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云家這對母子，真是和她八字犯沖。

    現(xiàn)在太后有了第三道氣。

    皇帝平日喜歡懟她落她面子也就算了，現(xiàn)在她素來最懂事孝順的孫兒，竟也當(dāng)眾不給她面子。

    聞言，原本沉靜坐在一邊的蘇煜，手指也倏地收緊，攥緊了膝上衣袍。

    “太子以為如何？”

    圣元帝悠悠開了口。

    元黎斷然：“無稽之談而已。”

    圣元帝終于掀起眼皮，看了眼自己的太子。

    “太子緣何作出如此判斷呀？”

    太后不滿插話：“那朔月大王子都招供了，皇帝你還在此打太極！”

    “母后，朕在問太子。”

    圣元帝面露不虞。

    太后畢竟不敢觸皇帝逆鱗，只能不甘閉嘴。

    元黎面無表情道：“此事根本無需作出判斷，一來，兒臣沒有見過朔月國的大王子，自然也無法確定那刺客究竟是不是朔月國大王子。二來，刺客狡黠，為了脫罪，胡亂攀扯是常有的事，他今日可以說混進(jìn)宮是為了找孤的太子妃，明日就可以說找其他人。無憑無證的信口胡謅之言，兒臣不認(rèn)為有討論的必要。反倒是刺客在宮中藏匿一夜，竟無人發(fā)現(xiàn)，才令人匪夷所思。玉霞殿的宮人與守衛(wèi)，難道都是擺設(shè)么？”

    太后一時確實回答不了這么多問題，目光便下意識落到玉妃身上。

    玉妃起身跪下：“此事的確是臣妾疏忽，請陛下降責(zé)。”

    圣元帝淡淡：“事情尚未查明，你倒不必急著攬責(zé)。太子繼續(xù)說。”

    元黎：“方才皇祖母言辭激烈，央央一時失禮，沒有回答皇祖母的問題，現(xiàn)在，便由兒臣代問吧。”

    他轉(zhuǎn)頭問云泱：“你可認(rèn)識朔月國大王子？”

    云泱看著他眼睛，搖頭。

    “我不認(rèn)識。”

    元黎點頭，看向圣元帝和太后：“父皇和皇祖母都聽見了，他并不認(rèn)識什么朔月國的大王子。不知那大王子的身份，皇祖母和諸位可確認(rèn)過？”

    這倒真把眾人給問住了。

    一來朔月使團今早剛剛離京，現(xiàn)在指不定走到哪兒了，現(xiàn)把人追回來指認(rèn)刺客顯然不太現(xiàn)實。

    若那刺客真是朔月大王子還好，如果不是，說不準(zhǔn)會影響兩國好不容易才簽訂好的盟約。

    二來，包括太后在內(nèi)，大部分人直接相信了刺客的供詞，是因為刺客的確是北地胡人長相，招認(rèn)的信息太過勁爆。

    元黎掃視一圈。

    “那是沒有了。連刺客的身份都沒有確認(rèn)，便來胡亂指責(zé)孤的太子妃，未免太過荒唐。”

    一殿沉寂中，圣元帝點頭：“太子說的有道理。”

    太后急道：“那這事兒難道就這么算了，元璞的傷也白受了？”

    太后話音剛落，費公公進(jìn)殿稟道：“陛下，太后，剛剛禁衛(wèi)在審訊中從刺客身上搜到了一樣重要信物。”

    太后立刻問：“什么信物。”

    費公公雙手舉著一個托盤來到太后面前，目光有意往云泱那邊掃了下，道：“一張婚書。”

    云泱心臟猛一跳。

    太后已拿起托盤上的東西翻看起來。

    費公公在旁恭謹(jǐn)?shù)溃骸斑@份婚書所用紙張，乃是東宮才有的金玉箋，婚書內(nèi)容是關(guān)于朔月國大王子呼延廉貞與一位叫‘蕓萱’的女子的婚事，而落款則是……太子妃殿下。”

    太后神色數(shù)變，將那張丟到圣元帝面前。

    “皇帝，你自己看吧！”

    圣元帝掃了一遍，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放回托盤里，道：“讓太子和太子妃也看看吧。”

    費公公便又躬身來到元黎與云泱面前。

    云泱只覺一顆心都要跳出嗓子眼了，根本不敢看元黎臉色。

    他真是個蠢豬，當(dāng)時怎么就胡亂用了東宮的紙。

    就聽元黎道：“兒臣不會看。”

    云泱一愣。

    太后與另外三人亦一愣。

    元黎目間有不屑流出，道：“刺客既鐵了心要攀扯孤的太子妃，自然會做足全套證據(jù)。刺客連皇宮都闖得了，還有本事在玉霞宮藏匿一夜不被發(fā)現(xiàn)，偷張金玉紙、偽造個字跡，對他而言想必如探囊取物那般簡單吧。”

    太后：“你這……”

    元黎：“怎么？皇祖母覺得孫兒說的不對么？”

    玉妃垂首不語，大皇子元樾始終木訥坐在椅子里，蘇煜臉色早已蒼白如紙，不知是因為受了傷還是其他什么原因。

    太后從未見過如此鋒芒大張的元黎，啞然片刻，問：“那、那現(xiàn)在怎么辦？真就這么算了？”

    “當(dāng)然不能這么算了。”

    元黎望向太后：“事已至此，就算皇祖母能咽得下這口氣，孫兒也咽不下，孫兒以為，應(yīng)將刺客立刻移交大理寺，由大理寺嚴(yán)審，孤倒要看看，究竟是誰那么大膽子，敢往東宮潑臟水。另外，孫兒還有一請求。”

    太后：“什么請求？”

    “徹查玉霞宮宮人。”

    太后臉色微變。

    一直木訥坐著的大皇子元樾站了起來：“這、這如何使得？殿下難道懷疑，我母妃包庇刺客不成？”

    元黎冷冷一笑：“如何不使得。既要查案，自然要不偏不倚，敞開了查，刺客藏匿在玉霞宮一夜無人發(fā)現(xiàn)，大哥難道不覺得可疑么？”

    元樾臉唰得一燙：“我并非此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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