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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老攻的七個人格都愛我在線閱讀 - 分卷(78)

分卷(78)

    奚遲心說要找一張自己一年級畫的畫也不容易,好在他母親把他小時候的東西都收藏得很好,剛才回去翻了半天還是找到了。

    看到他睡覺還要把畫抱在懷里,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奚遲忍不住笑著想,真是傻乎乎的,眼圈又有一點點酸。

    他把霍聞澤額頭前垂下來的碎發撥開,在他腦門上親了一口,輕聲道:晚安。

    霍聞澤不知道是不是快睡著了,迷迷糊糊地咕嘟了一句:遲遲晚安。

    窗外清亮的滿月已經升到了半空,今晚應該是個幸福的團圓夜。

    第85章 宣判

    開庭的前一天,奚遲感覺到霍聞澤的情緒很不穩定,一點小的刺激都會導致人格轉換,而且所有人格都特別黏他,恨不得掛在他身上。

    奚遲理解這種心情,對于他們的行為也是無限的縱容,結果一天下來可以說是精疲力盡,抬一下手都覺得累。

    然而就算這樣,晚上關上燈相擁而眠時,他一時還是睡不著。他閉著眼睛,感覺到對方也沒有入睡,摟著自己腰的手臂收得特別緊,呼吸也放得尤其輕。

    黑暗中一道目光在他的臉上描摹著,仿佛化成了真實的觸須,在他皮膚上滑行纏繞,想要把他包裹起來,讓他莫名覺得癢絲絲的。

    過了片刻,他撩起眼簾,開口喚道:霍忱。

    嗯?;舫罁е貞?。

    奚遲坐了起來,按亮床頭的臺燈,看著他說:你也睡不著的話,不如起來干點別的。

    霍忱眸光瞬間一亮:你說真的?

