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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穿成皇宮貓管事在線閱讀 - 分卷(63)

分卷(63)

    裴逸頗為嫌棄地白了他一眼:你少來這招陸旭,多俗套啊?每次遇見了漂亮男人你就拉著人手說曾見過他。

    不是,陸旭又仔細想了想,而后傾身盯住了方啼霜的眼睛,你是不是在蟬煙閣里賣過畫?

    方啼霜下意識點了點頭:我把畫寄在那兒賣,你見過我的畫?

    陸旭欣然一笑,興致很高地朝他舉杯道:那咱們可得好好碰上幾杯了,我在那兒買過好幾幅你的畫,眼下都掛在府上的臥房里呢,你的畫畫的畫得很有趣、很靈動,我就說此畫定是出自一位美人之手。

    方啼霜還是頭一回碰見自己活的畫迷,方才心里對他的壞映象,全被他這一句夸獎給掩蓋下去了。

    抬愛了,方啼霜端起裝著茶水的瓷杯與他輕輕一碰,面頰微紅,謙遜道,只是一些拙作,比不及那些前輩老師。

    我瞧著倒比那些老古董們畫的要好得多,陸旭笑了笑,將酒杯里的酒水一飲而盡,而后朝他一亮杯底,啼霜先生實在過謙了。

    方啼霜平生頭一遭被人喊先生,明明滴酒未沾,可腦袋卻有些暈乎了,面上一副靦腆模樣,但心里卻指望著他再夸上兩句。

    陸旭自小便在這京圈郎君哥兒里混著,早摸成個人精了,見他這幅模樣,便知道他是真喜歡畫,因此只需順著他的喜好談,就可與他迅速拉近距離了。

    于是他也不厭其煩地,將府上那幾幅藏品上的每一處細節,都拉出來仔細夸了夸,直把那小美人夸的面紅耳赤,這才作罷。

    從這以后,他便仗著一層畫迷的身份,與方啼霜越走越近。

    裴逸真是看在眼里,怕在心里,屢次提醒方啼霜道:那陸旭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和他走的那樣近,當心叫他給騙了。

    方啼霜心里可不這樣認為,他覺著陸旭這人雖然在人品上有所虧欠,可在畫品上,確實一等一的,幾次談起他的畫,都夸到他心坎上了。

    我留著心眼呢,方啼霜誠然道,他懂畫,還懂我的畫,這多難得啊?喜歡畫的人都不會是大壞人。

    裴逸簡直不想和他說,可又不能不警醒他,于是便哀哀地看他一眼:你傻啦,你以為他陸旭是想騙你畫幅畫送他呢?他這是想把你騙上|床去!

    你和他越來越要好,蘇靖那一群人可都看在眼里呢,你倆若真有了點什么,到時候皇兄回來了,還不得撕了你我!

    方啼霜這時候倒很機靈了,冷哼一聲道:我和陛下那樣要好,他才舍不得撕了我,他肯定只撕你。

    你倒知道!裴逸瞪他一眼,你再不檢點一點,他回來可是要撕了我的,你也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你不怕死本王還怕死呢。

