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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師尊……您這個友人他是不是……是不是有點……”沈蘊結結巴巴。 “妖道?”司君齊扯了下嘴角,“丹成在天賢庭時的確被人罵作白子妖道。” 沈蘊:“……”他算是徹底明白剛剛司君齊說自己和沈丹是壞學生是什么意思了。 書冊擲出后,司君齊自己也莫名地有種如釋重負般的解脫,他語氣里有他自己都沒察覺到的松快:“我其實是打算等你畢業……不,是打算半年之后再告訴你這些的——畢竟少年人心性難定,怕你一旦想岔,易生心魔,但你如今既然問起,不如一并都說了。” 司君齊的語調變沉了一分,他指向一旁的香爐,“僅限這一炷香,你暫時忘掉天賢庭那些先生說與你的教條,聽我的。” 沈蘊心臟怦怦跳了起來。他直覺到司君齊接下來說的話,可能會顛覆自己二十年的認知,將自己推往另一條未知的道路,他下意識地側過頭看向路彌遠,正撞上少年回望向他的漆黑眼睛。 只是這一眼,浮起的不安忽然消散開去,就好像確認了前路必有他同行,不會迷航。 沈蘊長舒了一口氣,轉向司君齊:“您說吧。” “鬼氣和靈氣一樣,都是一種力量,只是運用的方式不同罷了。”司君齊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讓沈蘊目瞪口呆,“靈氣是消化,而鬼氣是寄生。” “寄生?” “沒錯,”司君齊道,“你應該早已注意到,它們游離飄散時并沒有任何殺傷力,只有憑依在宿主身上變成鬼物后,才能行動。” “師尊,這點我想提出反對意見,”沈蘊學課堂上一樣舉起了手,關于這點他可太有發言權了,“我見識過鬼氣它、呃……它在不成型的情況下也可以縛住人的。” “是么,”司君齊有點驚訝,“這倒是一個新發現。” 路彌遠:“……” 司君齊繼續道:“你應該知道,鬼氣喜歡一切強烈的情緒,悲傷,大喜,憤怒,恐懼……這些情緒會調動起生靈的生氣,如同最甜美的餌食。” 這一點沈蘊在杏陵的百鬼圍城里也見識過了,他沉吟道,“它把這些情緒吃掉,寄生在形體之中,活物就會變成鬼物?” “不僅是活物,”司君齊道,“寄托情緒的祭祀物和遺物也是一樣的。” “丁等鬼物。”路彌遠道。 司君齊目前說的這些,和天賢庭教導的盡管有差異,但還算不上太超出沈蘊的認知,他沉吟一會后道:“那沈丹成會利用鬼氣是怎么回事?” “丹成不是第一個利用鬼氣的,他也不會是最后一個。”司君齊道,“魔龍一族早在龍染之戰時就已經在進行著對鬼氣的研究,龍子萩律就是當時的主要負責者。” 沈蘊嘀咕:“我就知道龍王這家伙蔫兒壞……” 司君齊笑了一下:“阿蘊你喜歡看的那些話本小說里,若有記載萬里原血戰時的故事,應該都寫過勢如破竹的魔龍大軍突然盡數化鬼,生人不分,自相殘殺,唯有魔龍戰神陰崖一人幸存,最后幸存的他與江杳決戰落敗的那一幕。” 沈蘊點頭。這一出不僅話本里喜歡寫,戲臺子也喜歡演,扮江杳的那必須都是當年的最紅小生。 “其實那時,萩律已經發明一種叫‘黑晶’的東西,可以讓所有魔龍短暫擁有鬼氣的力量,從而力大無窮,以一當百,”司君齊道,“但他沒告訴他們這力量不能擁有太久,否則就會遭到鬼氣的反噬,被徹底寄生。” 沈蘊皺起眉:“他為什么要對自己族人這么做?” “不知道,或許是為了當上龍王吧。”司君齊不置可否,“但從結果來說,他做的事的確結束了長達六年的龍染之戰,幫了神州。” “那陰崖為什么還幸存?他沒有用這個叫黑晶的玩意?” “他用了,據說用的還是純度最高的那一塊。”司君齊道,“至于他為什么沒事,是因為戰神的意識凌駕了鬼氣的意識,從而讓寄生的力量徹底臣服。” 鬼氣的……意識?鬼氣也會有自己的意識? 沈蘊困惑地回頭,“我記得彌遠你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什么我對鬼氣是特殊的之類的?” 路彌遠有些僵硬地笑了笑:“我當時只是瞎猜罷了,不像掌教有如此確切的依據。”他盡量讓自己保持著懵懂的表情,轉開了話題,“所以掌教的意思,是鬼氣既然可以被情緒作為驅導,那么只要讓那股情緒足夠濃烈,就能把它像靈力一樣使用。對么。” “是。”司君齊道,“我聽你說六博樓中每一層雖然規則各異,但歸根到底,只是讓種種情緒在不斷放大發酵,從而使這個鬼氣構成的幻術能自行運轉——丹成雖然沒告訴過我要如何具體實施,但我知道,他會。” 沈蘊有些不滿地撅起了嘴,嘟囔道,“您說到這個份上,是逼著我的懷疑對象指向您的那位好友沈前輩么。” “但我可以確定六博樓之術不是他做的。” “為什么?” “因為他一生只去過一次云叢,”司君齊道,“而且是我和他一塊兒去的。” “您和沈丹成前輩去是做什么,尋找地核嗎?” 司君齊點頭:“當時已經天崩地裂,搜尋迫在眉睫。” “那找到地核嗎?” “沒有。”司君齊道,“地核是至靈之物,哪有那樣容易就能尋到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