    奚遲卻穿上衣服下了床,帶他到客廳里,打開了電視。

    不會是要加急給我復習法律知識吧?霍忱語氣里勾著懶洋洋的笑意。

    奚遲在柜子里找出一盒光碟,拿給他看:你上次不是說,想和我一起看這個么。

    霍忱落在封面上的視線頓了頓,是《機器人總動員》,他之前惡作劇一般地放在奚遲家的禮物,他們十幾年前一起看的第一部 電影,雖然中途因為意外被打斷了。

    他喉結緩緩滑動了一下:好。

    客廳的燈沒開,屏幕上瑩瑩的光映在他們臉上,好像真的置身于電影院里一樣。

    畫面里出現了呆頭呆腦的小機器人瓦力,在廢棄城市里滾動生銹的履帶,日復一日地把垃圾壓成一個個立方體,回家看人類遺留下來的最后一卷歌舞片錄像帶。

    偶爾會撿到一些特別的東西,一個魔方,一只銀色的打火機,一串小彩燈,就當作寶貝一樣收起來。

    奚遲靜靜地看著,霍忱也沒出聲,因為一張可以捏的泡泡塑料紙同時會心一笑。

    上次你也在這里笑了,霍忱突然開口,但是我不知道你為什么笑。

    他轉過來,看到霍忱眼睛狡黠地彎起來道:后來我找了很多泡泡紙試了一下。

    奚遲想起來,有次他好像是收到一個快遞,以為里面有別的東西,結果扯了半天全都是氣泡塑料袋。

    他不禁笑道:也就你能干得出來。

    電影里瓦力單調的生活終于被打破了,他的同類隨著飛船從天而降,是一個純白色閃閃發亮的小機器人。

    瓦力開始練習微笑的表情,把所有珍藏的寶貝都獻給Eva,和每個墜入愛河的傻瓜一樣。

    他帶她去圍欄邊上看夕陽,落日余暉灑滿了整個被拋棄的城市,然后學著歌舞片的結局想牽她的手。

    屏幕上,瓦力像鏟子似的金屬小手忐忑地伸過去,牽住了Eva。

    屏幕外面,奚遲也感覺到溫熱的觸感覆上了他的手背,把掌心轉過來,手指自然而然地交握扣緊,仿佛這一幕早就該發生了一般。

    第二天早晨,他跟霍聞澤一起在洗手臺前站著刷牙,做早飯吃早飯,然后一起出發。

    出門之前,他給霍聞澤理了理領口,霍聞澤湊過來在他唇上印下一個吻,像是要隨便去上個班。

    霍聞澤的案件在省高級法院進行公開庭審,因為情況特殊,還沒開庭法院直播庭審過程的網站就被擠到崩潰,討論熱度空前高漲。

    受邀的媒體和其他旁聽人員陸續進場,奚遲在旁聽席坐下后,看見霍聞澤的父母就在不遠處坐著,神情凝重臉色灰敗,他不知道這兩個人會不會有一絲的后悔,不過就算有也晚了二十多年,沒有任何用了。

    旁邊的陳楓看見他的眼神,在他肩膀上拍了兩下。

    很快,審判長宣布庭審開始,全場肅穆,審判長核實當事人以及合議庭的組成人員名單。

    由于本案當事人精神狀態的特殊性,對當事人進行聯合鑒定的三名精神醫學專家,以及一名犯罪心理學專家,將共同作為專家證人出庭,并特別允許旁聽庭審過程

    奚遲聞言,目光越過了法庭中央嚴肅的空氣,落在專家證人席上。

    奚長明和其他兩位國內的權威專家都端坐著,目不斜視,并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但看到對方堅毅的側臉線條,奚遲心情還是莫名平穩了很多,仿佛小時候生病看見奚長明,就覺得這病總會好的。

    很快庭審進入了調查階段。

    公訴人開始對霍聞澤進行詢問:根據證詞,你對次人格霍忱的犯罪計劃并不知情?

    是的?;袈劃苫卮饡r眼神沉穩而堅定,和平時沒有什么區別。

    公訴人接著問:但他在犯罪活動的籌劃階段,必定要購買物資,聯系共犯,你在和他共用一個身體的情況下,是如何被他隱瞞下這一切的?

    他買通了我身邊的人,通過物理方法以及藥物對我實施了精神控制。霍聞澤頓了一下,問道,我是否能申請讓霍忱出來繼續回答這個問題,因為對細節我仍然不是完全了解。

    公訴人望向審判長,審判長頷首同意。

    一瞬間的功夫,法庭里所有人都看見霍聞澤表情和眼神變得截然不同,仿佛被新的靈魂俯身一般,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沒人敢確信這是真的。

    霍忱臉上收起了往常漫不經心的表情,看著公訴人的眼睛,語調平淡地開口:那就由我來接著講,在偶然的情況下,我發現霍聞澤的助理和我似乎有相同的目的

    全場一片嘩然,受邀的媒體激動地高舉鏡頭,大家都是第一次看到人格切換的場景,旁聽席發出的噪音幾乎要蓋過霍忱的陳述,審判長不得不開口維持了好幾次秩序。

    霍忱繼續說了下去,并沒有回避任何真相,眼神平靜地講述完,又把控制權交還給了霍聞澤。

    接下來的庭審過程中,霍聞澤和霍忱的人格交替出現,有條不紊地回答了公訴人的所有問題,霍聞澤的律師也提供了大量的視頻、錄音,來證實事發時霍聞澤的確喪失了自主能力。

    明明進行得很順利,奚遲心跳卻沒來由地加速,手心滲出細汗。

    照現在的趨勢,霍忱看起來完全不打算替自己辯護,也并沒有提自己放棄殺人計劃時的善念,而是反而把重點放在對霍聞澤的迫害和威脅上。

    他隱約有種不安的感覺,聽見自己太陽xue的血管在一下下跳動。

    果然,在他們現在看不見的地方,輿論的天平逐漸傾斜,網絡平臺上原本認為主人格不能脫罪的人,看法也開始有所改變。

    【主人格確實好慘啊,童年不幸,分裂出來的人格奪走了他的人生,如果還要替對方背罪,那太可憐了?!?/br>
    【分人格也沒那么壞吧?最后那兩個孩子還是他救的,造成這些悲劇的主使又不是他們任何一個人?!?/br>
    【分人格出現的目的不是保護主人格嗎?為什么他會這么恨主人格啊?】