    方啼霜心里覺得自己和陸旭的交往是再清白沒有了,陸旭邀他到府上看畫吃茶他都沒去,兩人見面時身邊也都圍著一群人,從沒有獨處過。

    他心里都記著呢,他既然同裴野約好了,只許陛下與他一人吃嘴,便也要嚴于律己,斷然是不會再和旁人在床上做出這樣的事來。

    可被裴逸這樣一說,他心里不禁也有些發虛,怕裴野回來知道了,真要生氣,故而便退一步道:我知道了,以后我少和他說話就是了嘛。

    方啼霜不知道的是,陛下人還未至長安城,便已收到了蘇靖送去的密信,早把他在這些日子里去過哪兒,和誰交過朋友,知道得透透的了。

    第八十六章 松手我要回去了。

    就在前幾日, 天子御駕親征,將意圖犯境的突厥軍隊擊潰、后撤幾百里的消息便已經在長安城內傳開了。

    這消息從那關外傳到長安城里, 想必已是費了翻山越嶺的功夫,懷親王猜測此時裴野應該已經與那突厥國王談判完了,眼下定然是在返程路上了,估計不日就要抵京。

    故而他打算鋌而走險,在陛下回來之前,偷偷帶方啼霜去逛一回平康坊。

    方啼霜近來與他們這些人混久了, 對這些去處倒也不像先前那樣排斥了,因此半推半就地就好奇地跟著去了。

    一群人進了一家有名的私家妓館,由龜奴們領著進了大堂,入席先飲起了花酒。

    方啼霜略略掃過臺上的那些舞姬歌妓, 臉紅得活像只熟蝦子, 鵪鶉似坐在那里, 一動也不敢動。

    陸旭見他如此, 便笑了笑,而后又好為人師道:此間是平康坊里最有名的私家妓館,共養著四位娘子、一位郎君, 那其中有一位余娘子, 便是這平康坊中最頂尖的名妓。

    郎君?方啼霜微微瞪大了眼, 又有些疑惑地問,既然是頂有名的妓館,怎么才養著這些人?那臺上那些呢?

    裴逸忙搶答道: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貴精不貴多,到底是京都,和那些窮鄉僻壤里的青樓妓館自然是不同的。方才臺上那些唱歌跳舞的, 只是請來駐場的歌姬舞妓, 不是這里頭養著的。

    席上的另一人見他如此面紅耳赤的, 便也開口嘲笑他道:這就受不了啦?咱們這還只是喝花酒呢,這大堂里的娘子哪里算得上是絕色?你啊,今晚多喝點兒,咱們哥幾個帶你去樓上見見世面。

    說完他便往方啼霜那喝空了的茶碗里添上了酒,裴逸沒攔住,于是便偏頭問方啼霜:你能吃酒嗎?

    會吃一點。方啼霜回答道。

    饒是如此,裴逸還是瞪了一眼那位給他添酒的青年人:姜二郎,你少來,本王今日帶他來是給他長長眼的,省得這傻小子被某些居心不良的人給騙了。

    說罷他便意有所指地看了眼陸旭,又繼續道:只是見世面,可不干那些床上的下流勾當。

    八郎這話說的,陸旭端了酒杯,輕輕朝他一笑,倒把自己也給罵進去了,阿逸每日干的下流勾當,只怕不比咱們這些人要少吧?

    廢話,裴逸理直氣壯道,本王正當壯年,現在不好好干還等什么時候再干?

    席間的一眾人紛紛笑了起來,又你一言我一語地開起了黃腔。

    陸旭也笑:阿逸只讓啼霜見世面,卻不讓他往娘子們的床上去,這難道是要他在床邊替你們掌燈么?

    裴逸作為一個身心都在這煙花柳巷里泡爛了的人,眼下扭頭瞧見方啼霜那雙單純的眼,心里竟不自覺地升起了幾分羞恥之意。

    滾蛋吧你。裴逸心里有些毛毛的,這些日子里他與方啼霜相處下來,只覺得他還是小孩子心性,空長了一張漂亮臉蛋,可眼里卻不見半分情絲媚態。

    若叫這小毛孩子盯著他行房事,只怕他裴逸金槍不倒的威名便要毀于一旦了,在他眼里,讓方啼霜在這時候給他掌燈,簡直無異于讓他女兒跑進來趴了床邊一般尷尬。

    方啼霜很安靜地坐在旁邊,依然有些嫌棄地看著他們,雖然這段日子里他時常與這些人相處,白日里沒事便與他們混在一團開心。

    可方啼霜心里對他們不免也還是有些疙瘩在的,只因這些人家里其實都養著一大群妻妾,可竟還要每夜恬不知恥地去窯子里去找那些妓子們吃嘴。

    方啼霜一開始只覺得驚奇,后來便覺得有些嫌惡,很不明白他們每夜都要吃不同的嘴,怎么還沒把嘴給吃爛呢?

