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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成小鎮(zhèn)千金 第42節(jié)

    郭懷旭笑著敬了郭鐵匠酒之后,又舉起酒杯對劉氏道,“兒子以前不懂事,對娘多有誤會,還請娘諒解。”

    劉氏有些怔楞,她也舉起了自己的茶杯,“是我做的不好,你怪我也是應(yīng)當(dāng)應(yīng)分。”

    郭鐵匠打岔,“親娘母兩個,說這些話做甚。老二,你看開了就好,都是一家子,不用客氣。”

    郭懷禮也跟著活絡(luò)氣氛,郭懷旭一邊笑著與家人吃喝,一邊在心里想著自己的計劃。

    等酒過三巡,郭懷旭對郭鐵匠道,“爹,兒子有件事想請示您。”

    郭鐵匠有些發(fā)紅的眼睛看向二兒子,“什么事?”

    郭懷旭道,“爹,我們兄弟三個都長大了,家里只有一間鋪子,爹想過以后要怎么辦嗎?兒子可以什么都不要,但三弟不行。”

    郭鐵匠立刻打斷他,“胡說,你和老三是一樣的。”

    郭懷旭笑道,“爹,您當(dāng)年能赤手空拳在鎮(zhèn)上立業(yè),兒子也想跟爹學(xué)一學(xué)。”

    郭鐵匠眼里精光乍現(xiàn),“你有什么想法?”

    郭懷旭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爹,兒子想外出學(xué)手藝。”

    郭鐵匠的酒立刻醒了一半,“怎么,我的手藝不夠你學(xué)的?”

    郭懷旭搖搖頭,“爹,兒子學(xué)了打鐵,難道以后跟大哥搶飯碗?”

    郭鐵匠想了想道,“你都十六歲了,怕是人家不肯收這么大年紀的學(xué)徒。”

    郭懷旭放下酒杯,從懷里掏出一根簪子遞給郭鐵匠,“爹,這是兒子打的,您看看。”

    郭鐵匠接過那一根鐵簪子仔細看了看,眼里忽然露出欣喜,這簪子比縣城鋪子里賣的也不差什么了。

    他抬眼看了郭懷旭一眼,仿佛又看到了當(dāng)年那個細心教導(dǎo)他打鐵的郭大人。面如冠玉、氣質(zhì)儒雅,聽說他是什么探花郎,娶了侯門小姐,因為什么緣故從三品侍郎貶為六品主事,被派到省城來監(jiān)工,還要親自督查工人干活。

    雖然被貶官,他的臉上卻沒有一絲怨氣,認認真真干活,發(fā)現(xiàn)自己對打鐵有興趣,還親自教導(dǎo)自己,甚至還開玩笑說二人都姓郭,不如連個宗算了。

    郭鐵匠當(dāng)然不敢,連連拒絕。沒想到最后他在危難關(guān)頭,把剛剛出生沒幾天的小兒子送給了自己。

    是了,聽說郭大人不僅文采出眾,且一雙手十分精巧,去了工部后,發(fā)明了許多利國利民的好東西。旭哥兒大概像他爹吧,自小就心靈手巧,沒有任何人教他,他卻能打出這樣好的一根簪子。

    郭鐵匠的手緊緊握著那根簪子,這個孩子,自己想藏起來,怕是藏不住了。既然你想飛,那就去飛吧。

    “你這簪子打的像模像樣,倒不用去給人當(dāng)學(xué)徒從頭干起。既然你有這個天賦,爹不能埋沒你。過一陣子爹去縣城和府城打聽打聽,哪家首飾鋪子需要小伙計,你去多學(xué)一學(xué)。要是手藝能精進一些,往后回來自己開個鋪子,在這平遠鎮(zhèn)也能立足。”

    郭懷旭沒想到郭鐵匠一口就答應(yīng)了自己,心里長舒了一口氣,“多謝爹成全。”

    郭鐵匠把簪子還給他,“往后你就專心打你的首飾,鋪子里的事情交給你大哥。需要什么工具就開口,爹給你置辦。”

    郭懷旭搖頭,“多謝爹,兒子有趁手的工具。”

    郭鐵匠也想起來他最近忽然多了一把特別好的小刀,“你那把刀哪里來的?”

