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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侍把茶水端過來,由六皇女跟小皇女端著,當著皇上的面敬給時鞠,算是正式認下她夫子的身份。 “至于錢煥煥,”皇上坐回椅子上,抬眸看向端端正正站在自己書案前的年輕女人,緩聲說,“你比你母親識大體明是非,朕很是喜歡。” “錢遇傾做的事情跟你無關,朕不會追究跟牽連,往后辦好自己的差事,朕對你期許很高,莫要讓朕失望啊。” 錢煥煥立馬行禮說道:“臣明白。” 皇上擺手,“你們都先下去,時愛卿留下,朕有些事情要跟你商量。” 錢煥煥從御書房里出來,松了口氣。 她微微瞇眼抬頭看外面的太陽,感覺身上說不出的輕松暖和,像是積壓在柜子里一個冬天的棉被,終于拿出來曬到了陽光。 往日壓在肩上的大山,終于徹底被擊碎,整個人渾身一輕。 “想什么呢?”時清從陰涼處走過來,疑惑地問錢煥煥,“我娘呢?” “時太傅在里面跟皇上商量事情。”錢煥煥看向時清,“走吧。” 時清跟錢家兩姐妹約好了今日一起去錢家,說讓云執給錢母診脈看看還能不能救。 錢煥煥覺得診脈是假,過去嘚瑟是真。 她無奈的笑了下,也沒阻攔。 畢竟母親在自己面前積威甚重,由她跟燦燦告訴母親皇上對錢家的處置不如由時清來說。 何況時清本人很積極。 蜜合早就駕著車等在外頭,她站在宮門口朝里看,遠遠瞧見時清的身影,立馬扭頭朝后喊,“小主君,小主子出來了!” 她嗓門大,這么一喊,時清聽的清清楚楚。 時清雙手遮在眼睛上面,茫然地回頭朝后看了眼。 這是皇宮吧?感覺聽起來更像是監牢。 弄的她好像是進去了又被放出來一樣。 云執本來靠著車廂坐在車前橫木上,一條腿曲起,一條腿垂下,手里撐著把遮陽的油紙傘,晃著腿,興趣乏乏地轉傘。 直到聽見蜜合的聲音眼睛才瞬間亮起來。 他身影輕盈地從車上跳下來,像片被風吹動的淺青色樹葉,拿著傘快步朝時清走過去,手一伸,將傘罩在她頭上。 清爽跟陰涼隨之而來。 “怎么那么久?”云執問。 時清將遮陽的手放下來,跟他說,“在里面看戲呢。” 云執不能進去,時清就添油加醋的把今天的事情說給他聽。 妻夫倆有說有笑共撐一傘往前走,旁邊的錢煥煥孤單影只莫名覺得自己多余。 蜜合笑嘻嘻地跑過去,走在錢煥煥偏后一點的位置,“現在咱們也是兩個人了。” “……” 錢煥煥今天是坐時家的馬車回府,快到門口才發現自家大門前停了好幾輛馬車。 皇上早朝時明旨說過不讓大臣探望錢母,這些人也是靈活的很,遞帖子全都是要見錢煥煥的。 時清撩起簾子看了一眼,這要是被發現錢煥煥回來了,肯定會被纏住。 她讓跟著馬車后面的錢府轎子故意從門口晃一圈,把人引走,而她們則是從后門進府。 錢母今早就已經醒了,醒來后發現自己手腳不能動彈,當場又氣暈過去。 她到現在還以為自己跟上回一樣只是急火攻心,暫時沒法動彈。 若是知道永久臥床不起,估計不知道是什么表情。 這會兒錢父正在哄著再次清醒的錢母吃飯喝水。 奈何錢母半點都不配合,怒聲呵斥叫他出去,讓人把不孝女錢煥煥叫進來。 錢燦燦翹著腿坐在不遠處的桌子旁吃糕點,語氣輕快,“我姐上朝去了,你喊也沒用。” “誰許你回府的?”錢母臉色陰沉,眼睛看向錢燦燦,“滾出去,我一眼都不想看見你。” 她胸膛劇烈起伏,顯然氣的不輕,“早知道你們姐妹倆是一樣的賤種,剛出生我就該把你們沉塘!” “妻主,您怎么能這么說兩個孩子!”錢父坐在床邊雙手端碗,聽到這兒不由紅了眼眶。 他連動怒都是輕聲輕氣,“她們都是你的親骨rou啊,就算做錯了事情,也是你的親生女兒。” “我沒有這樣的骨rou!”錢母恨不得讓人亂劍戳死錢燦燦。 “爹,您別勸她,她愛吃不吃。”錢燦燦更難聽的話都聽說過,并不是很在意。 錢燦燦越不以為然,錢母越生氣。而錢母越動怒,錢燦燦就越痛快。 原來錢母她也有躺在床上無能為力的感覺啊? 錢燦燦還以為她要高高在上cao控別人一輩子呢。 真是風水輪流轉,今年到我家。 門口下人進來,福禮輕聲說,“大小姐跟小時大人妻夫來了。” “阿姐跟時清回來了?”錢燦燦拍拍手里的糕點渣,跟床上的錢母說,“估計皇上對你的處置也出來了。” 錢母在聽見下人稱呼錢煥煥為“大小姐”而不是“世女”的時候,眸光就是一顫,心慢慢沉到谷底。 世勇侯的封號,到底是沒保住。 錢母臉色又青又白,心頭又怒又慌。 那戶部尚書一位呢? 錢煥煥跟時清和云執進來。 錢煥煥往床邊走,時清和云執則先跟錢父行禮問好。 錢父拿著巾帕擦了擦眼尾淚痕,臉上重新掛上笑容,“你們先坐著聊,我去讓人給你們準備茶水點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