    【我倒覺得他一點也不恨主人格,這個辦法其實挺高明的,法律需要絕對的善惡,最后去強制治療總比坐牢好吧?!?/br>
    法庭上,檢察官的問題角度逐漸刁鉆起來。

    霍忱,在丁立森企圖燒毀國家實驗室一案中,你曾在現場誘導丁立森服毒自盡,在仁濟醫院前副院長呂強受賄一案中,你曾威脅他更改不正當的人員調動,諸如此類,與主人格霍聞澤的男朋友密切相關,是否可以認為你和主人格之間情感存在互通?

    公訴人所說與本案無關,我方拒絕回答?;袈劃傻穆蓭熈⒓撮_口道。

    然而審判長并沒有同意他拒答。

    奚遲差不多知道其中的意思,如果霍聞澤對他的感情能和霍忱共通,那仇恨也可以轉移給霍忱,從而指使霍忱去報復。

    他感覺到有媒體的鏡頭轉過來,對上了他的臉,他當作沒感覺到,仍然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看霍忱準備如何回答。

    你的動機是什么?檢察官追問道。

    霍忱突然露出了一個輕佻的笑:抓到霍聞澤的把柄,迫使他同意我的計劃,之前的調查也查得很清楚了,我是三個多月前給霍聞澤男朋友發的第一條消息,認識他也才三個月。

    他說著轉過頭,目光漫不經心地掃在奚遲臉上:如果我喜歡他的話,為什么要等到現在?

    奚遲視線和他交纏在一起,一觸即分,接著垂下了眼簾,表情看不出什么起伏。

    呼吸劃過他的嗓子,摩擦得黏膜微微作痛,他現在才意識到,他們認識真的只有三個月而已,在他漫長的人生里顯得短到可憐。

    庭審繼續進行,后半段的辯論逐漸開始圍繞在人格分裂治愈的標準上。

    因為檢察院同時提交了強制醫療申請,認為出于對社會安全的考慮,當事人必須強制治療到作為一個人格穩定存在,才能出院。

    犯罪心理方面的專家也持有相同意見,而奚長明在內的三名精神科醫師據理力爭,表示在所有人格能達成共識,主人格對其也具有管控能力,這種情況強行融合反而會出問題。

    奚遲氣息收緊了,全程心跳的頻率就沒降下來過,氣氛越來越膠著,每一分鐘都過得格外漫長,直到他看見自己的父親站了起來。

    我和其余兩位同僚聯合申請,單獨對霍忱這一人格進行融合治療,而保留其他人格存在的權利。

    洪亮的聲音回響在法庭中央,一時沒有人開口,這個提案在世界范圍都沒有先例,聽起來像天方夜譚。

    奚遲急劇加速的心跳猛然停了一拍,他在剛才就開始有這種預感,沒想到真是這樣。

    中間審判長的眼神終于出現了一絲松動,奚長明繼續篤定地說:這是霍聞澤和霍忱共同的決定,已經跟我們達成了共識,并且在前期治療中,經過實驗證明是可行的,我們愿意以職業道德作擔保。

    奚遲突然從旁聽席上站了起來,周圍陷入了一片混亂,各種爭議的嘈雜聲卷進他耳朵里。

    肅靜!法官不得不再次出聲維持秩序。

    陳楓拉著他坐下來,臉色也滿是錯愕:我發誓我也不知道,天哪,原來霍忱消失那段時間,是奚老師在進行的嘗試,我真的太傻了。

    奚遲有點聽不清他在說什么,他終于明白了,霍聞澤和霍忱的所有證詞,都是為了讓霍忱消失,從而保護其他人格繼續活下去。

    就像爆炸之后長久的寂靜,他的感官像是被隔離了,隔著一個玻璃罩子,遙遠地聽見眼前的人一個個發言,休庭又開庭,宣讀判決書。

    霍聞澤一審被判決不予追究刑事責任,進入強制醫療程序,依照專家組的方案進行治療,并由公安機關監督結果。

    后面的記憶更加模糊,他仿佛回到了奚長明被捅傷時那個狀態,像坐在熒幕前看電影一樣,看到大家如釋重負的微笑,連不認識的人都替他們開心,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了。

    他只記得自己在醫院樓下找奚長明,執著地問:真的不行嗎?