    飲過了花酒,眾人都在興頭上,于是便有說有笑地上了樓上雅間。

    方啼霜沒想到在大堂里吃完一輪,樓上竟然還有一輪,又因著這里的環境清幽、吃**致,比之那花萼樓只怕還要更勝一籌,故而心里對這兒倒沒那么排斥了。

    進了雅間內,旁人忙著選妓子,他卻只管埋頭吃著離他不遠處的一盤糖蟹,陸旭見狀,便將那盤糖蟹端到了他面前。

    方啼霜忙道:不不用,這樣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陸旭朝他一笑,你瞧他們誰還有心思吃菜的?你既喜歡吃,那便吃盡興了。

    方啼霜的目光在那盤糖蟹和陸旭臉上一游移,到底還是沒舍得把它推回去,于是便只好道:謝謝。

    啼霜,陸旭的笑稍稍淡了下來,面上浮起了幾分傷心情緒,你近來怎么都不和我說話了?是不是裴逸對你說了什么?

    方啼霜連忙搖了搖頭,而后斟詞酌句道:他沒說你壞話,只是我覺得,我們走太近了,這樣不好。

    怎么就不好了?你畫得一手好畫,而我又恰好愛畫,咱們便有如那伯牙子期、高山流水,陸旭緩聲道,我們做一對這樣好的知己,有什么不好的?

    方啼霜一聽他說知己,腦海里便不自覺地浮上了某個人的臉,他心里想了想裴野,而后定定然道:不好,我已經有一個知己了。

    陸旭卻不依不撓地問:知己又不是只能有一位,你怎么不肯考量考量我?

    他不僅是我的知己,方啼霜紅著臉,一字一頓道,他還是我的心上人,我不能背著他與你好。

    陸旭微微一愣。

    與此同時,這兒的假母鴇子忽然推門而入,隨后搖著一方花扇上前,她雖是徐娘半老的年紀,可依然是姿色猶存,手里搖著扇子,身上帶著花香。

    她先是朝著眾人笑了笑,而后才不緊不慢地開口道:諸位貴客,今夜想要哪位娘子來陪呢?

    裴逸葷素不忌,曖昧地摸了把她的手:去把你們這兒的都知娘子請來,本王只要她。

    那假母鴇子忙賠笑道:這可真是不巧了,余娘子今夜已經讓人給定下了,妾身若早知道親王您要來,定不會將她許出去的要不貴客們還是另擇他人吧?

    裴逸一眼便看出她是在拿喬,有意再把那余都知的身價再往上抬一臺,他看破不說破,只是將腰側那沉甸甸的荷包摘下來,而后往她懷里一丟:別廢話,那人若是不肯放人,你們就把他拖出去剁了砍了,出了事由本王擔著。

    鴇母被那沉甸甸的一袋金子砸得胸口生疼,可面上卻笑逐顏開、眉飛色舞的:哪有人敢掃了懷親王的興啊?妾身這就將咱家余娘子搶過來!

    說完便招了一眾侍女入內,這兒的婢子個個都搽脂抹粉,步生香風的,再往恩客們懷里一靠,便都是媚眼如絲,糾纏得人移不開眼睛。

    不一會兒,那百聞不如一見的都知娘子便來了,方啼霜下意識放下筷子,很尊敬地往入口處望去。

    余娘子梳著一方嫦娥髻,烏發上的釵環搖曳、珠翠細閃,走起路來叮叮當當的,方啼霜注意到她身段極好,瞧上去也是個樣貌很周正的娘子。

    但比起樓下席間那貌若天仙的舞姬歌妓,竟還顯得庸常了些。

    陸旭一眼便瞧出了他的疑惑,輕聲解釋道:名妓之所以敢稱得上是都知,自然不只是憑著一張漂亮臉蛋,還須得才高八斗、聰慧過人,一張巧嘴能說的服咱們這些男人,這才算是一位合格的名妓。

    方啼霜懵懵懂懂地點了點頭。

    你那心上人是誰?陸旭話鋒一轉,忽而又問,是男人還是女人?

