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真人皮膚?！标懸痪媚X袋還是夠用的，馬上找到了一個借口。他上次聽布魯他們說起自己的皮膚是真人細(xì)胞培育的，這樣可以搪塞過去了吧。

    “哦？那可是少見！那就更值得試一試了?！迸赃吤俺鰜砹藗€客人乙，跟著一塊兒起哄。

    “是啊，反正你皮膚底下要么是特質(zhì)金屬，要么是仿生骨架，都足夠堅固，用你的皮膚給我們試一試刀吧！我還沒有見過真人皮膚皮開rou綻是什么樣的呢？”

    哈哈哈哈哈……

    聽著這些形形色色的機(jī)械人的笑聲，陸一久產(chǎn)生了一種空間扭曲感。這幫家伙們把生命當(dāng)成什么了就是因為自己的身體不會輕易損毀，不會輕易死亡，就能如此‘戲謔’死亡？

    陸一久堅定地?fù)u頭：拒絕！他拒絕。

    老板從旁邊擠了進(jìn)來一把掐住陸一久的胳膊：“歡迎大家來試刀，我們的導(dǎo)購因為是真人皮膚，肯定會受傷，試刀的人一定要買刀且不接受退換貨?！?/br>
    隨后對方壓低聲音湊到了陸一久耳邊：“你的皮膚修復(fù)費我給你出，想在我這兒干就給我老老實實站著?！?/br>
    陸一久掙扎了兩下，掙扎不開：“我不干了！”

    “那可不行，現(xiàn)在是工作時間，你就算不干也得等今天的工作結(jié)束。”老板加重了手上的力道。

    陸一久面部扭曲，差點兒痛得叫出聲來。這些家伙的手勁兒太大了。

    客人甲揚起刀向陸一久的腰部攔腰斬來。陸一久被鉗制著完全沒辦法掙脫，只能驚恐地看著那一片寒芒在自己的眼睛里頭倒影出人生的走馬燈。

    ‘鏗鏘’一聲金屬重音響起。

    陸一久感覺自己的耳畔被震動的發(fā)麻。死了嗎？他的眼珠子往下滾動，看到了愛林擋在自己身前的軀殼。那把大刀砍在了她立起來的車斗上，金屬火花噴濺著，車斗被砍了個大缺口。

    “愛林！”陸一久哆哆嗦嗦地叫著。

    愛林的機(jī)械眼從面板上露出：“阿久沒事吧？”

    陸一久呆呆地?fù)u頭，突然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一把推開身邊愣住的老板，反手抄起一把刀就要去砍那客人甲和客人乙。

    兩個家伙下意識地躲閃。

    陸一久沖他們喊道：“躲什么，不會死不會受傷你們躲什么？因為刀不是落在你們的身上對不對？我們是導(dǎo)購，是服務(wù)員，可我們也是有生命的，會受傷、會害怕、會難受！”

    整個商場里其他的聲音全都停下來了，只有他的聲音顫抖著在回蕩。

    “為什么……不尊重我們？為什么要蔑視死亡？”陸一久激動勁兒在看到這一幫機(jī)械人或冷漠或不解或疑惑的種種表情后，瞬間冷靜了下來。他，激動了。619會這樣嗎？

    “他在說什么？什么叫蔑視死亡？我們可不會輕易死去。”正因為知道自己不會輕易地死，才會對死亡輕視直到蔑視。

    “619嘛，他嘴里經(jīng)常會說出一些古怪的話了。算了算了，別理他，大家都散了吧?！?/br>
    見看不到刺激畫面，這幫人便意興闌珊地退了開來。

    老板不顧愛林身上的傷指著他倆破口大罵，讓他們倆繼續(xù)開工。

    陸一久不理睬他：“愛林，我們走！”

    愛林小聲提醒：“現(xiàn)在走了拿不到工錢。”

    “那就不要了！”陸一久大聲說道。

    “嗯！”愛林心里其實是很欽佩陸一久的，因為她沒辦法這么瀟灑地做出決定，但已經(jīng)直面過死亡的她懂得陸一久話里的含義。

    ‘死過’的她才更懂得生的意義。

    陸一久他們從大賣場離開時經(jīng)過了不少其他的公司展位，看到那些賣斧頭、賣沖擊鉆、賣鉸鏈的導(dǎo)購們一個個都拿著自己的身體當(dāng)測試工具，心下更是悲哀。

    越擁有什么越不珍惜什么。像他，知道自己很容易就會死，他格外珍惜生命。這幫家伙們就是因為知道自己死不掉，才會如此輕率。

    有一天他們的生命隨時受到威脅，又會怎么辦呢？

    這兩人離開賣場后沒多久，一雙眼睛在背后牢牢地盯住了他們：找到了！

    陸一久和愛林分別后回到家中，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就連角落里那具腦袋空空的仿幼崽機(jī)械人身體都被他擦得錚亮。

    他借用了克萊其頓用來畫圖和記錄數(shù)據(jù)的紙筆，趴在床上涂涂畫畫。今天去當(dāng)導(dǎo)購的經(jīng)歷讓他下定了決心，除了工地小工的工作外，他不想再去找其他工作了。與其花費那個時間給別人打工還要處處受辱罵，不如……自己給自己打工。

    手頭目前有兩千四百多塊，他打算先給幼崽買一套校服將就著穿，剩下的錢留四百當(dāng)生活費，其他的全投到買零件上。買不到好的零件就暫時買差一些的零件，先把他需要的機(jī)器的簡易雛形做出來。

    他來到這里已經(jīng)第八天，該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是該邁出去屬于他陸一久而不是619的第一步了。

    克萊其頓坐在可愛的小凳子上安靜地看著幼稚園圖書館里的書籍。這里的書籍有一部分是孩童看的，還有一部分是給教師和保育員、家長們看的。他看的是后者。

    別的幼崽翻看著精美的圖畫書接受從‘小’到‘大’的培養(yǎng)時，克萊其頓翻動書頁間已經(jīng)將一整部書給看完。他看的是這里的基礎(chǔ)編程教材，應(yīng)該是被捐贈到這里來的，除了他之外沒有人翻開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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