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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執撩起衣擺蹲在地上,主仆三人蹲成一圈圍在旁邊,一起看他怎么生火。 云執不知道打哪兒弄來兩塊石頭,對著干紙搓了好一會兒,火星子落在紙上燃燒起來。 時清跟蜜合鴉青配合的鼓掌,云執面上一派云淡風輕小意思的模樣,其實心里偷偷舒了口氣,可算點著了。 天色漸漸暗下來,四人圍著火堆吃干糧rou脯。 時府里的廚子也不知道怎么做的,餅都放了兩天,還是那么軟和,都不用泡在湯里直接就能吃。 干糧還好,夠吃,就是水不多。 車上的水壺就三個。 蜜合跟鴉青都是小水壺,夠兩人自己喝水。 馬車里的水壺足夠大,留時清跟云執用。沒露宿野外之前,水都是倒在茶盞里。 今晚云執可能比較高興,沒多想,拎起水壺當做酒壺,隨意曲起一條腿靠著樹干坐下,一只手臂搭在膝蓋上,對著頭頂的月亮狂飲了兩口。 有江湖俠客的感覺了。 等他喝完,坐在火堆邊上的時清才托腮慢悠悠的提醒他,“云少俠,這壺水是咱倆共用的。” 現在他對著壺喝,時清就沒法喝了。 云執吞咽水的動作一僵,眼睛睜圓,瞬間從肆意瀟灑的俠客變成那個局促的少年。 他看看時清又看看自己手里拎著的水壺,干巴巴的解釋,“我就喝了兩口。” 不、不臟。 時清拍拍屁股走過來蹲在他身旁,“我看見了啊,你喝好了嗎?” “喝、喝好了。” 云執曲腿的動作改為盤腿,一只手握緊膝蓋,一只手拿著壺,忐忑的看著時清,“要不我給你重新打一壺?” 他作勢要起身,抬手保證,“給你把壺嘴洗的干干凈凈。” 時清伸手將水壺從他手里拿過來,好笑的睨著他,“我又沒說嫌棄你,你慌什么。” 她說完拎著壺就這么又走回火堆旁邊。 蜜合正在跟鴉青聊天,說的是小時候聽身邊老人講的志怪故事,時清挺感興趣的。 云執怔怔的愣在原處,視線落在時清身上。 她單手托腮拎著水壺坐在鋪著巾帕的腳凳上,明亮跳躍的火光映亮那張明艷昳麗的臉龐,竟是說不出的好看。 直到時清對著他剛才喝過水的水壺仰頭喝了一口,云執才瞬間別開視線,眼睫煽動著落下,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不自覺收緊。 明明喝水的人是時清,他喉結卻是跟著上下滾動,喉嚨說不出的癢。 吃完晚飯,時清睡在馬車里,云執躺在車頂看星星。 鴉青是男子,蜜合讓他睡在馬車前面的橫木上,自己則是縮在邊緣靠著車廂將就一夜。 云執輕輕屈指敲身下的車頂,“上來嗎?” 說實話,時清都快睡著了。 她生物鐘一向準時,到點就想睡覺。 聽云執喊她,時清裹著大氅慢吞吞地從車廂里出來,“少俠雅興啊。” 見時清探出身子,云執眼里露出清淺笑意,伸手摟住她的腰將人抱上來。 兩人并肩躺在車頂,他示意她看頭頂,“好多星星。” 時清用鼻音應了聲,“嗯。” 云執這是頭回出遠門,心情說不出的開心跟新奇。就算跟時清這么躺著不說話,都很滿足。 眼前有綠瑩瑩的光亮閃過,一只兩只。 云執眼睛一亮,伸手將光亮抓住。 “時清,你看螢火蟲。” 他虛攥著手指,側身看時清。 時清縮起懸空的腿已經側躺著睡著了。 兩人挨的特別近,以至于云執扭頭看她的時候,鼻尖堪堪蹭著她的額頭。 云執心臟漏跳一拍。 他垂眸看她,呼吸guntang,忍不住慢慢朝她靠近。 心神放在別處,手指不自覺松開,本來握住要給時清看的螢火蟲就這么被放跑了。 云執根本沒有察覺,直到唇瓣即將貼在時清額頭上的時候,眼前有螢火蟲飛過,云執微微一頓,眸光輕顫這才意識到自己想做什么,猛地停下來。 他眸光晃動,吞咽著唾沫慌亂地坐起來。 夜晚周邊的環境極為安靜,唯有云少俠胸腔里撲通跳動的心臟聲最為聒噪。 云執不敢相信,自己剛才險些趁時清睡著的時候,輕薄了她。 雖然時清已經光明正大理直氣壯的輕薄了他好多回…… 云執單手捏著額角,掌心遮住臉,另只手輕手輕腳的扯著衣袍蓋在兩腿之間,在安靜的月色中悄悄紅了雙耳朵。 云執坐了一會兒,等燥熱平息了,才小心翼翼的把時清抱著送回馬車里睡覺,而他自己就蓋著件衣服躺在車頂不下去。 既是怕出現剛才那種情況,也是怕晚上遇見什么事情他來不及反應。 時清就睡在車廂里,鴉青跟蜜合睡在橫木上。 云執枕著雙臂翹著腿抬頭看天上星辰,心底說不出的踏實跟安心。 若是有機會,能將時清帶給爹娘看看多好。 就是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回去,什么時候回去。 那算命的只說他十六歲有劫難,卻是沒說什么時候能過去。 云執仔細想了想,好像現在的生活,也不算很難。 可能是頭回睡馬車,也可能睡前想了很多,夜里云執睡的并不是很安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