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老太太聞言微微怔了怔，看著她單薄瘦弱的身子，終是有些于心不忍道：“你們先等等，聽六姑娘把話說完。”

    “謝祖母。”陸微月努努嘴，當(dāng)著陸老太太的面擠出一個苦澀的笑。

    不過，那抹笑，在她身子背轉(zhuǎn)過去后，變成了胸有成竹。在眾人的注目禮中，她走向了王五，大聲問了一句：“你當(dāng)真確定這是催情香么？”

    “小的敢用性命保證。”王五拍著胸脯，“催情香有一股特殊的氣味，只不過，尋常人是聞不出來區(qū)別的。但像我們這種跟香料打過交道的，一聞就能分辨出來。”

    “很好。”陸微月點了點頭，轉(zhuǎn)過頭沖陸老太太道：“這伙計說的話，微月相信。”

    既然相信，還在故弄什么玄虛？

    若不是礙著陸老太太在場，有些話不好當(dāng)著面直說，孫氏早就剝奪了陸微月的話語權(quán)。

    “祖母，這催情香微月從未見過。不過，既然從香爐里找了出來，微月想提一個建議——不如叫這位先生再去檢查一下屋里其他的香料有沒有問題？”

    這句話，仔細(xì)一琢磨，也很有道理。不能單憑著一爐香灰，就輕易下結(jié)論。

    “說的也對，那便查一查吧。”陸老太太點點頭。

    夏荷去拿香料的間隙，陸微月自然的站在了碧桃身側(cè)。

    很快，夏荷從屋里捧出了十幾盒香料：“老太太，都在這兒了。”

    馮氏伸長了脖子，一眼看見那堆盒子里混著兩個眼熟的香料盒子。馮氏的心頭一喜，陸微月一定想不到，她走的這步自作聰明的棋，會正中她的圈套。

    為了穩(wěn)妥起見，這一次，王五放慢了速度，每一盒都要來來回回反復(fù)聞上好幾次。

    眼看著她送的那兩盒也被聞過之后，擱在了一邊。馮氏心里，漸漸生出些不安。

    “回老太太，這些都沒有。”王五搖了搖頭。

    怎么可能？

    馮氏不敢相信，情急之下，又確認(rèn)了一遍：“聞仔細(xì)了么？”

    “小的聞得仔仔細(xì)細(xì)，太太，這些都沒有！”

    陸老太太聞話面色變了變，如果只有昨晚的香爐灰里有催情香的痕跡。那么，只有兩個解釋。

    第一，是林氏將催情香藏在了一個隱秘地點。每次焚香，臨時加上一些。第二，是有人對香爐動了手腳。

    “祖母，如果微月所料不錯，今兒向您告發(fā)我娘用催情香的人是三姨娘吧？”陸老太太還在沉思中，陸微月突然開口了一句。

    她們一行人，從進(jìn)明月園的那一刻開始，誰也沒主動提起過是馮氏告的密。所以，乍一聽見陸微月這么一說，陸老太太頓時來了興致，輕啟朱唇，好奇的問了一句：“微月，你怎么知道？”

    “還真是三姨娘吶。”陸微月視線落在馮氏身上，唇角往上一勾，冷冷一笑道：“我以為姨娘來這兒是學(xué)藝呢，倒沒想到，還有其他的目的呢。”

    馮氏被她諷刺的心窩發(fā)疼，她梗著脖子，還擊一句：“我既發(fā)現(xiàn)了，那自然是要向老太太匯報的。”

    陸微月瞪她一眼，不再去理會，而是扭過頭去繼續(xù)回答陸老太太的問題：“祖母，其實這件事兒，該問問碧桃。”

    “碧桃？”陸老太太愈發(fā)想不通。

    陸微月走過去，伸手將碧桃的身子往前一推，意味深長的道：“碧桃，你說說看，你今兒除了來找耳墜，還做了什么事兒？”

    看見陸老太太冰涼的目光注視著自己，碧桃嚇得面如死灰，猛然跪倒在地上，連聲道：“那……那催情香……不是婢子放進(jìn)去的。”

    陸微月的眸光一寒，話鋒跟著一轉(zhuǎn)，無辜道：“我可沒說是你放的。”

    “婢子……婢子……”

    碧桃唯恐再被陸老太太誤解成是不打自招，這會兒急得語不成調(diào)。

    第52章 . 攆走 這是大快人心的一章

    “娘, 剛才微月話里話外的意思，可不就是在暗示是碧桃搞的鬼！”馮氏借著機(jī)會，趕緊分辨一句。

    “對, 對……是婢子會錯了意。”馮氏這么一說，碧桃趕緊附和。

    她說話的時候, 兩片嘴唇不自禁的上下顫抖，聲音斷斷續(xù)續(xù), “老太太……婢子真的是在屋里找到了耳墜就出來了，別的事……就是借婢子一百個膽子，那也是不敢做的。”

    “是么？”陸微月不以為然, 面帶冷笑, “祖母, 微月今日可是親眼看到碧桃進(jìn)屋找東西的時候, 借機(jī)往香爐里撒了什么東西。”

    “本來, 我是想等三姨娘來的時候問一句呢。沒想到，三姨娘居然如此興師動眾的，把您和幾個姨娘都請了過來。”

    如果事情真如陸微月所說, 便是契合了第二種懷疑。

    陸老太太看著陸微月胸有成竹的那副模樣, 面露難色，垂頭去看碧桃，冷冷道：“六姑娘說的可屬實？”

    “婢子……婢子……沒有……”

    剛才陸微月那席話, 說的碧桃無比心虛。然而，事已至此, 她也只能做著最后的掙扎，哭得梨花帶雨的一遍遍否認(rèn)。

    “微月，繞這么大的圈子，你是不是就想說, 是我這個當(dāng)姨娘的在背后指使，故意陷害你娘？”

    馮氏死死攥著拳頭，任憑尖利的指甲，嵌進(jìn)掌心的rou里。她說話的時候，目光里帶著一絲挑釁，口氣里則充滿嘲諷，質(zhì)疑。

    太陽忽然縮進(jìn)云層里，天色一瞬之間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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