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師妹 第2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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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叔,我師父就是想看看你分離靈氣的過程,沒有惡意的,你放心。”嫣華補充了一句。 南棠想了想,自己這情況也確實需要找個人問清楚,否則總和盲人摸象似的瞎琢磨也不是辦法,便點點頭,將手輕輕放在青藻泥上。 一點白光綻起。 “這里面有哪幾種靈氣?”南山覺問她。 “水木靈氣為主,有土靈與火靈雜質……”南棠一邊感受一邊描述。 “青藻泥是岸邊沉到湖里的玉香松經年累月后沉淀所成的淤泥,土靈與火靈是湖底泥土與池水所含,因而夾雜在青藻泥中。”南山覺難得解釋了起來。 嫣華有些詫異——四種靈氣的混雜,尋常人不可能如此輕而易舉就分辨清楚。 南棠沒有回應,只將手一抬,淤泥隨著她的手而飛起,在她指尖分成三束不同顏色的土壤——淺藍青為純凈青藻泥,褐色為土靈雜質,暗赤色為火靈雜質。 嫣華看傻了眼,連南山覺亦不自覺目露驚色。 可讓他們詫異的事并未結束,另有一束極細的紫色從青藻泥中抽離出來,孤伶伶落在南棠掌心,委屈得不知道該歸向何處。 南山覺瞳眸驟縮,緊緊盯著南棠掌中之物不放。 “師兄,這是何物,我分不出來,水木土火四靈相融。”南棠問道。 “給我。”南山覺朝她伸手。 南棠中斷了分離靈氣,將掌中那不到半指甲蓋大小的紫色細砂小心翼翼拔到南山覺掌心。 “你們在這里等著。”南山覺匆匆拋下一語,轉身疾步進了茅屋。 南棠百思不解地轉向嫣華:”你師父怎么了?” “不知道,他一向如此,你習慣了就好。”嫣華聳聳肩。 “那到底是什么?”南棠又問她。 “不知道……” 面對嫣華的一問三不知,南棠也很無奈,南山覺一去不回,也不知幾時出來,她干耗著也無趣,索性走到藏書柜前。這里收藏的都是春醒坊的雜書,大多與農事相關,南棠掃了幾眼,無甚興趣,又往里走了兩步,在角落里發現了叫《木神行川記》的玉簡。 木神自然就是句芒。 這本《木神行川記》也不知為何人所撰,所撰年代也不可考,她將神識探入后,看到的第一眼,是一張巨大的輿圖,輿圖上方,有個仿佛行走中的小人,小人的身邊,跟著只牛角靈獸。 南棠忽驚——那只牛角靈獸,與她先前在南境冰窟里遇到的那只異獸,有幾分相似。 她正想往下繼續探看,耳邊卻響起南山覺聲音:“這本《木神行川記》據說是記錄了萬萬年前,木神句芒探尋大地時所踏足過的地方。他花畢生精力,丈量了這片土地,收集萬物靈源,匯成春種。” 南棠只能先收回神識,望向南山覺:“可這輿圖與現行的玉昆地勢并不相同,也不知道所繪的是哪個地方。” “這本書只是坊間古藉雜記,從古流傳至今,真假不可考,許是前人杜撰也未可知。不過坊間還有一個傳說,相傳萬萬年以前,你我所處的玉昆是一個更為龐大仙界,后來卻不知何故,一分為三,漂入星宙成了三個不同的仙界,而玉昆則是其中之一。有人說,是因為古修斗法,也有人說,是遇異星外襲,還有人說,是仙界內部靈潰,導致山川湖海四裂……總之眾說紛耘,并無確實原因。而經過這么多年的演化,玉昆仙界的地勢與輿圖對不上,也很正常。” 