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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 宋平厲聲叫起來,血濺了一地。 有一兩滴血點子濺在容洵的云紋裘皮靴子上,容洵不覺皺了皺眉。 福瑞極有眼力見,他立即走過來,俯身用帕子將那血點子細細擦了。 容洵用手揉了揉鼻子,似是嫌棄那血點子不凈,連帶著靴子也不想要了。 福瑞示意那兩個劊子手將宋平拖到一邊去,啐道:“早退了親不就完了,白受這么一遭,真是活該!” 容洵沒說話,他強壓著惡心,看向劉行止和徐慈心,勾了勾唇,道:“丞相最重禮數,敢問丞相,依著禮數,如今云羨可能入宮選秀了?” “自,自然可以?!?/br> 劉行止倒吸著涼氣,只覺肺都隱隱的疼起來,冷汗一層一層的膩出來,浸透了衣裳,寒氣入骨,是擦也擦不干的。 “夫人覺得如何?” 徐慈心沒想到容洵會問自己,她咬著唇,慘白著一張臉,哆哆嗦嗦道:“宋平死了,這親事自然作廢,云羨想嫁誰,就……就嫁誰去。” “那朕就放心了。” 容洵滿意的笑笑,看向眾人,他目光遼遠,仿佛眾生都在他眼底,卻又熠熠生輝,威視迫人,道:“如此,還有誰有異議嗎?” 無人敢答。 所有人都低著頭,匍匐在他腳下。 這一刻,云羨突然明白了什么是帝王之氣,那是神祗都無法比擬的所在,因為神祗是假的,而容洵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她站在不遠處,靜靜的望著他?;蛘哒f,她是被震撼的根本移不開眼。 她想,什么秦皇漢武,大概也不過如此罷。 容洵似乎也看到了她,他的眸光凌厲而清冷,宛如刀鋒,唇角卻微微上揚著,帶著致命的邪魅感,朝著她淺淺一笑。 只一瞬,便又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云羨幾乎以為是她看花了眼,容洵那樣的人,又怎會沖著她笑呢? “宣旨罷?!?/br> 容洵說著,向后微微一靠,說不出的自在愜意。 福瑞走上前來,道:“劉云羨接旨!” 云羨一怔,還是沈讓戳了戳她的背,她才回過神來。 她忙走上前來跪下去,道:“劉云羨接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劉氏云羨,秉性柔嘉,持躬淑慎。夙著柔嘉,素嫻禮則,早膺象服。椒庭之禮教維嫻,堪為六宮典范,實能贊襄內政。今冊為皇后。授金冊金印。欽此?!?/br> “什么?” 云羨一驚,呆呆的看向容洵,用口型道:“你在逗我?這么草率的嗎?” 容洵沒理她,只低頭去細品他的茶水,仿佛一切都與自己無關似的。 可他分明是始作俑者?。?/br> 若不是眾目睽睽,云羨真想跳起來打開他的腦袋,看看他腦子里都想的點什么東西! “你瞧著朕做什么?接旨吶?!?/br> 容洵見她只顧看著自己,無奈的抬了抬眼,淡淡道。 “可……”云羨一句話哽在嗓子眼里,一時間倒不知該說什么。 福瑞走過來,笑著把云羨扶起來,道:“云羨小姐,哦不,是皇后娘娘,接旨罷。” 云羨緩緩站起身來,道:“這……” 福瑞笑笑,道:“娘娘不適應也是有的,等日子久了,自然能明白陛下的深意?!?/br> 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深意,我只知道按這個劇情走我倆都得完蛋! 云羨不覺看向沈讓,只見他眼中滿是悲憫,兩人目光相觸,一時間,竟是無言。 所謂命運,或許便是如此,陰差陽錯,總也會走到既定的路上去。 沈讓繃緊了唇,極輕的點了點頭。 云羨微微頷首,倒吸了一口冷氣,垂眸看向福瑞手中的圣旨,她猶疑再三,才慢慢伸出手去。 指節觸碰到圣旨的那一瞬間,她竟有些戰栗,仿佛那可怕的結局就此打開了似的。 容洵冷目灼灼,將她與沈讓的一舉一動都收在了眼底,他玩味的看著手中的茶盞,垂在膝蓋上的手指虛虛的握了握,又很快松開了。 “三日后,朕派人接你進宮?!?/br> 容洵抬眸看向她,緩緩開口。 “可是……”云羨咬了咬牙,還未說完,便見容洵站起了身來。 他將手中的茶盞塞在一旁侍奉的太監手中,沉聲道:“回宮。” 劉念此時已下了馬車,她靠在馬車邊上,靜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萬千滋味在她胸口翻涌著,憋悶到了極點,那氣息向上頂著,直頂到她喉嚨里去,強烈的血腥味幾乎沖得她想吐。 徐慈心望著她,鼓起了所有的勇氣,道:“陛下,這選秀的事……” 福瑞皺了皺鼻子,道:“夫人,咱家方才不是已宣了陛下的旨意了么?” 劉行止趕忙去拉她,可徐慈心不知哪里來的膽子,竟搶先道:“是……可是這選秀只選云羨一人,是否太……” 福瑞有些哭笑不得,剛要開口,便聽得容洵清冷的聲音。 “夫人說得對,既如此,入宮人選便由皇后來定奪罷?!?/br> 我?定什么東西? 云羨張了張口,像被燙著了似的,半晌說不出話來,可容洵的車輦卻已經走遠了。 沈讓走到云羨身邊,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周圍,壓低了聲音,道:“沒事罷?” 云羨搖搖頭,又點點頭,她走過沈讓身側,低聲道:“后門見?!?/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