    郭懷旭沉默了片刻后,決定撒謊,“云舟給兒子的。”

    郭鐵匠嗯了一聲,“沐公子對你不錯,往后他有吩咐,你要全力以赴。”

    郭懷旭點點頭,“兒子知道。”

    過了端午節(jié),郭懷旭果真開始認認真真研究首飾。劉氏沒幾樣首飾,郭懷旭就在記憶中搜索沈珍珠的首飾。她的金步搖、她的金釵、她的金丁香,還有她送給自己的玉佩。

    郭懷旭用鋪子里剩下的邊角料打造,鐵比較硬,不如金銀軟,不好成型,打長直的簪子還可以,一旦涉及到需要做一些花樣的東西,就凸顯出了鐵的缺點。

    郭懷旭自己動手給自己做了幾樣工具,一柄小鑷子、一柄特別小的錘頭、還有一把小錐子,配合他那把刻刀,用起來方便多了。

    郭懷旭一心一意研究自己的技術(shù),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且再也沒去過沐家。

    每天沈珍珠帶著毛毛從門口路過時,毛毛會到鋪子里跟他打個招呼,也就這個時候,他會放下手里的活兒,跟毛毛玩一玩。

    當(dāng)然,沈珍珠不會站在門口傻等,毛毛只能匆匆而來,匆匆而去,郭懷旭每每只來得及在它的小荷包里放一顆棗子或是一小塊兒糖。

    他不知道棗子和糖她吃了沒有,但第二天毛毛來的時候,荷包里的零食都沒了。

    郭鐵匠知道兒子的心一時一刻都沒死過,故而每天把自己弄得非常累。自己養(yǎng)了十六年的孩子,郭鐵匠自然也心疼。

    等到了五月下旬,天氣熱了起來,沈珍珠身上已經(jīng)換上了夏季輕薄的衣裙。沐氏雖然不怎么跟郭家來往,但她說話算話,仍舊給郭懷旭做了兩身夏天的衣裳,并親自送到了鋪子里。

    郭懷旭見到沐氏送的衣裳時滿臉震驚,“嬸子。”

    沐氏把見郭懷旭發(fā)愣,笑著把手里的布包放在案板上,“當(dāng)初答應(yīng)過你的,自然要說到做到。夏天來了,你身上的衣服翻來覆去總是這兩身,也該換換新的了。”

    郭懷旭感覺自己內(nèi)心的那股痛又涌了出來,沈家人說話算話,自己卻食言了。

    他低下了頭,“嬸子,我不配。”

    沐氏輕笑,“沒有什么配不配的,對得起自己的心就好。聽說你最近在自己琢磨打首飾,這很好,男子漢大丈夫,有了立世根本,以后才能撐起一個家。你忙吧,我先走了。”

    郭懷旭等沐氏走遠了,伸出手摸了摸那個布包。拆開一看,里面是兩身嶄新的衣裳,除了外衫,還有中衣和里衣,甚至還有兩雙鞋襪。

    郭懷旭感覺眼睛有些酸澀,他連忙把包袱又系好,放回了屋里。

    第二天,郭懷旭穿上了沐氏做的新衣裳。沈珍珠路過鐵匠鋪門口時看了一眼,然后又若無其事的走了。

    這回,郭懷旭沒有視而不見,而是抬頭看了一眼沈珍珠的背影。她的衣裙在風(fēng)中飄蕩,鮮艷的顏色看起來那么奪目。

    郭懷旭摸了摸毛毛的頭,把自己早上吃剩下的半個雞蛋黃塞進它嘴里,毛毛急匆匆而去。

    沒過幾天,郭鐵匠果然幫郭懷旭找到一份差事,府城祁州有一家比較大的銀樓正在招學(xué)徒。

    郭鐵匠自己先去查看了一番,發(fā)現(xiàn)靠譜,火速回來告訴郭懷旭。

    郭懷旭毫不猶豫就答應(yīng)了,父子兩個決定在家休整一天,第三天就出發(fā)。

    轉(zhuǎn)天早上,毛毛到鋪子里來時,郭懷旭往它的荷包里塞了一張紙條和一個鐵絲做的小蝴蝶。

    沈珍珠在鋪子打開了毛毛的荷包,找到紙條后十分奇怪,等打開一看,她有些發(fā)怔。

    上面只有兩個字,珍重。

    沈珍珠思索,這是什么意思?他要出遠門?又沒招徭役又不征兵,他要去哪里?

    她捏了捏荷包,里面有個東西,掏出來一看,是一只蝴蝶。不看 顏色,單看蝴蝶的造型還是挺好看的,他沒有珠寶,就找了一些帶顏色的小石頭鑲嵌在蝴蝶翅膀上,可謂是煞費苦心。

    如果鐵絲換成金絲、小石頭換成珠寶,這會是一只非常漂亮的蝴蝶。看來他手藝精進了許多,以后總算能有碗飯吃了。

    沈珍珠把蝴蝶收了起來,心里一直為那兩個字憂心。

    吃過了晌午飯,沈復(fù)年回家去了,沈珍珠并沒有去后面歇息,而是直奔沐家尋找沐云舟。

    她把那張紙條遞給沐云舟,“表哥,這是郭懷旭給我的。”

