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夢就在這一兩天。”

    張妄笑笑不說話，趙良吾以前這樣說，張妄還覺得凡事不能絕對，現(xiàn)在不了，現(xiàn)在他很清楚，小概率的事情確實存在發(fā)生的可能，但大部分時候，大概率壓倒一切。

    “她知道了會很難過吧？”

    “反正最后你會開心，有一個人開心，夠了。”

    “你把我想得好沒人性。”

    “但我說的是事實。”

    “你就一點也不在意她傷不傷心嗎？”趙良吾問。

    張妄想了想，放下酒杯，看著杯中液體，吧臺的吊燈映在里面，很亮一團，像高原的太陽，使他想到三年前的夏天。

    張妄不是在貴州山區(qū)答應(yīng)的聶楨，是后來跟她的選品團隊一起去了云南，在云南傣鄉(xiāng)說了好。

    貴州和云南是兩種風(fēng)貌的省份，聶楨仍然在找辣椒醬。那時她的團隊加她總共三個人，去貴州之前先去了四川，跑的也是各種少數(shù)民族聚集區(qū)。聶楨說：“民族的就是世界的，越古老的味道越經(jīng)得起時間的檢驗，地理環(huán)境越惡劣的地方，食物的儲存方法越多，味道也就保存得越好。”所以他們專往偏僻的地方找，專訪村里的老味道。

    張妄一路跟他們拜訪、尋味，有時候遇見的村民很配合，有時候很不配合，每天感受都很新鮮，加上運動量大，他很少有富余的精力去想別的。聶楨提出收他做徒弟后，他沒往長遠(yuǎn)想，自己是不是喜歡或者適合當(dāng)廚師，他只是覺得，聶楨給的這份工作，似乎能夠讓他平靜。

    他太需要平靜。

    “有的時候想想，你這個人年紀(jì)輕輕，還挺冷漠的。”趙良吾連喝兩大杯啤酒之后說，“聶楨看上去好像很強勢，其實她內(nèi)心很柔軟，你這么想走，她肯定很難過。”

    “她當(dāng)老板這么久，很習(xí)慣員工去留。”

    “你明知道她對你不止是老板對員工。”

    “這我沒有辦法。”

    “哎，”趙良吾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為什么，按理說你對她越狠我該越開心，可我真的不想見她難過。我這是不是到了愛情的最高級，無私無我了。”

    “愛情的最高級……”張妄心下慢慢琢磨他的話。

    趙良吾又要了一杯啤酒，徑自碰了碰張妄的杯子，問：“你人生有沒有，那種，愛人也好、朋友也好，不能失去的人？除了父母。”

    張妄回碰他的杯子，仰頭喝酒。

    趙良吾說的這種感受，張妄很早就有。

    母親病情最嚴(yán)重的時期，他最頑皮。他在小區(qū)“惡名昭著”，大人都勸自家孩子不要和他玩，更別提女孩子。

    文景韻是個例外。

    小學(xué)的張妄很喜歡文景韻這個跟班，她是他身邊唯一沒離開過的朋友。但他偶爾也會擔(dān)心，她會聽爸媽的話，遠(yuǎn)離他。

    張妄印象最深刻的一次是在小區(qū)麻將館，文景韻偷偷跟他一起去麻將館看大人打麻將。文景韻爸媽不知道從哪里聽到消息，上麻將館逮文景韻。張妄眼尖，比文景韻先發(fā)現(xiàn)她爸媽的到來，他比文景韻恐慌更甚，幾乎在他們找上文景韻的同時，他就沖上去擋在文景韻面前，捏緊拳頭說：“是我?guī)齺淼摹！?/br>
    文mama注意力顯然不在張妄身上，她繞開張妄，把他身后的文景韻提溜出門。還是文爸爸注意到張妄，在文mama帶離文景韻之后，他在張妄頭頂上空嘆了口氣，語重心長地對他說：“麻將館不是小朋友待的地方，你爸媽雖然經(jīng)常不在家，他們知道了，會擔(dān)心，也會傷心的。”文爸爸這話說完就轉(zhuǎn)身走了，麻將館復(fù)歸喧鬧，淹沒了張妄的動靜。

    在文景韻被抓包的巨大恐懼之后，聽一個溫和的長輩提起自己父母，張妄一下子委屈上頭，死咬著下嘴唇?jīng)]哭。那時他就知道，一個人哭，是想要被關(guān)心，可如果根本沒有人關(guān)心，哭就是可憐、是軟弱。

    那天，張妄站在麻將館門口，目送文景韻被文mama指點著往家里拉，文爸爸始終在旁邊護著文景韻，文景韻還在一步三回頭地往麻將館看。張妄知道她在找他，他沒讓她發(fā)現(xiàn)自己。

    小張妄那時對文景韻的情感很復(fù)雜，他羨慕她，嫉妒她，需要她。只是當(dāng)時的他并不能理解復(fù)雜的情感，于是他只提取其中最強烈、以他的年紀(jì)最能理解的一道，他絕不能失去文景韻這個跟班。

    第30章 女配的魅力（29）

    77、

    文景韻沒能在上海待到新年，拍攝進度緊張，劇組緊急召回了她。

    元旦過了沒幾天，向荷那邊收到回復(fù)，文景韻試戲通過，正式得到電影《馬路姑娘》里小宛一角。

    流程性的溝通由向荷那邊繼續(xù)進行，她問文景韻對片酬的預(yù)期多少，文景韻請她看著辦。向荷問她：“期待嗎？”

    文景韻以為她問的是片酬，當(dāng)下回：“田樂說過，制作成本不高，讓我不要期待。”

    “問的不是這個。”

    “你問什么？”

    “新挑戰(zhàn)，新合作。”向荷知道她現(xiàn)在狀態(tài)不太好，有意往新生活的積極面引導(dǎo)，“和章笑和梁知秋一起演戲，這種鍍金項目，要以我的能力，是求也求不來的。”

    “看來要回請?zhí)飿烦燥垺！?/br>
    “我是這個意思？”

    “我知道你的意思，要我上進。”

    “我是要你上進？”

    “你要別的，我答應(yīng)不了。”文景韻說，“暫時做不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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