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狼狽
一向以禮貌矜持馳名中外的關山熠逐漸放飛,不僅居高臨下地叁番五次教導學弟,對高中學業(yè)和大學生活侃侃而談,而且還和應嘉磊稱兄道弟,對余昭態(tài)度十分囂張。 “其實高考……除了清北,z大y大x大,都差不多……” 他忽然嗓子一癢,猛咳了起來,咳得眼睛都是紅血絲。 應嘉磊殷勤地遞上餐巾紙。 “還有嗎?” 他那紅著臉還想喝的樣子真是狼狽。 “還喝呢?” 他那副對影成叁人的樣子,不知為何有點像她那個記憶中的爹。 關山熠后背被余昭的目光照得發(fā)燙,他搖著自己的腦袋,說頭暈。 應嘉磊仍舊十分捧場,虛心求教,把關山熠捧得兩頰緋紅。 余昭看著關山熠很快就見底的啤酒,默默拿了四罐過來。 喝死最好。 原來關山熠喝多了之后也會有“爹味”,相比之下,應嘉磊的情商頗高,又能接住關山熠的“說教”,也會在意余昭的感受。 “……學姐,”他趁關山熠去上廁所的時候小聲問,“學長是不是喝多了?” “你才發(fā)覺嗎?” “是不是應該少喝點?” “你才發(fā)覺嗎?我哪知道他酒量這么差……”余昭又好氣又好笑,等關山熠酒醒之后,他要是回憶起自己這副油膩大叔模樣,估計能躲在家里叁天叁夜不出來。 念及此,余昭趕緊打開手機錄像功能。 關山熠搖搖晃晃地從洗手間出來了。 “山仔,還能喝嗎?” 關山熠:“我沒醉,再來?!?/br> 余昭手機懟他腦門上:“你沒醉是吧?那我問你,你知道你喝了多少嗎?” 關山熠豎起一根手指,白白凈凈像根蘿卜。 “就一瓶?!?/br> 余昭冷哼一聲:“就喝了一瓶?那你現在想干什么?” “我要繼續(xù)喝?!?/br> “還有呢?” 關山熠搖頭晃腦的,顯然是神智不太清明。 “還有……我要做上面那個……” 余昭的視線從屏幕上猛地移開,她迅速地皺起眉頭,瞪著關山熠,火速把錄像功能關閉。 她呢喃著:“差不多得了……” 應嘉磊紅撲撲的耳朵顯然聽懂關山熠在說什么。 “學姐……” “什么都別問。什么都別說。”余昭豎起一根手指,態(tài)度堅決得很。 剛側頭示意應嘉磊收聲,關山熠就像水泥似的傾倒下來,沉沉的身體一下子就把余昭壓倒了。 “哎哎——” 余昭睜大著眼睛,疼痛卻沒有預計中的從四肢和尾椎傳來,身下墊著軟軟的東西,原來是應嘉磊拉她的時候自己墊在了最下面。 余昭一下子就把關山熠推開,翻過身,盤腿在應嘉磊邊上,語速飛快: “有沒有受傷?痛不痛?” 應嘉磊手掌心撐地,努力坐起來,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 “不會骨折了吧……”余昭頗為擔憂,“哪里痛?” 應嘉磊:“沒事的學姐。” 余昭又露出讓他收聲時的果決,“哪里痛?” 應嘉磊只得嘆一口氣,道:“右手……還有尾椎……” 余昭立馬小跑去客廳茶幾附近,翻箱倒柜地找云南白藥。 “沒事的學姐,我能起來?!?/br> “別動!” 余昭嗓門忽然變大,給應嘉磊嚇得一激靈。她那副緊張的神色,確實有些反應過激。 余昭自覺尷尬,還好,這時一通電話救了場。 “喂,哪位?”她在沙發(fā)縫里找到手機,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疑惑地接聽,以公事公辦的語氣。 應嘉磊也掙扎著起來,自己用云南白藥救了急,一邊靜靜聽余昭打電話。 “嗯,是。 “七號?不太記得了。 “是的,去過。 …… 仿佛是圖靈測試,余昭冷靜的樣子讓應嘉磊覺得很陌生。 與給關山熠留下的初印象不同,對應嘉磊,余昭一直是外向熱情的,雖然有時有些冒失,但總體來說是個可愛的jiejie。接這通電話的時候,應嘉磊突然回想起來jiejie和自己說過,她當時是在一家酒吧認識的余昭,那個時候余昭還在當服務生,現在已經是小老板了。