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走到世界盡頭 第4節
一個多星期的高強度軍訓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已經很完美地讓她養成了早睡早起的好習慣。 若不是對今晚把她那小舍友拐走的年輕男人太過好奇,早和周公打羽毛球去了。 聽見門響,她噌坐起來,完全本能的快速度。盯著小心翼翼推門進來的應棉朵,幽幽道,“回來了?” “啊,你還沒睡?”應棉朵嚇一跳,摸墻壁開關將燈打開。 “看燈熄了,還以為你睡了呢。” 陳思雨收著下巴,滿臉哀怨,“你都跟男人跑了,我怎么可能睡得著?” 應棉朵撲哧一聲,晃晃手里的蛋糕盒子,“要不要吃蛋糕?我最愛的栗子味喲。” “你是魔鬼吧?大晚上拿蛋糕勾引我?”陳思雨從床上爬下來,表情更哀怨了,“會長胖的好吧!” “木糖醇的,放心吃吧。”應棉朵笑著遞叉子給她。 陳思雨挖一口到嘴里,眼睛亮了亮,“好吃誒。” “嗯哼。”應棉朵邊吃邊笑,不知想什么,嘴都快咧耳朵根了。 陳思雨在旁瞅了半晌,拿胳膊肘搗搗她,“說說唄,朵兒。” “說什么?” “嚯,跟jiejie裝傻呢是吧,啊?”她撓她癢癢。 應棉朵笑著躲開,說,“我當時本來要介紹你們認識的,誰知道你倆二話不說,扭頭就跑。” “我那不是…餓了么我,”陳思雨表情尷尬了一剎,說,“我跟司齊就那會兒到食堂都沒啥吃的了。” 她嘖一聲,“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啊!那男生是不是你男朋友?看不出來啊你個小朋友,竟然敢早戀?” 晚上瞅兩人那架勢,沒個三五年的暗度陳倉,她馬上從這三樓陽臺跳下去。 應棉朵咬著叉子看她搖頭,“不是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 “還不是。” “還不是?” 應棉朵又挖口蛋糕,小臉上滿是悵然,“哎,我也不知道呢。” “你也不知道?” 應棉朵被舍友逗笑,“你是鸚鵡嗎思雨?” “我是鸚——”陳思雨氣得想翻白眼,指外頭陽臺,“你再不說,我真從那跳下去了哇!” 應棉朵聞言笑臉凝了片刻,隨即“啊”一聲,丟下手里的叉子噠噠跑到外頭陽臺那扒著往下瞅。 陳思雨下意識跟過去,又見她著急忙慌跑進來。她剛跟回來,又又見她拿起桌上手機,邊劃邊又又又回到了陽臺那。 陳思雨覺得自己變成了個沒思想的跟人機器。 她順著應棉朵視線看那個——如果不是她裸眼1.5的絕佳視力,但凡換個人都不可能注意到的、幾乎和黑暗隱在一處的頎長身影。 “停停,你快回去吧。”應棉朵朝著那身影揮手,聲音帶著一如既往的元氣,“睡前熱杯牛奶,喝完還要記得拍照片給我喔。” 對面樓底下的身影沒動。 “看你走了我再進去。” 那身影還是沒動。 “快點快點,外面好熱的。” 身影動了。 陳思雨無法控制自己不大張著嘴聽著、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切。 看著她這小舍友嘴里的“婷婷”從暗影里走出來,仰頭看了她們這里一眼,轉身走了。 陳思雨拍拍心口,看走遠的背影。 她不確定,但她有種莫名的直覺,對方轉身離開前的那一眼,是落在她身上的。 陳思雨扭頭看身旁一臉熱切和開心的女孩子,滿心疑慮。 她清楚記得晚上在cao場那,昏黃的路燈下,自己跟男生對視上的短短一秒鐘:真的是好嚇人的眼神。 空洞、冷冰,沒有一點點情緒。 像個一眼望不到盡頭的黑洞一樣。 關鍵是,那男生看她這小舍友的眼神似乎也是那樣。 所以眼下她真納了悶了,這傻妞為啥還能笑得這么沒心沒肺? 