    方啼霜怕他真像裴逸所說的那樣,對他有了那樣不合適的感情,為了斷了他的念想,故而他便誠然道:也是個男人,我們很要好的。

    陸旭聞言卻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怎樣個要好法?你們在床上滾過嗎?

    方啼霜羞紅了臉,垂下腦袋去看面前的糖蟹,假裝自己沒聽清,后又斷然道:反正我不能再和你交往了,你也不要來找我說話了。

    陸旭只淡淡一笑,沒繼續接話。

    席間,那滿頭珠翠的都知娘子徐徐然落座,與眾人簡單寒暄過幾句,便要開始行酒令了。

    方啼霜此前從未行過酒令,不懂規矩,于是那余娘子便不厭其煩地將這規矩與他細細理了一遍。

    接著,只見那余娘子素手一抬,舉起一只小令旗,而后接過了裴逸給她滿上的一杯酒。

    春嬌先飲一杯。說完她便將那杯斟的滿滿的酒一飲而盡。

    緊接著,她便又簡明扼要地提了一邊規則,旋即對上裴逸的目光,稍一莞爾:今日便先從八郎這兒起頭吧。

    裴逸笑瞇瞇地與她的目光稍作纏綿,而后不緊不慢地對上了她的發起的那句短詩,緊接下來行令的是陸旭,令方啼霜沒想到的是,他竟也接的很好。

    方啼霜頓時看的呆了,他原以為這些紈绔子弟們的腦子里大抵除了美人便是酒,都是一群不成器的漿糊腦子,誰知道他們竟都這樣有學問!

    作起詩對起對子來,雖說不上是一氣呵成,可至少也都接得上那前一個人的酒令。

    他雖然也讀了這么多年的書,可在作詩寫文章上,還是開不了竅,這酒令又要作比,又要對的合韻,方啼霜眼下還吃了酒,腦袋暈乎乎的,對此簡直是一個頭兩個大。

    不一會兒,那余娘子手中的纛便指向了他,方啼霜依然是傻兮兮地愣在那兒,連個屁也放不出來。

    于是便聽啪的一聲,余娘子笑著拈起了一只竹籌,而后精準無誤地丟到了他面前,方啼霜嚇了一跳,緊接著便又有婢子拎了酒壺過來,替他滿上了一杯酒。

    愿賭服輸,那都知娘子嫣然一笑,對不上來,那就只好請郎君喝酒了。

    方啼霜不敢拒絕,只好把那杯酒喝了個干凈。

    這么一輪一輪地玩下來,方啼霜能答得上來的次數少之又少,于是便只好悶聲吃酒。

    裴逸一開始還記得幫他攔著擋著些,可到后來,他自己也喝迷糊了,便將方啼霜這號人給忘了,全心全意地黏到那余娘子身上去了。

    待這一群人酒吃的差不多了,裴逸便大著舌頭道:再喝下去就要誤事了,余娘子,快快給咱們安排個好去處吧

    余娘子笑了笑,目光掃過席間眾人,見他們懷里幾乎都已經攬上了一位,于是便道:廂房就在隔壁,郎君們請慢用。

    說完她便看向陸旭:旭郎今日

    陸旭淡笑著擺手:我今日沒有興致,娘子替這位小郎君安排便是。

    那都知娘子立時又看向了方啼霜,方才他見這小郎君容貌出眾,若論姿色,比他們這家妓館里養的小倌還要出色許多,想當然地便以為是陸旭帶來的寵孌。

    眼下見陸旭這樣說,這才知道他們不是一起的,故而又遣人招了一個小倌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