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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紫蘇回過神來,急急跟了上來。 * 觀心堂到了,還沒進門,便聽得一個少女嬌俏的聲音。 “阿爹,我聽說前些日子陛下派人抄了許太尉的家,許夫人氣急攻心,當場便撞在了自家門前的石獅子上,血流了一地,可那些皇城司的人卻連眼皮都沒抬一下……當真是心狠手辣。” 少女說著,蹙了蹙眉,嘆息道:“已經數不清許家是這個月被抄的第幾家了,陛下行事如此殘暴,如何能服眾呢?” 透過窗子,云羨隱約能看見那少女的樣貌,約么十五六歲的樣子,身量不算高,卻很勻稱。她著了一身桃紅色的衣衫,映著瑩白的臉,越發顯得嬌俏動人。想來,她便是她的異母meimei劉念了。 “阿念!”有人打斷了她,沉聲道:“陛下如何,不是你個小孩子家能議論的。” 劉念聽了,沖著他微微吐了吐舌頭,喃喃道:“女兒知道了。” 云羨還沒來得及看那人的相貌,便見一個婦人笑著走過來,把劉念拉到身子近前,道:“聽你阿爹的話。他啊,是天下第一的大忠臣,可容不得旁人說陛下一句不是。” 云羨思忖著,方才那人大約便是丞相劉行止,而這個婦人,便該是丞相夫人徐慈心了。 正想著,便見劉行止搖了搖頭,皺眉道:“你懂什么?如今皇城司的勢力遍布天下,所謂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們在天子腳下,更該謹言慎行。你也一樣,出去和那些女眷們應酬時,無論她們說什么,你們聽著也就罷了,旁的一句都不許胡說。” 徐慈心忙不迭的應了,道:“我省得的。旁的都沒什么,只一件,我知道陛下一直想讓劉氏女入宮,可阿念年紀小,又心無城府,是絕不能……” 她正說著,抬頭瞥見了門外的云羨,便住了口。 劉行止順著她的目光看去,見是云羨,眉間劃過一絲不悅,淡淡道:“你不好好休養身子,怎么過來了?” 這樣的冷落和漠視,對于真正的劉云羨來說,無異于誅心。仿佛他們三個才是一家子,而她只是一個陌生人。當然,事實也的確如此。血緣上的親近,又如何比得過日日夜夜在一處的漫漫歲月呢? 難為劉云羨一直謹小慎微,處處忍讓,只盼著自己能早日融入這個家,她爭強好勝,不過是想要拿回那些屬于她的東西,又哪知道在她親生父母心中,她根本就沒有被真正接納過,更不配和那個搶占了她的人生的meimei相提并論。 云羨帶著對劉云羨的心疼和不值大步走了進去,道了聲:“我已經好多了,便想著來給父親、母親請安。” 徐慈心微微頷首,便款款走到桌邊坐了下來。倒是劉念笑著走了過來,挽著她的手,道:“jiejie可大好了?” 云羨正要開口,便聽得劉念回頭看了一眼,笑道:“蕭哥哥出馬當真是藥到病除。” 劉行止冷哼了一聲,道:“敘白在這里,不許胡說。” 云羨這才發現,蕭敘白正坐在不遠處的角落里。他身前的桌子上擺了一只白玉茶盞,瞧著倒像是已經溫涼了,沒有半分熱氣。正如他這個人,無論什么時候,都是冷冷清清的。 他身上仍是昨晚那件月白色云紋團花湖綢袍子,頭上的髻子梳的紋絲不亂,只是眼底隱隱泛著些青色,想來是沒怎么睡好。想是昨夜鬧得晚了,劉行止便留他在府中住了一宿。 “我好不好和蕭公子有什么關系?”云羨淡淡說著,不動聲色的甩開了劉念的手,徑自尋了個僻靜的地方坐下。 聽到云羨如此說,劉念微微有些詫異,她轉念一想,許是因為蕭敘白在這里,云羨拿喬些也是有的。 “蕭哥哥不會介意的,對不對?”劉念說著,笑吟吟的走到蕭敘白身邊,遮住了云羨的視線。 蕭敘白很淺淡的“嗯”了一聲,還未來得及說別的,便察覺到云羨寒涼的目光。 “我介意。”她開口道,似是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又似是有千斤之重,讓人不敢反駁。 劉念很想回嘴,可不知道為什么,看著云羨淡漠的神情,她竟不敢多說一個字。 眾人皆是一驚,劉云羨什么時候敢這樣說話了?這還是那個總低著頭,唯唯諾諾,自卑的連手都不知道放哪里的鄉下姑娘么? 第2章 . 暴君 換女兒么……真有意思。…… 徐慈心見劉念面上有些訕訕,一雙眸子仿佛晚霞里盈了的湖面,不覺心疼,語氣中不覺帶了三分不悅,她站起身來,把劉念拉到身后,硬聲道:“云羨,阿念只是好意。你這樣疾言厲色的,她會害怕的。” 云羨迎上她的目光,挺直了脊背,不屑的勾了勾唇,道:“那母親如此疾言厲色,就不怕我會害怕么?還是……” 云羨頓了頓,逼視著徐慈心的眼睛,道:“似我這樣在涼州長大的,根本不配母親擔心?” “我……”徐慈心一時語塞,她忙低下頭去,避開了云羨的視線,連身形都有些不穩。 劉念忙扶住她,抬頭看向云羨,帶著哭腔,道:“jiejie,都是我的錯,你有什么不滿大可對著我發火,又何必對著阿娘?她身子不好,受不得這些。” “阿娘……”云羨冷笑一聲,帶著三分輕蔑和三分委屈,直看得劉念心里發毛,道:“我這個親生女兒只敢喚她母親,你不過是庶女,卻敢喚她阿娘,你說,這是什么道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