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韋安在衣柜里找到了療養(yǎng)院統(tǒng)一下發(fā)的衣服，其中一些還沒動過，全都貼了標(biāo)簽，樣式統(tǒng)一。真是貼心。

    他收拾出自己的衣服，朝歸陵說道：“我去洗個澡，你拿主機程序我要一起去嗎？”

    “你今天一天有沒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的地方？”歸陵向他說道。

    韋安轉(zhuǎn)頭看他，歸陵來到這里就坐在客廳的沙發(fā)上發(fā)呆，他并不介意周圍是什么地方，只等待捕獵的時刻。

    “你是深域系統(tǒng)，這方面比較敏感。”歸陵說。

    這話問的沒頭沒尾，但韋安立刻意識到自己知道他在說什么。

    “走廊盡頭那個自助洗衣房，”他說，“那地方光太暗了，我覺得里面有別的東西，”

    歸陵點點頭。

    “你洗完澡，我們?nèi)ハ匆路靠纯础！彼f。

    “那里有向下的入口什么的嗎？”

    “嗯。”

    韋安走進(jìn)浴室，拿起臟衣籃，把干凈衣服抖亂放進(jìn)去。

    “走吧。”他說。

    他轉(zhuǎn)身朝外走去。

    歸陵迷惑地看了一眼他積極的動作，站起身，跟了過去。

    第四十三章 T病區(qū)

    兩人拿著衣籃前往公共洗衣房。

    洗衣房門口的標(biāo)牌黯淡，沾著銹跡之類的污物，里面?zhèn)鱽硗麻e聊的聲音。

    韋安面帶微笑地走進(jìn)去，朝里面的人打招呼，這里立著大約二十臺左右的洗衣機，都是圓形的滾筒，還有烘干功能，可能是這片空間考慮到模擬太陽的效果一般特地安排的，反正對一個陷落了幾千年的城市來說挺高級了。

    韋安掃過房間，立刻就意識到這里最不舒服的地方在哪里。

    是房間最里面有臺格外陳舊破爛的機器，看上去損壞了很久，沒有人用，卻沒被拖走，是一具殘破的尸體。

    那地方感覺陰森森的，好像隱藏了什么不好的東西。

    韋安走到一個閑置的機器跟前，開始處理衣物——在這個地方，他們還是需要保持基本人設(shè)，等同事走人了再進(jìn)去看的。

    歸陵靠門邊站著，顯然不準(zhǔn)備干活。

    一群人正在聊療養(yǎng)院鬧鬼的事，說他們在下“礦”的時候，看到一個不存在的病區(qū)，進(jìn)去的人都沒再出來。

    院方下了封口令，大家都不敢公開談?wù)摗?/br>
    韋安一副大驚小怪的樣子和大家聊了一會兒，同事們開始說去“礦區(qū)”的排班，還問起韋安這個月還去不去，韋安很熟練地說他上周剛?cè)ミ^，這月不用再去了，但其實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么。

    這是個療養(yǎng)院，到底為什么要去“挖礦”，但大家都理所當(dāng)然的樣子，他也不能多問。

    “我下星期又要下礦區(qū)了，真不想靠近那邊，”一位中年人的同事說，“多少人去了都沒回來。”

    “那里對思想有黏性，下去以后不要亂想……”另一個人說。

    “我覺得它最近特別餓……”

    韋安聽著這些交談，這是枯躁生活下詭異的暗流，但又那么的理所當(dāng)然，像清醒地經(jīng)歷一個噩夢，規(guī)則陰森，不可詢問，也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洗衣房的人聊了會兒天，很快就散盡了，周圍安靜下來。

    韋安沒問歸陵更多的細(xì)節(jié)，這個點可能很快還有別人來洗衣服，他可不想再聊一輪天了。

    最后一個同事前腳剛走，他立刻朝角落的舊機器走去，抓著往外拖。

    這東西下面有滾輪，并不困難，后面斑駁的墻壁露出來，看上去受潮已久。

    待到完全拖開，韋安看到墻上有扇不到一人高的暗紅色的門，很舊了，讓韋安想到從外面進(jìn)來時的那扇，幾乎一模一樣。

    這設(shè)計完全不合邏輯，在這里好像建筑自己長出來的一個紅色的器官，旁邊有個殘缺的牌子，上面的字很清楚，寫著“無憂療養(yǎng)院：里院”。

    韋安拉了一下門，鎖著。

    歸陵走到他身后，抓住門把，再猛地一拉，里面同時傳來門閂破裂的聲音，這次拉開了。

    歸陵走進(jìn)去，韋安跟在后面，把洗衣機又往回拉了點，掩上門。

    門里是一條長長的走廊，非常舊，好像之前病區(qū)黯淡的倒影。

    右側(cè)大約十五的地方立著密密麻麻的鐵柵，外面是生活區(qū)的一個休息廳，有職員在走動，放電視的聲音，還有人在輕笑，一派正常生活的景象。

    一道鐵柵之隔，他們進(jìn)入里院，這里和外面的格局差不多，卻從正常的規(guī)則和光線下掉落了，進(jìn)入污穢的陰溝之中。

    這里沒有窗戶，沒有天光，只有無盡的走道和門棟。

    走廊的兩邊是同樣的鐵門，里面隱隱傳來抓撓的聲音，尖叫聲，哭泣，一些胡亂的囈語。地面臟兮兮的，像浸入了太多的污漬，永遠(yuǎn)沒法真的干凈了。

    韋安掃視周圍，覺得這里才是這個療養(yǎng)院真正的樣子。

    歸陵轉(zhuǎn)過身，朝著和生活區(qū)燈光相反的方向走過去，韋安和他并肩走在一起。

    “他們說的那個‘礦區(qū)’是什么？”韋安說。

    “是這片建筑產(chǎn)生的基礎(chǔ)，我要去那里找主機程序。”歸陵說。

    “能說清楚點嗎？”

    “這座城市有其變異屬性，‘療養(yǎng)院’四處可見，但都只是碎片，控制在三千立方以下。”歸陵說，“這片療養(yǎng)院能長這么大，是因為它是依憑‘礦區(qū)’而生長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