    沐云舟意味深長地哦了一聲,“你們不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沈珍珠咳嗽一聲,把紙條摔給他,“他送給毛毛的,你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她掀開簾子自己又回了鋪子里。

    沐云舟這次沒有跟郭懷旭玩猜謎語,當(dāng)天晚上,他直接拎著一壇子酒來敲郭家的門。

    “懷旭,懷旭,開門,我是云舟。”

    郭懷旭聽到聲音后有些慌亂,強自鎮(zhèn)定來開了門,“云舟來了。”

    沐云舟笑著罵道,“好小子,忒不地道,你要出遠門也不提前告訴我,我來給你送行。”

    郭懷旭把他請了進來,“原想靜悄悄地走,沒想到驚動了你。”

    沐云舟斜睨他一眼,“靜悄悄?連毛毛都知道了。”

    郭鐵匠走了出來,“云舟來了。”

    沐云舟給郭家夫婦行禮,郭鐵匠讓郭懷旭帶著沐云舟進自己屋里去,還讓郭懷章給他們送了一壺?zé)岵琛⒁坏踊ㄉ祝饧觾筛蓖肟辍?/br>
    沐云舟給二人一人倒了一碗酒,“你準備去哪里?”

    郭懷旭也不瞞著他,“我爹幫我在祁州城找了一份差事,我想去學(xué)打首飾。”

    沐云舟點點頭,“三年大旱餓不死手藝人,既然你不想走科舉,學(xué)這個倒是不錯,你手巧。”

    兄弟兩個舉起碗,各自喝了一碗酒。

    沐云舟嘆息道,“可惜了,懷旭你讀書天分這么高,卻不能科舉。”

    郭懷旭倒不在意,“天下讀書人那么多,不差我這一個。這么多年多虧了你教導(dǎo)我,不然我還是個大字不識的白丁。”

    沐云舟笑著倒酒,“以后得空了,還是要多讀書。就算將來你是個銀匠,也要做我大周朝最有學(xué)問的銀匠。”

    郭懷旭笑著和他碰杯,“好,我聽大師兄的。”

    沐云舟笑得十分開懷,“你終于承認我是你大師兄了。”

    二人好久沒有這樣一起毫無芥蒂地說話,郭懷旭十分高興,“你一直是沐家學(xué)堂的大師兄。”

    兩個人一碗又一碗,很快,大半壇子酒快沒了,沐云舟有些上頭,“現(xiàn)在你肯告訴我,到底是什么原因了吧。”

    郭懷旭臉上的表情變淡了下來,“云舟,我不告訴你,是不想連累你。”

    沐云舟想了想,“你父母和你大哥都知道是吧?”

    郭懷旭點點頭。

    沐云舟一拍桌子,“好你個郭懷旭,整日說把我當(dāng)親兄弟。狗屁的親兄弟,你有心事告訴你大哥,對我卻一個字都不肯說!算我看走了眼,往后咱們還是大路朝天各走一邊吧。”

    說完,他起身就要走。

    郭懷旭一把拉住他,“云舟。”

    沐云舟被拉得坐了下來。

    郭懷旭給自己倒了一碗酒,咕嘟咕嘟一口喝光。沉默了好久,他終于說了一句話,“云舟,我不是郭家子。”

    沐云舟點點頭,“這個不奇怪,你要是郭家子才奇怪呢。”

    郭懷旭又喝了一碗酒,“我是罪臣之子,我爹負罪而死,如果我的身世被翻出來,會連累很多人。”

    沐云舟這回傻眼了,瞬間酒醒,“難道你就是因為這個,忽然拒表妹于千里之外?”

    郭懷旭喝了第三杯酒,“珍珠她是無辜的,爹娘也是無辜的。等我去了祁州,往后我盡量不回來,這樣就不會連累任何人。”

    沐云舟接話道,“懷旭,你這樣做太看輕表妹,看輕我沐家人,也看輕郭掌柜。”

    郭懷旭驚詫地看著沐云舟。

    沐云舟也倒了一碗酒自己喝掉,“懷旭,你自己鉆到死胡同里去了。郭掌柜冒著風(fēng)險養(yǎng)你十六年,難道就因為一句怕連累,往后就老死不相往來?你的圣賢書讀到哪里去了?我沐家從來沒有那等趨炎附勢的小人,你一個字不告訴表妹,忽然狠狠推開她,讓她難過、讓她傷心,還剝奪了她選擇的權(quán)力,你這是對她好嗎,你一點不敬重她。”

    郭懷旭急忙道,“我沒有,云舟,我可以把這條命舍給她。”

    沐云舟笑了,“連命都舍得,何必吝嗇一個真像。好了,天晚了,我先回去了,不用送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