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頁
她從前明明是很單純、很驕傲的。 云羨嘆了口氣,輕輕的搖了搖頭。 人們很快就忘記了這件事似的,滿堂都是飲酒談笑之聲,仿佛那只是個不重要的插曲,仍是賓主盡歡的。 臨近尾聲,賓客們開始依次向容洵敬酒祝壽。 云羨瞧著絡繹不絕的來人,他們臉上都帶著盈盈的笑意,只有徐思溫緊繃著臉坐在原地,他只是不住的喝酒,一盞酒一盞酒的灌下去,好像拼命要喝醉似的。 容洵端著酒盞,有人來敬酒,便抬頭淺酌一口,到后來,便連頭都不抬了,想來是有些乏了。 云羨坐在他身側,悄悄的把他酒盞中的酒換成了桂花茶,趁著沒人,她低聲在他耳邊道:“這宴席沒意思,待會酒席散了,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容洵聽著,微微側目看向她,她正淺淺笑著,眸光溫柔而赤誠,他好像有很多年,都未曾見到這樣好看的笑容了。 云羨在他的眸光里看出了一抹不可置信,正要開口,便見劉行止走了過來。 云羨懶怠見他,便避過頭去,自顧自的喝著茶。 容洵眼中閃過一絲不可捉摸的殺意,道:“丞相好貪的心,家中出了一個皇后還不夠,還想再出一個貴妃。假以時日,只怕這天下,丞相也要置喙了。” 劉行止忙請罪,道:“臣知錯!臣教女不嚴,竟教出這樣膽大包天的蠢東西,還請陛下責罰!” 容洵眸色一冷,只把玩著手中的酒盞,不置可否。 劉行止跪在地上,只覺周身都冷得徹骨,卻不敢抬頭,只深深的把頭埋下去。 “王景行、顧忠、崔言!”容洵猛地喚道。 這三人皆是一驚,顧忠膽子小,幾乎把一整杯酒都潑到了袍子上。 他們戰戰兢兢的走出來,跪在容洵面前,極謙恭的喊道:“陛下!” 容洵掀了掀眼皮,冷峻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不疾不徐,道:“你們三個成婚多久了?” 三人一怔,相互對視了一眼,王景行率先回道:“臣成婚十三年有余了。” “臣……臣成婚八年。”顧忠抖得不成樣子,還是崔言看不下去,虛扶了他一把。 崔言吞了口口水,道:“臣成婚七年了。” “如此……”容洵勾了勾唇,道:“休妻,你們可愿意?” “什……”顧忠張了張口,道:“不知賤內犯了何事……” 容洵笑笑,拍了拍顧忠的臉,道:“如此說來,顧愛卿是不愿意的了。” “不……不是……”顧忠的舌頭打了結,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了。 “來人!即日起,這三個婦人流放涼州,永不許踏入京城一步!”容洵說著,看了沈讓一眼,道:“沈指揮使,你親自派人送她們去涼州,若是敢跑,便打斷她們的腿,死活不論!” “是!”沈讓站起身來鄭重應了,只一眼,便有皇城司的人擁上來,押著那三個婦人走了。 女子流放即便在大楚也是極少見的,這一去路途遙遠,雖不是死罪,也差不多了。若是僥幸活下來,只怕也要剝層皮。 這三個女子都是高官之妻,從來都是養尊處優的,只怕是遭不住。 賓客們皆在心底感嘆著,卻大氣都不敢出,只靜靜看著。 崔言大著膽子,道:“不知賤內所犯何事?還請陛下開恩哪!” 容洵冷嗤一聲,道:“崔大人倒是個重情重義的,你既心疼愛妻,不若你同她換換?” “這……”崔言深深的低下頭去,道:“臣失言,還請陛下恕罪!” 他的妻子本來存了一線希望,如今一見,只覺心頭一空,絕望到了極點,忍不住的慟哭起來。 其余兩個女子一聽,也都哭號著,罵自己的丈夫無情無義,不算男人。 沈讓唯恐驚擾了容洵,沖著皇城司的人比劃了一下,他們便捂住了那三個女子的嘴,饒是她們天大的本事,也哭不出來了。 福王是容洵的皇叔,常年駐扎在邊境的,為了給容洵過壽才特意趕了回來,他皺著眉,道:“陛下,今日是陛下的壽辰,如此行事,是否不吉?” 容洵渾不在意的笑笑,道:“皇叔思慮的是,朕也是顧及這個,才沒讓人將她們杖斃,也好多積些福德。” 福王怔了怔,頗有些無奈的回道:“陛下宅心仁厚,實乃大楚之福。” 容洵知他說的是反話,也并不惱,只看向劉行止,聲調一沉,道:“丞相起身罷,朕福薄,此生有皇后一人,便足矣了。” 云羨眸子倏的睜大,她這才反應過來,容洵懲處的那三個婦人,便是方才嚼她舌根的人。 她望向他,心里一時有種說不出的意味,像是心底深處在翻涌著,連帶著整個身子都微微發麻。 劉行止若有所思的看了云羨一眼,重重的道了聲:“是。” 第57章 . 生辰 那盒子,朕已經給你了。 曲終人散。 與剛開始人們看向云羨的充滿同情的目光不同, 如今他們看向云羨的目光變成了敬畏和羨艷,經此一事,誰不知道云羨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呢? 劉念貌若神女,又貴為丞相之女、皇后之妹, 不過動了些勾引姐夫的心思, 便被容洵罰的沒臉,命能不能保住不知道, 就算是沒事, 只怕這輩子也抬不起頭來了。至于那幾個婦人, 便更是可憐,不過是議論了幾句,便丟了錦衣玉食的生活, 連性命都可能不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