然后附了一個公司地址。

    這時,最后一個離開同事小張過來打招呼,順帶關燈。外面幾排都黑了下來,只有陳煥庭這里還亮著。

    又有一條新信息。

    蘇然:晚上吃飯好像看到你們了。

    她說的“你們”,不是“你”。

    手機照亮陳煥庭的臉,他沒什么表情地盯了會屏幕,回道:是的,有點巧,沒來得及打招呼。下次有機會一起吃飯。

    大概只過了一秒,蘇然回:好的。那早點休息。

    陳煥庭:你也是。

    蘇然滅了屏幕,將手機放在一邊的床頭柜上,閉目平躺。她惦記著陳煥庭那里的東西,想著還是明天一早去他那里取回來,省的夜長夢多。

    窗外零星的汽車聲音劃破夜空,她好像有些失眠。

    -

    2013年。

    “梅遠”公益活動是一位現居澳洲的企業家校友劉梅遠發起,他于2000年創立了“梅遠基金”,每年號召a大的學生親身參與國內偏遠貧困地區村民基礎設施的設計與修建,迄今為止已經有十三年,有超過了五千余人的大學生和專業人士投身到此項活動中,儼然a大的一項光榮傳榮。十月報名時候,陳倩便拉著蘇然報了名。陳倩的專業是建筑學,她本科便已經加入這活動,并告訴蘇然今年寒假的項目是在離a市不遠的青山,幫助當地村民搭建一座小橋?;顒觿偲鸩?,蘇然就被陳倩拉著參加第一次的調研。學校包了一輛車,學生會負責老師秦玲帶隊,一行十幾人在山路上搖搖晃晃四個鐘頭,終于抵達項目所在目的地青山村。

    來之前秦玲已經開了預備會,此次他們到來主要是進行基礎調研。村長章明熱情地用晚餐接待了他們。a大的學生因為來自各個學院,很多也是初次見面,也借此機會互相介紹自己。陳倩左邊坐著蘇然,右邊坐著幾位本科時候便已經認識的校友。因為是熟識,所以聊天自然也就親近些,各自吐槽自己的導師有多push。蘇然一邊挑著菜里的辣椒,一邊聽著八卦,忽然有人問道:“這位同學,我好像哪里見過你。”

    此話一說,眾人便“嗚呼”起哄,笑說道這話搭訕也老套了吧。

    蘇然也跟著笑著抬頭,才發現眾人目光盯著她,自己不知何時正成了風暴中心。

    陳倩用胳膊肘懟劉景明:“劉哥,你太落后了,我們00后已經不玩兒這套了。”

    劉景明倒也鎮定,繼續問道:“你是不是在臨江大廈16樓工作?”

    蘇然覺得眼前這個人似乎有點面熟,但想不起哪里見過,點了點頭。

    劉景明又問道:“你是在職研究生?”

    蘇然一愣:“不是,我是全日制的學生,并沒有工作。怎么了?”

    劉景明也愣了一下,瞧了眼身旁另外一位男生,才說道:“我叫劉景明。我和陳煥庭也在臨江大廈16樓租了一個小辦公室。第一次搬進去的時候,我還去你們辦公室借過水,可能你忘了。你也是自己在創業嗎?”

    蘇然順著劉景明的眼光看過去,他身邊坐著一位模樣俊朗的男生,寸頭、濃眉,小麥色的肌膚,穿著一件樣式簡單的白色運動t恤,席間話不多,表現也不突出,但上車時候與陳倩打過招呼,應該也是他們本科的熟識。正好,那位男生也忽然抬起頭朝她看過來,兩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暫地交接。

    那是一雙明亮的眼睛,這是蘇然的第一印象。那目光和感情無關,和熱情、無情之類的詞都沒有關聯,純粹就是陌生的那么一瞥。

    但蘇然卻莫名定了一定,隨后不自覺移開笑道:“不是的,那是我導師的辦公室——哦,我叫蘇然,新聞學院的——我們有一些運營項目,需要坐班;有時候圖書館滿了,也回去那里自習。”蘇然終于想起來,這兩個人可能在上下的電梯里見過,“這么一說,我也覺得你面熟了?!?/br>
    “你看,”劉景明拍桌說道,“我這不是搭訕吧。我這是唯物主義實事求是、是大膽假設小心求證。你們這些人都想些什么呢?!?/br>
    其實陳煥庭剛剛一上車就注意到陳倩旁邊的蘇然了。不是因為別的,而是蘇然的那個純黑的帆布包。他們確實在電梯里碰見過好幾次,但彼此都沒有在擁擠的空間留下很深的印象;倒是第一次電梯關門時候,門縫里那個黑色帆布包讓陳煥庭印象深刻。在他的直男認知里,女生應該都喜歡粉色、藍色之類的顏色,或者直接上升到名牌包包——比如白素,剛剛一找到工作,就明示暗示地讓陳煥庭送了一個lv的挎包。彼時他們正在為異地的事情鬧矛盾,白素找到了x市的工作,要求陳煥庭放棄a大的保研和她一同過去。陳煥庭經過深思熟慮后拒絕了這個要求,并且嘗試理智地和白素解釋,但白素以各種理由證明這是他不愛她的表現,就這樣拖了一個星期,路過專賣店的時候,陳煥庭抱著補償的心態為她的虛榮買了單。所以他上車看到蘇然抱著一個樸素深沉、沒有一點花紋的純黑色帆布包,安靜地看著車窗外時候,不免想起了電梯里的那個人。席間聽劉景明一問,沒想到還是同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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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山村有一條小河從崇山峻嶺中蜿蜒而出,河水清澈,當地人就稱之清河。這次的建橋項目也是架在清河之上。調研的第一天,村長章明帶著一眾師生沿著清河走了一遍,順帶介紹村里的基本情況。青山村是一個漢族與彝族混居的自然村落,村里大部分人都已經漢化,過著傳統農耕、自給自足的生活。村里沒有學校,村民住在青河東邊,過河往西五里地是另外一個村莊,上學的小朋友需要穿越清河去隔壁村上學。此時是12月,河水的枯水期,河水變成了溪水,村民們踩著河床上幾個高起來的裸露大石過河;到了夏季豐水期,河水漫過大石,平均水深1米,水流湍急,成人過河需有一人在岸上牽著繩子;若遇到大雨連天河水暴漲,過河便很危險,只能繞路十多里去走公路。這次青山公益活動,便是希望能搭建一座不受季節干擾、利于村民行走的橋梁。

    第二天,秦玲將同學分了三組,各自調研上、中、下三個河段。巧的是,蘇然、陳倩、劉景明與陳煥恰好一組,負責中間河段。陳倩和陳煥庭本科就參加過一次這樣的活動,劉景明和蘇然是第一次,于是理所當然地聽從另外兩人的安排。陳煥庭是一個做事肯定但言語不多的人,一路上基本上都是陳倩在張羅,只是每次說完,她都會習慣性地問問陳煥庭,仿佛等他點頭才算是真的可以實施。

    蘇然注意到這一點,悄悄問陳倩:“你和那位陳煥庭同學,本科參加‘梅遠’基金活動合作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