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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后王妃不干了 第14節

    沐長史以為自己沒有說清楚,耐心解釋:“這回回安堂的大夫應在昌樂伯府給裴老安人治療眼疾,王妃許是想第一時間知曉老安人的病情,于是派了春曉前去探望,云綺這會已跟著春曉在去昌樂伯府的路上。您的意思是,想從裴老安人那里找線索,派人持續盯著裴老安人?”

    “她們沒去成康坊?”

    蕭承淵的醇厚的嗓音里帶了些疑惑,許是因為太過驚訝,冷峻的面龐上還滯留著幾分茫然。

    沐長史更加不解了:“成康坊?此事和成康坊有何干系?”

    蕭承淵的心底涌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心似乎多跳了幾下。

    她沒有和封皇后的人聯系。

    前世成親兩個月后,他在鬼門關走了一趟,那時才查出根源是她所用的胭脂里有緗瑩花。

    于是后知后覺地,對她這兩個月來的行程梳理了一番。

    原來,她從回門之日起,已開始不斷向封家人匯報他的情況與王府內的情況。

    如今她沒有那樣做。

    意識到說漏了嘴,蕭承淵掩去面上的情緒,淡淡開口:“沒事了,今后任何與裴氏有關的風吹草動,立即告訴我。”

    “好。”沐長史回答得干脆。

    他能理解王爺不想錯過王妃的一舉一動,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畢竟王妃是王爺想要策反的人。

    沐長史還沒走,有小廝前來詢問蕭承淵,是否將晚膳擺在正房,是準備一個人的還是兩個人的。

    在沐長史的注視下,蕭承淵面無表情開口:“去請王妃前來伺候。”

    這就是兩個人的了。

    沐長史更加認清了蕭承淵的決心,王爺這幾日回回發火都與王妃有關,可他寧可生氣也想同王妃一起用晚膳,這個決心不可謂不大,這也足以說明王爺的確對王妃動了心思。

    年輕就是好。

    考慮到蕭承淵不太易捉摸的性子,沐長史若有所指地提醒:“今日陪王妃去昌樂伯府,伯府的人對王妃不太友善,王妃這回沒有忍讓,從伯府的人的反應來看,她似乎是變了個人。”

    何止變了個人,簡直脫胎換骨。

    蕭承淵心道。

    *

    裴時語聽到丫鬟來通傳,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他使喚自己使喚上癮了。

    一頓飯而已,彼此不舒坦,他這是何苦,只能認為此人身體廢得久了,心態也跟著不正常了。

    來通知裴時語的是丫鬟紅蘿,見裴時語的臉色很不好看,盡量放軟了聲音,忐忑地陳述蕭承淵的話:“王妃,王爺說您若不過去,春曉也不用再回王府了。”

    這廝果然不做人,裴時語氣得胃疼。

    回頭他再一鬧騰,若是讓祖母知道了,定然難以安心。

    裴時語靜坐了陣,確定不會一見面就拿湯砸到他臉上后,這才憤然起身前往正房。

    蕭承淵第一時間面對的,便是裴時語一張冷若冰霜的臉,氣色倒是比之前好些了。

    得知這是她的本心,而不是假臉,蕭承淵驚覺自己竟然不怎么生氣,他將原因歸于他今日心情好。

    至于心情好的緣由,他暫時不想深想,指著對面的座位淡淡開口:“坐。”

    裴時語不見他用那張冷臉對人,心底反而涌起重重疑惑,不知他接下來要弄哪一出。

    懶得猜測此人的心思,左右不過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裴時語規規矩矩坐好,脊背挺得直直的,盡量不讓他有可說道之處。

    蕭承淵示意侍立在一旁的丫鬟布菜,等兩人面前的飯菜皆已盛好,蕭承淵示意丫鬟離開。

    他率先拿起筷子,先一步開動起來。

    久久不見對面有動靜,蕭承淵擱下筷子,面容冷了幾分:“怎么,陪本王吃飯令你很為難么?”

    裴時語微笑著開口:“王爺說笑了,這是妾身的榮幸。”

    說完收起唇角的弧度,用蔥白的手指拿起牙著,低頭小口小口地吃起來。

    方才那副皮笑rou不笑的樣子落入眼里,蕭承淵突然想起從前。

    那時的她,有一雙干凈純凈的眸子,總是忍不住看他,偷偷地,怯怯地,仿佛有滿腔的話要對他說;她會柔聲細語地替他布菜,小心翼翼地為他剔骨頭挑魚刺。

    每逢開口前,總有一聲軟軟的“王爺……”如春風般,直鉆人心底。

    他自認為心性堅定,但她是天生的jian細,最能惑人心。

    他沒有沉淪,只是多看過幾眼。

    蕭承淵收回視線,重新拿起筷子,室內恢復沉寂,偶有碗筷輕微碰觸的聲音。

    蕭承淵吃得比裴時語快,丟了碗筷后,視線在屋內漫無目的巡了一圈,復又落在裴時語身上。

    恰逢金烏西沉,夕陽透過窗格,斜斜地撒在她身上,為她整個人鍍上了暖融融的光暈。

    她在光里,而他在陰影里,仿佛不在一個世界。

    “叮”,輕輕地一聲,室內的沉寂被打破,蕭承淵的身子往后靠坐了下,收回思緒。

    裴時語放下牙著,側著身子用巾帕細細輕拭唇角,女子側面的姣好弧度盡顯無疑。

    蕭承淵的喉頭滾動了下,抬眼看向窗外,唇動了動,最終什么也沒說。

    裴時語以為他吃飽了喝足了,按慣常該說些氣死人的話了,她琢磨好了反擊了話,等了陣,他竟然什么也沒說。

    如此最好。

    裴時語喚來在外頭等著的丫鬟,命丫鬟將桌上的這些撤了,而后施施然起身:“妾身告退。”

    他今日待她還不夠客氣!就這樣迫不及待離開?

