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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燭溟今天便已經(jīng)恢復了許多許多,聞聲道:“從機關道離開。” 沈牧亭卻沒急著走,他把浴池里的絞藤揀了起來,又把月燭溟送他的狐貍玉簪收拾上了,月燭溟則揣了一懷的銀票。 沈牧亭:…… 沒錯,銀票不能少,不然他們吃什么? 這里不比末世,末世沒吃的了能用搶的,搶的當然不會是什么純良之輩。 收拾好東西兩人正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見王府外升起了四道人旗,林淵、林緋鈺、晏十風還有——江瑾。 江瑾整個人都非常虛弱,他們升高后能清楚地看到院中一前一后正準備離開的兩人,甚至連月燭溟站起來了都沒發(fā)現(xiàn),齊齊面露焦急地看著兩人。 他們都被堵住了嘴,根本說不出一句話來,下一刻,箭雨就從府外射了進來。 一道陌生的聲音從府外響起,“王爺,你若再不出來,這四個人可全都會因你而死。” 那聲音尖利,明顯是個閹人。 沈牧亭神色沉凝異常,他的視線在四人身上略過,幾人全都在朝他們倆努頭,示意他們別管,快走。 “王爺,可還行?”沈牧亭顛了顛手里的金絲蟬衣,轉頭看向月燭溟,若是月燭溟要走,他便不會留,沈牧亭分毫不會懷疑外面那個太監(jiān)的話,這四個人對月凜天而言死有余辜,對沈牧亭卻不是。 特別是江瑾,他總覺得自己欠了他,如果不是他,外面現(xiàn)在是什么情況他根本就不知道。 “怎會不行?”月燭溟看向沈牧亭,他們四人不論是誰,月燭溟都不希望他們是因自己而死。 月凜天的圣輦就停在戰(zhàn)王府不遠處,看著戰(zhàn)王府緊閉的大門,方棣通已經(jīng)被他綁了起來,這一次的試探,讓他覺得方棣通一點用都沒有,他給了機會來對他表示忠心,可卻等了幾天方棣通都沒有動手。 “右相,朕對你太失望了。”方棣通垂著頭,沒有說話,他能把方時鏡跟剩下的二子送走,自己卻不能。 第36章 方棣通死了 他是盛宣的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說他愚忠也好,說他什么都好, 他這一生為“平”而平, 可“平”何難, 也以為月凜天還有救,他始終抱著這一絲希望, 那個被他和沈蚩一手扶持起來的帝王不是這樣的, 他不是。 “皇上, 收手吧, 戰(zhàn)王根本就沒有篡位的想法, 若他要篡位為帝,皇上如今……” “放肆!”一個太監(jiān)上前就是一個重重地巴掌扇在方棣通臉上,方棣通直接被那一巴掌打得頭暈眼花, 栽倒在地。 方棣通雙耳耳鳴,卻還是道:“皇上如今早就換人當了。” 月凜天面上的表情愈發(fā)陰鷙, 他陰惻惻地笑了,“右相的意思是朕不配為帝?” 月凜天故意曲解方棣通的話, 可他為月燭溟說話卻也是事實。 “而今大道天下,戰(zhàn)王功不可沒, 皇上為君,卻處處算計戰(zhàn)王, 因為皇上對于權力的執(zhí)著,使得朝堂烏煙瘴氣, 皇上難道就不曾反省分毫?皇上,你為何從不聽信忠言……”方棣通幾乎是看著月凜天長大的,從宮中的十三皇子, 看著他在其他皇子中間一直保持中立,一副仁心。 方棣通扶他上位時,也是因為月凜天那句“盛宣是百姓天下,而不是我一個人的天下”,月凜天究竟是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殘忍的呢? 宮中的那些傳言方棣通都知道,卻也因為月凜天的變化而不曾過問,他問是僭越,可他怎么能勾結外敵,他把盛宣置于何地?又把百姓置于何地? 他以為月凜天是純良的,可他忘了,權力能讓一個人變得面目全非。 方棣通被打得鼻子與耳朵都出了血,本就年齡大了,此時眼前看什么都是糊的,根本看不見月凜天人在哪里,只能憑聲音判斷。 “何謂忠言?”月凜天冷笑道:“你所為的‘平’就是忠言嗎?右相,朝堂何時平過?‘殺天下而穩(wěn)千秋,不予王侯論將相’,右相,這句話是你說的,你言朕仁慈,教導朕要手段果決,不能任人宰割,朕如今變成你想看的模樣,你可高興?” 月凜天越說臉上的表情越是陰鷙,“殺天下而穩(wěn)千秋,不予王侯論將相”這句話是他的毒咒,他聽了這句話,也做了這句話,為何方棣通還言他錯了?他究竟哪里錯了? 他最大的錯,就是太過仁慈,任由別人騎在他頭上撒野。沈蚩是,方棣通是,朝中任何人都是,他們覺得自己不配為帝,恨不得自己來做這皇帝。 他何錯之有? 月凜天讓人把方棣通扶了起來,面對戰(zhàn)王府跪著,“于你而言,里面那個殘廢才是你心中的帝王對不對?”月凜天笑得冰冷又惡毒,“你以為朕不知道在朕登基之前,你叫月燭溟回來的事嗎?你很奇怪為什么朕的皇叔沒有回來對嗎?”月凜天生生掰斷了方棣通的小拇指,看著他因為疼而扭曲的老臉,道:“因為那封密函被朕截了下來,月燭溟根本就不知道你想推舉他為帝,你選擇朕,不過是退而求其次,朕是先皇血脈,登基名正言順,右相啊右相,你太小瞧朕了。” 他才是盛宣的帝,他才是名正言順的皇帝。 方棣通明白了,他為官幾十年,十年前就被一個在他眼里還是孩子的人算計了。 他藏得太深了,太深太深了。 “再告訴你一個秘密,”月凜天欺近方棣通,“就算十年前沒有你跟沈蚩朕一樣能當上皇帝,只不過是十年前朕放棄未走的路,而今再走一次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