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頁
當年時殷中了進士離京做官,沒成想來了這邊。 因為二姨母的夫郎出身低,是街上賣豆腐人家的兒子,一直被老爺子嫌棄,從來沒給過什么好臉色看。 二姨母一氣之下帶著夫郎久居書院,輕易不肯回來,很多時候老二都不愿意把家里的事情往外說,真真的過成了三口之家。 這次估計也是沒想到時清會挑到曹縣令這個縣城,所以就沒說時殷在附近。 時清跟老鄭在外面聊天,云執跟鄭夫郎在屋里包扎上藥。 “不是什么上好的藥膏,味道比較嗆,郎君疼就直說。”鄭夫郎看著云執手臂上的傷口,面露心疼,“怎么傷這么深。” 云執本就白凈,白玉似的胳膊上驟然被利刃劃出一道鮮紅的口子,顯得格外突兀。何況被水泡過,傷口周邊已經發白,光看著就是頭皮發麻心頭一顫。 不過跟尋常男子比起來,云執外表看起來輕輕瘦瘦的,脫掉衣服卻是瘦而不柴并非光剩骨頭。 云執垂眸沒說話,只是抿緊薄唇任由鄭夫郎給他上藥。 孫府侍衛的暗鏢本就難躲,如今就只傷著皮rou已經是萬幸。 “好了。”包扎完鄭夫郎自己倒是舒了口氣。 云執額頭出了層薄汗,就這硬是沒吭一聲,別說喊疼了,連眼皮子都沒動過。 鄭夫郎還是頭回見到他這么能忍的男子,像是猜到什么,往外看了一眼。 鄉下土屋隔音效果也就那樣,時清跟老鄭在門口說話的內容都能聽見。 “你是怕她聽到心疼?”鄭夫郎輕聲問。 剛才像尊白玉石雕動都不動的云執,濃密烏黑的眼睫突然輕輕顫動起來。 他張了張嘴,啞聲說,“本來可以不用受傷。” 不知道是說給鄭夫郎聽的,還是說給自己聽的,語氣里帶著壓抑的自責。 是他沒狠下心。 他一直對江湖有憧憬,但又沒踏入進去,學過的武功真正被應用出來全是為了保護人。 夢里是柳月銘,現實中是時清。 今晚唯一慶幸的是,傷著的人是自己,不是她。 “換好藥了嗎?”時清在外面問。 鄭夫郎把沾血的紗布放在盆里,衣袖半遮著端出去,“換好了。” 時清進來的時候,云執盤腿坐在床沿邊,身上松松垮垮的穿著灰色中衣,滿頭長發挽成高馬尾束在腦后,唯有鬢角周圍散著些不夠長的短發。 他臉色蒼白,唇瓣也沒什么血色,襯得那雙平時就干凈清澈的眸子格外黝黑明亮,黑寶石一樣。 巴巴看著她的時候,又像只委屈的大狗狗。 云執看了眼時清,又慢慢把頭低下,“睡覺吧,明早回去。” 時清站在床邊看他,“疼嗎,是不是傷的很深?” 云執一直不肯讓她看傷口上藥,可能不僅僅是害羞。 “不深,只是傷著皮rou,沒碰到骨頭。”云執垂眸看著自己的指尖,“也不疼。” 跟身上的這點傷口比起來,他心里明顯更難受。 時清差不多猜到他在想什么,往前走半步,伸手捧住云執的臉,垂眸看他。 云執被迫抬頭,怔了一瞬,視線跟她對視。 時清垂眸彎腰在云執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桃花眼彎起來,語氣輕快,“咱們運氣真好,鏢上沒毒。這次是我沒想到會遇到刺殺,草率行事了。” 云執可能從未涉世,劍上也沒見過血,過不了心里那關也正常。她自己拿弓箭的時候都不忍對準人的心臟,更何況云執。 這次是沒逼到絕路,云執想著能退就退了。若是沒有那條河,他肯定會持劍殺出去。 時清捏了捏云執帶點rou的臉頰,“害云少俠受傷是我不夠謹慎,回去給你買漂亮的劍穗作為補償怎么樣?” 她在用他喜歡的東西轉移他的注意力。 同時也無聲安慰他別自責難受。 云執喉嚨發緊,心臟收縮,沒忍住伸手搭在時清后頸上,直起腰桿偏頭吻上她的唇,學著她之前的姿勢,加深這個吻。 “不會有下次了。”他看著她,啞聲說。 云執神色認真,像是跟她保證下次不會再這么涉險。 “錯的是那群想殺我的人,又不是你。” 時清拍拍云執沒受傷的那只肩膀,“現在知道群毆多好了吧,孤狼少俠。” 云執習慣自己上,能一個人解決的他就不會用一群人,典型俠者思維。 時清就不一樣了,她喜歡一群人一起上。 能亂拳打死的,絕對不單打獨斗! 今天是沒想到。 晚上睡覺前,兩人開始排查想殺時清的到底是哪方勢力。 “還真不好想,就我這人緣,想殺我的可太多了。”時清咋舌。 云執眼尾抽動側眸看她,心說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唯一奇怪的就是那孫府侍衛。” 孫啟冉孫丞相因為圈地案已經倒臺,現在跟她女兒正在大牢里蹲著等秋后問斬呢。孫府男眷遣回原籍,府中侍衛下人全送往邊疆服役。 按理說這個會鏢的侍衛這會兒應該快到邊疆了,怎么還在京城? 是誰救的她,養在暗處充當殺手? 時清說,“首先得排除我娘。” 不行就用排除法。 云執眸光微亮,以為她有思緒,結果就聽時清繼續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