南山覺所說的雖然都是讓南棠覺得匪夷所思的內容,但南棠還是聽得異常仔細,也許是南棠認真的模樣與外頭那些將他當成瘋子的人不同,南山覺罕見的一次性說了這么多話,仿佛遇到千載難逢的知己。 語畢他又問她:“你對句芒春種很感興趣?上次就來問過我一回吧?” 南棠心道:您可算是記起來了。 他沒有給她回答的機會,又問道:“你為何對句芒春種如此感興趣?” 這個問題,南棠答不上來,她不能告訴他自己體內可能就埋著一顆句芒春種。 兩人對視沉默片刻,南棠道:“南山師兄,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原因。” 南山覺竟沒有逼她:“不說也罷,外人之事我也沒興趣。” 每個人都自己不能說不想說且不為外人理解的秘密,就像他渴望復活妻子一樣。 “我想提醒你,如果你是抱著修煉的目的,指望句芒春種能給你什么意想不到的好處,那我勸你趁早死心。句芒春種之力在于生,它的存在天生便會壓制所有的傷與死,擁有它,你將永遠無法修行任何高深的法術,而你畢生也只能致力于一件事,那就是——生。” 永生,是有代價的。 南棠的心臟陡然間劇烈跳動,仿佛觸摸到了什么古老晦澀的秘密。 “如果你還是想了解句芒春種,我可以給你機會,但同樣,你得幫我。”南山覺道。 “我要如何幫助師兄。” “你跟著我吧,我需要你幫我提煉靈源。” 靈源? 這個東西南棠似乎在哪里聽過。 “就是靈氣之源,我同你提過的,師叔。”嫣華不知幾時出現在二人身邊。 南棠忽想起此前找嫣華詢問句芒春種時她說過的話——萬物有靈,靈分五行,而每一種事物的靈氣卻又有細微差別,能體現這細微差別的,就是靈源。 “可我不會提煉……”她話未說完便已領悟,不由詫異道,“難道我剛才所提煉出的……就是靈源?” “是,也就是煉制句芒春種的關鍵物。”南山覺說話間眉宇間浮現一絲興奮,“我不知道你為何會擁有這個天賦,但這恰是我所需,只要你答應幫我,任何條件都可以提。” “……”南棠想,南山師兄可能搞反了,她不是擁有這個天賦來煉制春種,而是因為有了句芒春種才獲得了這個能力。 但不管如何,她覺得這個交易可行。 南山覺再怎么說也是當年重虛宮唯一一個與江止并駕齊驅的人,跟著他,必能學到不少 第25章 新寵(蟲) 對于南山覺的要求,南棠只提了兩個條件。 “指點你?”南山覺聽完南棠的條件,面上浮現淡惑,似乎不能理解她的條件。 南棠的兩個條件,一個是她想跟著南山覺了解句芒春種,另一個,則是希望南山覺可以給予適當修行指點。南棠自己的師父早就踏山成君去了更高的地方,她本就天資受限,如此一來更是缺乏教導,修行之路大半時間都靠自己瞎琢磨。南山覺這幾年雖然風光不再,但他卻是整個重虛宮學識最淵博之人,當初將他與江止相提并論,有大半原因在于他的見識。 盡管他的修為并不差,但他為人所樂道的卻是他的學識——這就有些像那位古神句芒,他喜歡與妻子結伴行川過水見識廣袤天地,并不只局限于修行。當年他與江止,一文一武,是重虛宮的兩大神仙人物,只是可惜,自他妻子離世,他沉迷煉制句芒春種而漸漸銷聲匿跡。 但南棠今日與他一席對話,只驚服南山師兄的見識,再加上他鉆研的又是句芒春種,對她的情況應該更加對癥,是以才提出了這兩個要求。 “你不是……江止的師妹?上頭還有三位師兄,要指點怎不找他們?”南山覺想了半天,才想起南棠的背景來。 也難怪他疑惑,誰會放著自家人不求求到外人頭上? “他們忙,沒空。”南棠并不想長篇大論解釋,隨口找了個理由。 