從現在余昭的神情來看,她決計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大學生,也絕不是什么隨心所欲的女人,她只是戴了不同的面具,在不同場合上班。 “好的,再見?!?/br> 余昭掛了電話,第一反應是看了一眼時間,晚上九點不到,都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怎么了學姐?”小狗善意地提問。 應嘉磊捂著胳膊靠近自己,兩只濕漉漉的眼睛望向余昭的時候,她突然在想,接下來這十四天兩男一女的孤島生活,該讓這個未成年怎么度過? 關山熠十二點酒醒,房間里燈是暗的,他拉開臥室的門,認得這是余昭的家,不是自己的牢籠。 “余昭?”他試著輕聲喊她的名字,客廳也沒有燈光,只有一扇門底下透過些微的亮光。根據辨認,那應該是書房。 關山熠找不到自己的手機,也看不清鐘上的時間,只知道現在應該不早了,過去的幾個荒唐的小時他說了什么已沒什么印象,只記得和應嘉磊拿完外賣回來,叁個人都有些發(fā)瘋。 正努力回想著自己說了什么胡話沒有,光著腳走到書房邊上,他發(fā)現房門是虛掩著的,推了門就要喊那個眷戀的名字。 “余昭幾點了——” 推開門,是應嘉磊赤裸著上身,內褲脫到一半,余昭一雙手虛抱著他的腰。 房間里一股藥味。 火藥味。 “你們在干什么?”關山熠皺著眉頭,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 衣服脫在案臺上,應嘉磊精瘦的身體就這么裸露著,邊上一張榻顯然是有人睡過。 關山熠的眼神直直地射向余昭。 當事女主角聽到聲音就朝門口看,坦蕩地收回手,舉著手心的紗布,搖了搖。 “我在給他綁膏藥?!?/br> 至于為什么要解釋,大概是女主人公又一次想起了那個從應嘉磊床上醒來的的早晨,也是膽戰(zhàn)心驚地好似出軌被抓,想了千百種模樣解釋。 倉皇間,應嘉磊一只手抽空接過余昭手掌心的紗布,自己圍了一圈。雙手觸碰的瞬間,他的手是冷的。 “沒事兒,再把紗布貼一下就行了,我自己來吧學姐,不麻煩你了?!?/br> 關山熠直接走過去,上手幫應嘉磊。余昭給他遞工具,關山熠剪了膠帶,直接彎腰在應嘉磊身上貼。 “怎么摔了?”語氣隨意,仿佛在嘮家常,絲毫沒有劍拔弩張的氛圍。 “腳滑吧算是?!边@話也沒說錯。 “你怎么起來了?我以為你要一覺睡到天亮?!庇嗾言谶吷喜逶挘@會兒倒是有點打瞌睡。 “醒來發(fā)現沒人,”關山熠余光瞥見她的電腦還開著微信窗口,“你怎么沒睡?” 末了,像是想起還有一個人,又補了句:“你們倆晚上在這兒干嘛呢?” 終于問到點上了。 “咱們這棟樓封了,有陽性病例,小磊書練習冊都不在我這兒,正跟他姐想辦法呢。公司也有點事。” “公司怎么了?” 關山熠對單元樓被封一點也不驚訝,對應嘉磊下學期可能無法順利開學也不感興趣?;蛘哒f,他只在乎余昭。 “現在受疫情影響,公司效益不太好。” 余昭沒有細說,關山熠看得出來,她不想在這個話題深入下去。 “累嗎?”紗布貼好,關山熠很自然地就把手搭在余昭額頭上,替她撥去碎發(fā)。 這個動作曖昧極了,應嘉磊就在他們邊上,看得他嗓子癢。 “那個什么,咳,本來學姐讓我睡書房的,但是摔了一跤腰上有點硌,才麻煩學姐幫我貼藥膏的?!?/br> “上次中醫(yī)院開的,本來想給你媽送幾貼?!庇嗾央S口一接,又是打了個哈欠。 “早點睡吧,”關山熠摸摸她的腦袋,“你先去洗?!?/br> 余昭被他摸得后脖子發(fā)毛,當下的關山熠有點不正常,像是一下子性情大變,以前的他從來不做這種膩歪的動作。 “你……你睡我房間,和小磊用一個衛(wèi)生間,我睡我媽房間。” 接著,關山熠說了句話,余昭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們不睡在一起嗎?” 余昭沒聽錯,確實,關山熠這么多年圣賢書白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