剛嘴里嚷著好熱的應棉朵也不嫌熱了,支著下巴指剛剛男生離開的方向,笑盈盈給陳思雨說,“那是停停,晏停。比我大四歲,本科跟司齊一樣在叉院讀的,今年直博了。” “直博?”叉院直博?陳思雨瞪大眼。 “嗯哼。”應棉朵抬抬下巴,與有榮焉的挑眉毛,“停停是不是特別厲害?” 陳思雨心情復雜,這哪是特別厲害,這分明是相當厲害。不過,“他名字叫‘婷婷’?” …好像個女生名字。 “……” 應棉朵看舍友表情就猜到她在想什么,滿臉黑線解釋,“停止的停,不是聘婷的婷啦。” “啊~~”陳思雨點頭。 她看眼男生消失不見的方向,問,“你們認識很久了吧?” 應棉朵“唔”了聲,“十五年?” “十…十五年?”陳思雨倒吸口氣,眼里閃出八卦的光,“青梅竹馬?” 應棉朵哈哈一聲,看她撲閃撲閃眼睛,“好像是吧。” “什么好像?這就是好吧!”陳思雨直接拍板。 跟陳思雨比起來,應棉朵實在是太嬌小了。 所以只能像只小雞崽兒一樣被掩不住好奇的舍友“拎”進屋里。 “寶貝,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陳思雨前后腳站著,盤胸看被自己貼到墻上的應棉朵,一臉冷酷,“今天你要是滿足不了我的好奇心,休想上床睡覺!” 哪知應棉朵還真就緊貼在墻邊上,一手橫胸前一手舉在臉側乖乖看著她道,“好奇心可以滿足,但我可以申請坐下說嗎?” 陳思雨憋了半晌,低低“靠”了聲,忍無可忍捏她臉蛋,“你為什么這么可愛!” 應棉朵:我不是,我沒有,我一點都不可愛。 “……” 陳思雨抬手“啪”把燈面板關了。“上床上床…床上說。” 對著這么一張可愛無敵的臉,可太不容易集中精力了。 “剛吃了蛋糕還沒刷牙呢。”應棉朵抗議。 陳思雨把她還想開燈的手一把薅回來,將人直接推著到對面床上,“一晚上不刷牙死不了。” “思雨你以后可是要當醫生的,竟然這么不注重牙齒健康。” “沒關系,我要當的是外科醫生,又不是牙醫。” “……”邏輯鬼才。 * 不知何時,對面寢室大樓除了樓道的聲控燈偶爾亮一下,入眼一片漆黑。 看來早過了學校規定的斷電時間十二點。 陳思雨的好奇心如愿被滿足。 “所以,”好半晌,她才感慨著總結,“小時候晏停因為先心病的原因不能上學,你姑姑是他的家庭老師,你爸爸又是他的主治醫生,然后你們就自然而然地多了很多相處的機會…” “最后就日久生情,情投意合,情比金堅琴瑟和鳴了?” 應棉朵:“……” 應棉朵表情一言難盡:“前三個就算了,最后一個好像是形容夫妻的吧,思雨?” 陳思雨在黑暗里滿不在乎擺手,“這重要嗎?難道你不想最后和晏停琴瑟和鳴?” 應棉朵聞言,看黑乎乎的天花板傻笑:啊,那確實不重要。 甚至還想加上舉案齊眉,連枝共冢的說。 陳思雨雖然看不見黑暗里自己小舍友的表情,卻好像仍然能感覺得到她的愉悅。 空氣安靜了會兒。 她沒忍住好奇問了句,“朵兒,那晏停現在……” 雖然陳思雨話沒說完,但應棉朵卻不可能聽不出來她想問什么。 她由躺著變為趴著,支著腦袋往她那邊看,說,“停停八歲那年我爸爸給他做了最后一次手術后,他就好了,只要每隔半年去復查就行。” 陳思雨翻身側躺,也學她支著腦袋,“最后一次?” “嗯,停停的癥狀比較復雜,前后一共做了四次手術。” 四次? 陳思雨有點兒被驚到。 好奇什么心臟病需要做四次手術? 但她沒再開口問,只是“哦”了聲,說了句“對不起”。 應棉朵笑了笑,“你跟我道什么歉?” 陳思雨摸摸鼻子,也跟著笑了聲。其實她也不知道。 忽然安靜下來的氣氛在兩個自熟悉就一直“吵吵鬧鬧”的女孩子之間,好像變得有那么一點點奇怪。 過了會兒,就在陳思雨想開口說點什么時,應棉朵倒是又先開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