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門千金 第45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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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前世劉寂并未襲爵,可真是奇怪,靖海侯和袁氏年紀都不算大,怎么靖海侯在幾年內就暴斃而亡。 襲爵這個事情,若薇現在還沒這么樂觀,等她真的嫁給劉寂,劉寂和她一心一意,她自然也滿心滿眼的為他打算,現在說這些為時尚早。 半個時辰之后,馬車到了房山的莊子上,這只是若薇日后陪嫁的一處莊子,還有在金陵、保定等地的,因為太遠,三年上京交一次租。近郊的莊子是每年都上門交租,馮氏從不擺闊,這幾年家中錢產有增無減。 透過帷帽的輕紗,若薇站在草地上,她本來以為莊子就是個宅院,實際上這里是一個大的村莊。一排排的土房子,間或有幾間青磚房,應該算是村里比較富貴的人家了。 二管事羅管家上前道:“太太,姑娘,這里就是桃花莊。那邊是小徑,馬車過不去,往前面行兩里路就到了主莊?!?/br> 馮氏同意:“好,我們這就走過去吧。只是,我聽說靖海侯府的主莊和我們的主莊挨在一起?!?/br> “正是,當時這片地良田樹木多,老侯爺就讓世子過來在這里建了主莊,這附近還能行獵,可謂位置絕佳。靖海侯府的和咱們不同,他們莊子主要是溫泉莊子。”羅管家是宣平侯府的人,后來因為趙璐這個假千金被揭發后,馮氏見他年紀不大,人卻持重,又知機變,就讓他做了二管事。 平日幫馮氏處理田產生意,這次也是特地跟著過來的。 桃花莊住的地方就不如家中好了,馮氏不放心女兒,讓女兒睡在隔壁。這里位于桃花莊最高處,粉墻青磚,看著倒是軒敞,若薇卸下了帷帽,又支著窗戶,往外看了看。 “姑娘可是在看姑爺?”逢春打趣。 若薇別過臉:“胡吣什么?!?/br> 翠茹笑道:“好姑娘,劉姑爺在咱們后頭走的,還沒這么快到呢。太太說讓您梳洗一番,再去陪她用飯,也見見莊子上的人。這里的下人,聽說您和太太來了,都等著來磕頭呢?!?/br> 平日莊子上的人哪里有機會見主家,現下聽說她們過來了,都要上門磕頭見面,若是有機會入了主家的法眼,還能帶去京中,從此大不一樣。 莊子上的菜色都是一些陳年老菜,要不就是太咸,要不就是太油膩,或者勾芡過多。興許是這幾年若薇在家中享受,這樣粗糙的飯菜難以入口了,說起來這些菜以前在長陽的時候吃也實屬正常。 但她沒有說出來,只輕蹙了一下眉頭。 莊頭的妻子姓吳,是地道的京里人,一口京腔也十分地道。她很會看眼色,見馮氏和若薇都沒怎么動筷子,趕緊誠惶誠恐道:“咱們鄉下這里東西怕是太太和姑娘吃不習慣。” 馮氏安撫她:“不是你們的東西吃不慣,是我們家中吃的清淡些?!彼€給了下人賞錢,特地給這位吳娘子賞了上等的布料。 下人們磕頭完,聽外面說劉公子到了,若薇臉微微泛紅,馮氏笑道:“快些請進來。” 很快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只見有人翩然而至,進門后就立馬行禮:“小婿給岳母請安?!?/br> 這么快就自稱小婿了,馮氏笑的合不攏嘴:“快來跟前,我已經讓房娘子下去熬甜湯了,這里的飯菜不好吃,再等會兒喝甜湯?!?/br> 劉寂含笑坐下,又瞧見對面若薇的飯碗幾乎是一口都沒動,可見這飯菜之劣,這莊子上的人也忒會糊弄了。想裝窮,少交租子,自個兒昧下,騙若薇她們這樣心軟善良的姑娘罷了。 “您家的甜湯最好喝了,以前跟著杜先生做學問,就愛喝您家的桃花羹?!眲⒓烹m然心中知曉,但面上不動聲色。 馮氏看了若薇一眼:“這是薇姐兒做的呢,可惜現在深秋沒有桃花了,要不然咱們熬些桃花羹也是很好的?!?/br> 小伙子還是很會說話的嘛,明明喝了她家那么多甜湯,偏偏只說桃花羹。 前世若薇在宮中時對皇帝是討好,那種不著痕跡的討好,久而久之,她都不知道真正男女之間愛慕是如何的? 現下聽娘和劉寂你一言我一語的,她轉身對添香吩咐道:“你去用胡桃松子泡一壺茶來?!?/br> 胡桃松子都是秋天成熟的,正是用這個泡茶的好時機。 