南山覺竟也信了,只更加疑惑——難道他看起來像很閑的模樣? 不過疑惑歸疑惑,他仍是點下頭,并沒過多追問。 兩相談妥后,南山覺方道:“那從今日起,你每日上山盡峰找我,嫣華,你給她在春醒坊安排個宿處,若是……” 這是想讓南棠直接留在春醒坊中以便使喚了。 他話沒說完就被南棠打斷:“師兄,我還有門派要職在身,近期怕不能全日留在坊中,只能來半天,待我手中事畢,完成結丹,就能多出時間輔助師兄了。” “你要結丹?”南山覺反問道。 “正是。我已筑基圓滿,待過了門中弟子的試煉考核,我就閉關。少則三月,遲則一年出關。”南棠道。 南山覺沉吟片刻,并未強求,只道:“也罷,正好我要外出尋物,便等你出關,隨我同行。” 句芒春種需要納萬物靈源,她勢必要走出重虛宮,才能收集到萬物靈源。 這話落到南棠耳中,自動演化為一邊游歷一邊修行,還有名師一對一指導……這樣的待遇,真是千載難逢。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 ———— 離門派弟子的試煉只剩不足半月時間,南棠每日只能分出半天時間上山盡峰,剩下的時間,大半都花在丙班弟子與那五個小崽子身上。 偌大的重虛宮,似她這般盡職盡責的老師,恐怕找不到第二個。 為了備考,她準備了大量天浮澤的信息,逐一講解,丙班的弟子如今已越發信服她,恨不得能天天拉著她留在坐望廬授課。弟子努力,哪怕天資不怎樣,做老師的都高興,南棠也沒例外,眼瞅著這幫不被人看好的低修有了進步,她是欣慰的。 這兩日她在講天浮澤的地形,其他班的弟子不知從哪里打聽到消息,悄悄貓到坐望廬的最后面,不想被丙班弟子發現,都給轟了出去。 老師是他們的老師,其他班的弟子休想來搶。 南棠被逗笑。 除此之外,她每天都給那五個小崽開小灶到天黑,緊接著便與小奶虎修煉,累了就幕天席地打座,整夜不歸,化波峰的洞府幾乎閑置。 要找她的人,壓根摸不到她的行蹤。 ———— 云川仍舊空著,江止并沒搬過去,依然住在穹海里。 “掌門師兄,這種情況持續多久了?”夏淮的聲音響起。 江止與他并肩坐在穹海外的竹榻上,任由夏淮搭住他的手腕渡靈引脈檢查他的身體,夏淮的眉頭已經蹙起,情不自禁問了聲,但沒人回答他。 江止正望著遠處走神。 “掌門師兄?”夏淮收手加重語氣。 江止方回神:“怎么了?” 夏淮便將問題重復一遍,江止淡道:“應該是從那日五師妹毀契開始的,許是我舊傷恰好復發,有什么問題?” 那日南棠毀契,他便覺胸口鈍痛,氣血翻涌,待眾人離開后吐了小半口血方覺稍解,但這幾日胸口沉悶之意越來越重,注意力也難以集中,總是不知不覺陷入某種回憶里。 南棠的身影,時常浮起。 “不是你的舊傷。”夏淮搖頭起身,踱了兩步才轉頭道,“我現在還無法確定你的癥結所在,需要回去查閱醫書,但根據你目前情況,我懷疑……” “懷疑什么?” “鎖情蠱反噬了。”夏準直白道。 江止一怔,剛要說話,竹林外卻走來兩個人,江止抬起手,阻止夏淮往下繼續說。 “掌門師兄。”來的兩人是宋詣與程嘉月。 拱手行過禮后,程嘉月毫不客氣地坐到江止身邊,道:“師兄近日可見過五師妹?” 江止緩緩搖頭,這些時日他心頭迷惑,既沒見過南棠,也沒見過螢雪。 “你找她有事?” “二師兄化波峰那洞府怎好住人?我……想幫幫她。”程嘉月邊說邊摸摸后腦,“我和三師兄去冥思洞找了她幾次,也沒見著她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