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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平靜如同處于夢游之中,他經(jīng)常看著角落不知身在何方。 韋安最早見他時,想這怪物像那種在地下監(jiān)獄里被關廢掉的人。永遠失去了自我的一部分,是一塊人形的廢墟,你有時候能看到那種人,而看到時你就會知道他們被摧毀了,被永遠地困住,是血淋淋酷刑后精神血rou模糊的一小塊,不具備活下去的能力,很快就會死去。 但歸陵不會這樣,那人仍有著可怕的意志力,他解決問題,照顧別人,還安撫韋安,幫他升級。 他如此強大,把骨子里的絕望藏起來,等待著,尋找死亡的機會。 他在把一個鎖進地獄的靈魂拖回來……但韋安會處理的,他現(xiàn)在可以控制。 他系統(tǒng)的本體在這里,像惡龍一樣守著這一小片區(qū)域,他無論如何會保證他活著,他可以抓在手里。 韋安在歸陵旁邊躺下,他抬起那人沒受傷的手臂,放在自己的身上。 那人身體溫度很低,系統(tǒng)還要些時間恢復失血情況。不過還是能帶來一點暖意,韋安小心地摟著他的腰,臉埋在他衣服里,準備睡一會兒。 他聞到他系統(tǒng)的味道,更微弱,一樣的冰冷,他的歸屬。 哪里也別想去。 韋安手里仍握著那顆藍灰色寶石,歸陵現(xiàn)在沒有意識,系統(tǒng)無法接入,但他終于能把他的禮物送出去,他會看到他想看到的。 他也還沒有接入紅線系統(tǒng),他覺得結(jié)婚的場合要正式一點。 韋安等待著,很快,歸陵就會醒來。 第一百六十三章 拒絕與交流 韋安睡著了,做了夢,其中有一小部分是紅線系統(tǒng)的同步。 他夢到地牢,他曾去某個邊緣星球的牢房提審犯人,在文明世界生活的人無法想象那里是什么樣的。 夢里,他不知怎地被困在其中。 被困在了在宇宙最深處的黑暗中,沒人能夠看到,被永遠地遺失了。被他的親人,他的時代,被文明、道德和常識,被命運所遺棄。 那是如此恐怖血腥的困境,太多的痛苦,太多人可以摧毀你,無人可以言語,太孤獨了。 他不知道怎么死去,只覺得恐慌,真的走投無路,失去了反應能力,這是超過人類理解的絕望狀態(tài)。 當古文明掌握了那樣的技術,他們所可能面臨的命運,也是神魔一樣永恒的無望。 韋安驚醒過來。 仿佛一個晴朗天氣傍晚般的光透過窗簾灑進來,他模擬出了自然環(huán)境。 他坐起身,意識到自己為什么醒來,他感覺得到,歸陵要醒了。 他現(xiàn)在醒來會不太好受,系統(tǒng)的功能很強大,但歸陵現(xiàn)在仍舊傷得不輕,雖然一些淺傷已經(jīng)恢復,但骨頭和頭部需要更長時間。 韋安把窗簾拉開一點,讓光更明亮,又整理了一下衣服,做出歲月靜好的樣子。 床上的人張開雙眼。 韋安直視那雙黯淡空茫的雙眼,再一次,就在他身邊,再也不能逃走了。 在看到那雙眼的一刻,韋安意識到,歸陵頭腦并不清醒。 他醒來比預定中早,頭部傷很重,是一次意外的蘇醒。當看到光,歸陵無意識往后退,他眼睛失焦,好像看不見。 他掙扎了一下,但是坐不起來,傷得太重,而他看上去也習慣重傷了,知道再掙扎也沒什么用,無助地停下來。 韋安伸手去碰他的頭發(fā),他無意識地躲了一下,蜷縮起來,但沒再繼續(xù)躲,是知道躲不了的人。 他目光沒有焦距,韋安看進他的眼中,全是恐懼。 韋安想起以前看過的一些畫面,突然意識到他處于什么情況——歸陵覺得自己在科學部。 他看上去像處于極為可怕的噩夢中,舊日總是很沉穩(wěn)的神色消失了,這是一個地牢里被折磨得精神失常人的眼神。 韋安撫摸他的頭發(fā),他在發(fā)抖,韋安從沒見過他這樣,他嚇壞了。 韋安做了這么多準備,他把房子弄好,自己也打理端正,但這一刻卻發(fā)現(xiàn)自己并不知道說什么。 他在絕望的瘋狂中失去了這樣的能力,但也許他從來不知道如何治愈和安撫,無法帶來光亮,他想要的只是控制。 他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想著,“求求你,哪里也不要去”。 歸陵沒有動,忍受他的撫摸,他也弄不清是誰,但他已經(jīng)知道不要反抗。 韋安想,自己真是殘忍,到底是把這么一個殘缺的靈魂拖了回來。 歸陵這種頭部受傷的盲目狀態(tài)沒有持續(xù)太久。 他最終會醒的,這種存在如此強大,系統(tǒng)可不會讓他瘋著。 這也是對古文明那些“神”重點關注的地方,你有了這種力量,就不會被允許迷失自我。 陷入噩夢一小會兒后,歸陵的神志回來了。 韋安看到他有幾秒的空茫,怔怔看著韋安,試圖弄清楚發(fā)生了什么。 他看看周圍的環(huán)境,韋安盡可能讓這里像個普通住所,但歸陵肯定能一眼看出是在空間深處。 他茫然了半天,才反應過來自己在哪里。 他張了一下唇,什么聲音也沒發(fā)出來,他無意識地后退,這光和明亮的現(xiàn)實傷害到了他,卻不知能退到哪里,這是一種無望拒絕的姿勢。 韋安感到冰冷的戰(zhàn)栗,在歸陵的溫柔和友善之下,他眼中這一刻的景象如此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