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穆常已看出他的想法,雖不認可,卻還是靠近了些,避免那魔教教主脫困后出手傷人。 然而穆常把架勢擺好,那劍又落了兩下在鎖鏈上,薛蘭令卻還坐在圓臺上,未曾動作。 穆常問:“怎么回事?” 段翊霜沒有說話。 薛蘭令便說:“我的這三條鎖鏈,是由三大長老合力傾注內力結扣合環,想要解開它——需讓三股內力相撞,將其震碎,僅憑兵器,是奈何不了它的。” 朱子平與穆常只得上前,各自執了條鎖鏈。 這非常危險。 內力相撞,但凡有一人心懷惡意,另外兩人必然受傷。 更何況薛蘭令的身份仍是魔教教主,他若刻意在內力相撞時出手攻擊,他們三人都難逃受傷。 這就像是把命交給了他。 任何聰明人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穆常又將鎖鏈放下,勸道:“要不還是算了,這人就留在這兒自生自滅,總之我們沒動手殺他,也不算什么,萬一他自己活下來了,豈不是更好!” 朱子平也勸:“此事的確有些危險,不然我們還是走吧。你若實在放心不下……不如再找幾個人來此,若他當真傷人,還能有人幫襯。” 段翊霜低頭看了一會兒。 他深吸口氣,竟道:“不必你們出手,我來即可。” 說罷,竟橫了劍在鎖鏈上,闔目凝神,運出內力游走鏈中,將三條鎖鏈皆震得哐啷直響。 穆常看在眼里,急得攥緊拳頭,抬起,像是想要先將薛蘭令打暈。 但還沒來得及動作,段翊霜低咳一聲,額前冷汗冒起,只聞一聲巨響,三條鎖鏈竟然真的被他齊齊震斷。 “段翊霜!”穆常喝出聲來。 “——段兄!”朱子平亦在大喊。 二人立刻上前,將有些脫力的段翊霜護在身后。 至此,三條鎖鏈盡斷,箍在薛蘭令手腕與頸上的圓箍也應聲而落。 這個自稱被囚禁了七年的魔教教主,終于重獲自由。 而見證這一刻的,竟是幾個前來圍剿魔教的正道人士。 如此景象,當真離奇得很。 然則面對如臨大敵的兩人,薛蘭令依舊云淡風輕,仿佛他們對于他而言,不構成任何威脅。 薛蘭令慢慢站了起來。 他雖只有十九歲,卻比在場三人都要高出半個頭來,原本就極具攻擊性的美貌與這高挑的身形合在一起,更讓人覺得壓抑。 他黑衣墨發,袖邊的金線閃著光,腰間別著的白玉簫被緩緩抽出,拿在手中。 一眼望去,如蘭竹君子,似玉若月,腕上頸側的紅痕,更似紅脂。 薛蘭令終是展顏一笑。 他說:“……段大俠,你這身內力——真有意思。” 穆常對他無甚好感,只覺得這人奇奇怪怪,哪里都是危險:“你到底想做什么!現在已經放了你了,你快走吧!” 薛蘭令卻上前兩步,離他們更近了些。 朱子平忙拔劍向他。 白玉簫敲在眉間,薛蘭令慢聲道:“怎防我如防賊呢?我與段大俠說好了,從此他跟著我,直到我名滿江湖,成了個人人皆知的俠客。” 穆常錯愕不已,回頭看向段翊霜,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 朱子平也問:“段兄,你也不怕他是在騙你?” 段翊霜輕咳兩聲,正要答話,薛蘭令卻又道:“何必如此麻煩,為表誠意,我這便去殺了右護法,為蔚盟主報仇。” 朱子平眉心驟緊:“你知道他在哪兒?” 薛蘭令道:“你們既能尋到此處,必然是有人引路,能引路來此的,除了三大長老便是四位護法,方才你們又說,要尋一個青衣用鞭的人,那除了右護法,不會有第二個。” ——“而這個地方,除了禁地,尚有一座暗室。” 一切都與薛蘭令所說的不差。 那間暗室就在崖底,在靠近斷崖的地方,站在崖上是不能看見的,唯有在崖底時,靠得近了,才能看出隱隱約約的輪廓。想要進入,還需啟動一個機關。 那機關按下,門無聲無息地打開,縱然人就在此處,也不能聽到任何聲響,何談察覺到這里還有座密室? 薛蘭令打了頭陣,率先進了暗室,領著三人前行。 若是此時有人在此里應外合,或者見到右護法后他二人聯手反擊,這個天然的陷阱必然能讓他們三人非死即傷,大傷元氣。 可段翊霜只能賭薛蘭令的誠心。 他往前走了兩步,道:“朱兄,穆常,不如你們二人就在此處等我們。” 他不懼怕任何危險與陷阱,也不覺得自己會被什么圈套困住。 可他會擔心朱子平與穆常兩個人的安危。 既因為這是他的選擇,也因為他是個善良的人。 朱子平似乎察覺出他的迫不得已:“段兄不必憂慮,既然彼此相信,那斷沒有我們舍你而去的道理。” 穆常也道:“老段你就放心吧,我和老朱都知道的,你不必擔心。” 這一場對話回蕩在長廊里,卻沒有引得薛蘭令半點兒駐足。 他們直直向前。 段翊霜握著劍柄,已準備隨時都能在最快的時候出劍。 他的劍是很快的,天底下再不會有誰的劍比他的劍法更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