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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御史手下的御史言官們,才是把控朝堂風向的一群人。 本朝規定不斬御史,所以她們什么都敢參。 這群人就像是皇上養的蝗蟲,是她打磨鋒利的一把文字刀,不見血不進鞘。 “您說新刀的意思是?”孫丞相心頭一凜,眸光幽深,不自覺壓低聲音,“皇上她,已經在為新皇培養勢力了?” 現在東宮還沒有主子,太女的人選也未定。但幾位皇女明顯已經長大成人羽翼豐滿,關于權力的爭斗早就悄悄開始了。 長皇子神色淡淡,沒說是也沒說不是。 上位者最典型的特征,話只說一半,讓人去猜他的意思。 孫丞相現在可沒有心思關心太女是誰,錢家的刀已經架在她脖子上了。 孫丞相朝長皇子行禮,跪在地上,“求殿下救我孫家性命。” “綰綰上次過來,我便告訴她,莫要在這種關頭橫生枝節。你孫家本就在風口浪尖上,做事怎么能讓人拿著把柄?” “先是黎黎被禁足,再是今晚刺殺?!?/br> “有些事,你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的干脆利落?!?/br> 長皇子輕輕放下茶盞,垂眸看她,“現在已經這般拖泥帶水,連時家都牽扯進來,你要我怎么救你?” 他很明顯是不想跟皇上看中的時家對上。 孫丞相怔怔地抬頭看長皇子,滿眼的難以置信,“殿下的意思是,不管我們孫家了?” 他這是要舍棄孫家了? “可圈地一事——” 孫丞相說到一半突然停住。 是啊,圈地一事都是她在做,長皇子并沒有直接參與進來。 換句話說,就是他沒有留下任何由人拿捏的把柄。 孫丞相心頭一片冰涼,到這一刻她才明白,長皇子從始至終就沒站在她這根繩上過。 他可以退的干干凈凈漂漂亮亮。 長皇子抬手碰了碰頭頂的鳳簪,垂眸看孫丞相,“你且放心,穩住心神,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永遠不知道是什么結局。” “錢家若是聰明,定會放你孫家一條生路,但你要先穩住?!?/br> 這也是他打算給孫錢兩家做媒的原因,親能不能結成要另說,但這算是孫家主動給錢家遞的示好的信號。 當皇上的,最喜歡的就是制衡,最看不得的就是朝堂上一家獨大。 他可太懂自己jiejie了。 奈何孫黎黎不爭氣,孫綰綰更是不中用。 孫家是沒有能指望的人了,若是孫母聰明些,懂得收斂鋒芒裝可憐,倒也不是渡不過不去。 奈何她掌權太久,當慣了奶奶,忘記怎么做回孫女。 “我也看過了綰綰,天色不早,是時候該回去了?!遍L皇子站起來,端的是一派雍容冷艷,“你也早些歇著?!?/br> 這些話他一句沒跟孫丞相說。 若是講出來說明白,他跟孫家可就算是綁在一起了。 孫丞相在地上跪了不知道多久才被下人扶著站起來。 穩住心神? 火不燒到他眉梢上,他當然穩得住。 現在孫丞相最恨的倒不是錢家了,而是時家跟沈家。 就算她被網住,也不會讓這兩家好過! 被孫丞相記恨的時清睡的正香,而她身邊的云執卻眉頭緊皺。 他接著之前的夢繼續做下去。 [柳月銘將玉佩給他,說走就走,沒有半點磨蹭。 像是覺得這段時間拖累了他已經羞愧難當,如今沒有顏面再留下來。 他走的這么干脆,云執倒是愧疚起來。 行走江湖本來就是要行俠仗義,他不過是救了柳月銘幾次就張嘴問人家要錢,屬實顯得沒有大俠氣概,跟他爹比差遠了。 往后若是在江湖留有名聲,但卻落得個小氣大俠的稱號,多不好聽,說出去也沒有面子。 云執捏著玉佩猶豫半響,又覺得自己也不容易。 就像時清說的,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他總不能一直吃虧。 云執捏著下巴,琢磨如果是時清的話,她會怎么做。 半天之后,云執追上柳月銘。 他正落魄的被人追殺,已經逼近懸崖邊緣。 云執來的正是時候。 他執劍擋在柳月銘身前,劍身一蕩,劍氣四溢。 云執揚聲說,“這人是我保的?!?/br> 柳月銘一陣感動,驚喜的喊,“云兄弟。” “我又連累你了,你走吧不要管我,人各有命,也許我今日就該命喪于此?!?/br> 柳月銘手握扇子朝云執拱手行禮,“多謝云兄弟好意,你的多次救命之恩,我怕是要來世才能報答了?!?/br> “你走吧,我不想拖累你?!?/br> “救命之恩的事情,咱們回頭再算。”云執手持寶劍已經朝對面的人群沖過去。 回頭再算? 柳月銘愣在原地,沒聽懂他這話是什么意思。 直到云執將人打跑。 柳月銘看的眉心直跳,笑著說,“云兄弟心善次次留他們活口,可他們卻要取我的性命。我若是落在他們手里,就是不知道他們是否會像云兄弟這般放我一條生路?!?/br> 云執之前也好奇過,問柳月銘到底是得罪了誰,為何總有人來取他性命。 柳月銘只說是家里招惹的仇人,別的不方便透露。 他不愿意說,云執也不好過多打聽人家家里的私密事,最后只得作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