    蕭承淵的眸中多了些燥意,語氣也不耐煩起來:“怎么,本王的飯是白吃的?”

    裴時語只驚訝了一瞬,很快恢復平靜,果然來了,就知道這廝不會這樣好心。

    裴時語淡淡掃蕭承淵一眼,突作恍然大悟狀。

    她慢條斯理從發間拔下一根簪子,拍在蕭承淵面前:“妾身的飯錢。”

    蕭承淵的心火拱起,誰要這個了?主動提一次給他按摩很困難嗎?

    望著裴時語于轉身離開,蕭承淵拔高了聲音,“你站住!”

    裴時語居高臨下看他,目光從桌上的發簪上掃過,落在蕭承淵欲噴火的眸子上:“王爺莫急,不用找了。”

    第15章 仿佛中了兩箭

    蕭承淵的心口仿佛中了兩箭,這個女人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回頭必須給她得眼色瞧瞧。

    “來人!”

    蕭承淵望著空蕩蕩的門口,眸光里的冷鋒似乎能凍死人。

    他得早些將腿治好,哪怕不為別的,也不能讓這個女人回回惹火了他之后肆無忌憚地揚長而去。

    裴時語出了房門后便冷靜下來,蕭承淵這廝固然可恨,可不能被他牽著情緒走。

    瘋子發瘋,總不能為了一口氣將自己弄得比他更瘋。

    只是可惜了那根簪子。

    春曉直到天黑才回來,一見到人,裴時語便忍不住問她:“祖母的眼睛如何了,大夫怎么說的?”

    春曉瞧著裴時語滿面擔憂,抿了唇笑,語音輕快地開口:“老夫人沒有大礙,回安堂的大夫給老夫人開過藥了,不日便能好起來。”

    裴時語放下心來,問春曉:“祖母可有讓你帶話給我?”

    春曉掏出一封信,笑瞇瞇地遞到裴時語手里:“老夫人讓婢子帶給您的。”

    裴時語捏了捏信封,竟然有厚厚一沓,她迫不及待拆開信封。

    出乎意料的,信的內容只有一頁,余下的都是銀票,裴時語震驚地看向春曉。

    春曉想起臨行前老夫人的交待,一五一十道:“老夫人說,她瞧不上伯爺和夫人這些年的作為,對他們留了一手,偷偷將伯府的產業瞞下了,將先夫人的嫁妝也扣在了手里。

    她原以為您會嫁回余家,她又行動不便,還擔心黎氏惦記這些,這些年便沒有動那些產業,想著到時候您出閣時,連同先夫人的嫁妝一起帶走。

    沒料到您的緣分在王爺這里。

    她料定夫人不會給您置辦嫁妝,王府家大,應酬又多,雖然有王爺給您的,但您手頭總得有自己的東西。

    所以,從您定下婚事開始,她便著余嬤嬤暗中兌了鋪子,可時間太匆忙,鋪子也不是說兌便能兌出去,還得防著夫人,只能先給您一小部分。

    再者,她不知道您在王府過得怎么樣,不敢貿然將這些一股腦全都您,萬一出了岔子,有人惦記上了,反倒對您不好,這才遲遲沒有告訴您,打算等一切都弄妥之后再找到合適的時機給您。

    恰好余嬤嬤今天拿回來一筆款子,王爺又看重您,婢子剛好又回去了,索性也不用再轉手于人,讓婢子將這些現銀給您拿過來了。另外的,等盤點交割好了,陸陸續續地都會交到您手里。”

    聽完春曉一席話,裴時語的鼻尖一酸,眼淚又不爭氣地涌了出來。

    由于父親的不作為,以及后娘的苛待,祖母這些年在伯府過得其實并不好。

    她一個守寡的婦人,腿腳還不便,自己尚未無力自顧,還得想辦法來庇佑當年小小的她。

    她何德何能,祖母將她守了半生的家業都留給她,還為她考慮得這樣周全。

    不知不覺間,裴時語的眼前模糊成一片。

    春曉是見過這對毫無血緣關系的祖孫在伯府里相互取暖的,說完老夫人的這番話,再看到裴時語這邊梨花帶雨的模樣,也有些動容。

    她想起老夫人的話,吸了吸鼻子,提醒裴時語:“您別難過,老夫人說了,您若是覺得難過了您就看信。”

    裴時語展開信封,一眼便認出了祖母的字跡,許是眼神不太好的關系,有些地方還暈染了墨跡。

    信的內容并不長,老人在信中告訴裴時語,“囡囡不要覺得不安,若不是有你在,祖母也不會有這多出來的十多年,這沒些年里,你是祖母的希望,祖母的希望是無價的。”

    裴時語從未想過,祖母為她預備了這些,既然老人家不希望這些落在父親與后娘手里,再推辭便是拂了老人的心意,這一世她定要護好祖母的晚年。

    裴時語擦干淚眼,眸光也恢復清明,問春曉:“祖母可還交待了別的?”

    春曉如實道:“老夫人說,您過得好了她才會安心,請您一定好好的。”

    “好。”裴時語壓下眼底再次涌起的酸澀,這一世,她一定會如祖母期待那般,活得好好的。

    裴時語不想讓自己一直陷于這種傷感的情緒里,她深吸了口氣,問春曉正事:“祖母還說別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