    他父親眼睛里也泛起濕潤,艱難地開口:遲遲這個我可能沒法答應你。

    他看著奚長明白大褂下佝僂的背,蒼老了很多的眼神,意識到自己在求一個在崗位堅守了一輩子的醫生違背誓言,放棄職業cao守,他不能這么做。

    因為盡快結束封閉治療的意愿強烈,霍聞澤的治療過程非常順利,很快就通過測試,達到了出院標準。

    再次相見,奚遲沒追究霍聞澤和霍忱聯合起來隱瞞自己這件事,霍聞澤也心照不宣地沒有提。

    生活重歸平靜,所有人格似乎都很擔心他的狀態,恨不得二十四個小時圍在他身邊逗他開心。

    但奚遲知道,比起自己,霍聞澤和其他人格應該更難受,就像完整的拼圖被拆掉了一片,只有其他碎片才知道是什么感覺。

    出院后的第一天,他和霍聞澤一起收拾了屋子,看見角落里傻乎乎的毛絨小熊,扉頁上龍飛鳳舞地寫著我的玫瑰的詩集,不禁回想起自己出差回來,開燈的一瞬間發現家里被塞滿了禮物那種心情。

    霍忱一向喜歡這樣給人驚嚇,因此他也做了一點心理準備,如果對方現在突然冒出來,他肯定不會過于驚慌失措。

    出院后的第三天,他用電腦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又把那枚鑰匙插了進去,點開屬于霍忱的文檔,里面仍然只有靜靜躺著的三個字:我愛你。

    他突發奇想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彩蛋,比如有隱藏的白色小字之類的,于是研究了一番,發現確實什么都沒有。

    他在心里暗道了一句真是騙子,覺得這個賬應該和霍忱在法庭上當眾說跟自己不熟放在一起算。

    出院后有了一個星期,他半夜突然從夢中醒來,臥室里一片寂靜,霍聞澤在他身邊睡著了,只有手腕上警方監控用的智能手環散發著微弱的光芒。

    他望著霍聞澤的側臉,忽然開口輕聲喚了句:霍忱。

    眼前人依舊沉睡著,他看了幾秒,披上衣服準備去外面倒杯水,路過客廳的時候,卻在沙發上坐下了,拿遙控器打開了電視。

    里面《機器人總動員》那張碟子還沒取出來,啟動后便開始自動從頭播放,小機器人瓦力再次轉動履帶,努力把垃圾壓成立方體,收集散落在廢墟里的寶貝,遇到命中注定的Eva,然后把自己積攢了幾百年的浪漫一起送給她。

    忽明忽暗的光線映照在他臉上,奚遲捏了捏眉心,起身去倒水。

    走到拐角的時候,他在黑暗中忽然被人攥住手腕拽進了懷里,差點失聲叫出來。

    對方來不及等他反應,直接抱他起來兩三步走到了浴室,砰地一聲帶上了門。

    溫熱的水流從頭頂澆下的同時,他的嘴唇也被堵住了,蒸汽盤旋而上,很快盈滿了狹小的空間,對方在一片白霧里熱切地吻他,水沿著額前落下,滑過鼻梁,浸濕了纏綿難分的唇。

    窒息的感覺令人頭暈腿軟,沒多久他就難捱地推開了對方,抹了一把眼前沾的水,目光交匯的一瞬他的話差點脫口而出,瞥見手環上飛快閃爍的心跳記錄又收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