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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子鯉面無表情:“跟我有什么關系。” “……”那人無奈地耷一耷眉,去一旁提水桶了。 這一場早課下來,別說爬了,連能動彈的學生也不剩幾個。 “就算他們龍玄的早課都沒這么恐怖,我看他就是故意的!”崔興言屬于還能動彈的幸存者之一,但結束后也累得狂捶胳膊腿,“少主這當頭一記下馬威真是厲害,以后哪個新生看見他不得膝蓋一軟……” 鐘秀林靠著墻壁,已經放空自我不想說話了。 “不行,絕不能讓這廝當上劍范,不然以后鷹院的人還活不活了?”崔興言撿起一顆小石子,丟向一邊的沈蘊,“哥們,為了全院人的性命著想,賞劍禮你一定得贏啊。” “我可不打這種包票。”沈蘊放下空了竹水筒。 他今天不負責主持,自然也得跟著大伙一起練——江子鯉定下的量對他而言并不算苛重,只是跑圈經過對方時,那雙眼睛里的敵意跟針扎在皮膚上似的,讓人想忽略都不行。 “反正我估計少主這趟回家不光帶了把吞月回來,肯定還為這次賞劍禮做足了準備,”崔興言提議道,“你也學學那些話本小說的男主角,搞個必殺招治治他。” “我怎么搞必殺?”沈蘊失笑,“至少得知道對面會了什么新招數,我再見招拆招吧。” 兩人說話時,遠處的路彌遠正好也結束了早課。他蹲下來,和癱在地上的張沛雨說了幾句什么,對方朝他擺擺手后,路彌遠便不再管他,站起身徑直朝沈蘊的方向走來。 “師叔。”他問了聲好,“崔前輩,鐘前輩。” “去上課?” “嗯,上午是丹方基礎,下午是御行小測。”路彌遠答道,“師叔呢?” “古咒語詳析。”沈蘊道,“主要講講已經軼失的咒術,沒什么用,我拿來湊畢業分的。” 想在庭中畢業,得湊足三類分數,課業分,測驗分,以及歷練分,沈蘊入庭的頭兩年因為和江子鯉較著勁,沖分沖得厲害,如今當上了代劍范反而散漫起來,今年他更是課表安排得極寬松,恨不得學半天睡半天。 “小路你也努力攢攢分,”崔興言笑嘻嘻道,“等攢夠了就可以和你師叔一塊上這勞什子的古咒語課了。” 路彌遠對崔興言的話一笑置之,他朝沈蘊點點頭,“那晚課再見。” “嗯,好好上課,晚上見。” 等路彌遠走后,崔興言咋了下舌,“你這師侄……真是個厲害角色。” “怎么了?” “你看看那幫新生,”崔興言一指遠處,“要不就是還沒跑完的,要不就是跑完還沒法動彈的,你家小路已經能活蹦亂跳地去上丹方課了,還不厲害?” 沈蘊挑眉:“那必須厲害,彌遠可是我從小一手帶出來的。” 他不謙虛地回完話后,忽然想到了昨夜路彌遠拐著彎說出的那句小小請求。難道也是因為青少年成長時迫切需要長輩的鼓勵與肯定? 沈蘊琢磨片刻,恍然大悟:“也對,我在彌遠那個年紀,師尊和師姐要是能夸我兩句,我尾巴能翹到天上去。都一樣。” 他推己及人,十分體諒地決定從今天起一定對路彌遠多多表揚,做一個最稱職的小師叔。 . 古咒語詳析課由庭中資歷僅次于守庭的渡法先生教授,這門課無甚趣味,咒文也佶屈聱牙,會來聽課的要么是像沈蘊這種來湊分的,要么就是對龍染之戰之前的神州歷史有極大興趣的學生。 譬如景頡。 沈蘊看到景頡竹竿似的背影杵在座位上時吃了一驚:“你居然跑來上課了?” 景頡慢吞吞地點了點頭:“今天據說云老要講到‘補天咒’,所以過來聽聽。” “這個咒有什么稀奇?” “不知道,所以才打算來聽聽。” 沈蘊挑眉:“無所不知景大仙還有不知道的事?” “有,有很多。”景頡用筆桿撥著桌上的幾枚銅板,“龍染之戰時軼失的那些咒術和書籍,就是我不知道的事。” 因為景頡的這句話,等渡法先生開講后,沈蘊便認真聽了一會,但聽著聽著,他忽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這個咒術框架……怎么有些眼熟?” 但他從小到大翻過的咒訣沒有一千也有八百,仔細回憶一番后還是想不起在哪見過類似的,只好看向隔壁桌更博覽群書無所不知的景頡。 對方此時一反平常的懶散模樣,埋頭伏案運筆如飛,紙上已寫滿了各種咒演算式,乍一看密密麻麻,宛如天書。 沈蘊問:“你在算什么?” “道行。”對方擱下筆,舉起了手。 雖然景頡幾乎不來課堂,但他過高的個頭和沈蘊的相貌一樣,向來叫各位先生過目難忘:“景同修請講。” “這咒有問題。”景頡道,“我以目前的咒力框架推演過了,此咒的咒力幾乎可以覆蓋整個神州。” 整個神州!所有人聽見這個詞都是一震。他們作為修真之人,能御劍騰云,延年長壽已不稀奇,一些宗門的大仙師甚至可以陸斷山川,水截流瀑,但若能以一咒定神州,那簡直可以堪稱古今第一人了。 “先生,這個咒真的有人念過嗎?” “先生,會不會是殘頁哪里出錯了呀……” 面對學生們質疑,渡法先生并不惱,悠悠解釋道:“此咒只余一二殘頁,推導出來的咒力也不一定精準。”說到這里時,老人的視線在沈蘊身上微微停了一停,才繼續笑道,“何況咒是咒,人是人,或許前人只是寫下了此咒,以待后人去完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