劉寂對若薇其實也在暗中觀察,他現在當然還沒有到生死相許的地步,充其量就是有好感?,F下見她立馬讓人用胡桃松子泡茶,可見其用心,卻并不急色。 有些女子要不就矜持的過分了,一直端著,有些有特別的上桿子,讓人覺得不適合。 馮氏又絮叨起來:“衣裳可曾帶了過來?這莊子上秋天可就冷了,京城十月開始就要下雪了,可千萬別凍著?!?/br> “您放心,我母親一切準備妥當。”劉寂道。 馮氏欣然:“這就好,這就好。不怕你笑話,我們家薇姐兒就是怕冷,來的時候就是披風、皮襖都帶來了,就怕凍著,連湯婆子都帶了幾個來?!?/br> 她是也在試探劉寂會不會不耐煩聽女兒的瑣碎事情,有些男子平日遮掩的好,可在不經意之間就會真情流露。 但劉寂是何等人物,他常年和錦衣衛的人打交道,最會洞察人心。 莫說他聽若薇的事情聽的津津有味,就說他不高興也會表現出高興來,當然,一般的人他根本不會搭理。如果不是他覺得還能看的上的人,這次他都不會跟過來。 若薇覺得這樣有點尷尬,但是娘在說話,她也不好做別的動作,只不過,她的肚子真餓了。她不比娘,在馬車上吃了糕點,她是一路睡過來的,偏莊子上的飯菜實在是不好吃,所以正欲喝茶時,肚子“咕嚕”響了兩下。 瞬間,馮氏和劉寂都看向若薇,若薇也不扭捏了,看著他倆:“從早上到現在就吃了兩塊米糕,肚子餓了?!?/br> “乖寶,肚子餓了?添香,你親自下廚炒幾樣小菜來,姑娘都餓著了?!瘪T氏看著都心疼。 劉寂看著面前的菜色道:“岳母,我看可能是下面的人弄鬼,我們家中莊子上,也是有灶上人的,沒有人做出這樣的菜來。原先封夫人來我家時曾經說過,她每年四月都來此賞花,還會送各種各樣時興的糕點去我家里。” 當時,曹璇有意把封晴嫁給劉寂的兄長劉宥,因此往來頻繁。 袁氏雖然覺得趙璐此人有些淡漠清高,但是曹璇的外甥女肯定不會太差,再者還有大長公主在,封探花才學斐然,因此也時常往來。 馮氏不是那種從小被培養長大的貴女,她看賬本各種契約都是這幾年開始學的,尤其是生意的打理很不容易,莊子上的數目和從前大差不差,她也實在是看不出來。 甚至馮氏自己過過窮日子的人,她知曉農民不如意,甚至在干旱的時候主動減少租子。 但是沒想到下面的人真的拿她當傻子,若薇也是看向馮氏,也是道:“娘,您這幾年從來都是體恤她們,不曾想這些人還故意示弱哄騙咱們。若是真的省下來的錢便宜那些佃戶倒好,就怕她們欺上瞞下,把錢都自個兒吞了。” 劉寂贊許的看向若薇,這才是重點,若是真的便宜了下面的人,也算是做了善事,這些人哪里是為了佃戶啊,恐怕都是為了自己。 沒有喊打喊殺,先把自己放在道德高地,團結下面的人,處理弄鬼的,這才是真正處理事情的法子。 馮氏冷哼一聲:“沒想到她們弄鬼,若非是寂哥兒提醒,我倒是真的被她們糊弄過去了。放心,我肯定會好好發落這些人的。” 為何如此區別對待?那其中可做文章的事情就多了,也許是他們畏懼大長公主,卻不畏懼杜家一個小小翰林,又可能純粹就是糊弄,如果若薇和馮氏不來,還真的不知道被她們哄騙多少。 至于如何發落,馮氏沒說,但若薇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是有人這樣糊弄,娘,您不妨問問二公子,他們家中時如何處理的?” 劉寂本來以為若薇要喊打喊殺,沒想到她讓馮氏問自己,顯然也是把她當自己人。他還怕自己多嘴,馮氏若是避開他處理,反而顯得是他挑撥,現在若薇拉著他過來商議,也是不見外的表現。 所以,劉寂就道:“也不難,您只敲打幾句,若是能聽懂就讓他改正,但要拿住他的把柄,若是不能聽懂,就趁早趕出去,避免日后貪得無厭,還不知道闖出什么禍事來?!?/br> 馮氏心道,我這還沒問呢?你們小兩口就直接說起話來了。 只聽若薇笑道:“是啊,娘,咱們是來解決問題的,可不是來發脾氣的,也免得被這些人敗壞了心情。” 馮氏有這倆孩子陪著,忍不住道:“寂哥兒說的很好,我就按照你的辦理,這個莊子日后也是要交給薇姐兒的,本來就該你們倆處置。現下娘見你們倆事事都比我明白,我就一點兒也不擔心了?!?/br> 一句話倒是把若薇和劉寂都說的臉紅了。 馮氏這樣的敞亮,若薇又是這樣的玲瓏心思,讓劉寂在這個莊子里不似來做客的,仿佛似主人一般。 吳娘子還以為自己聰明,得了上等的綢緞和賞錢,還背后道:“我看這個杜夫人到底不如以前那位封夫人生的容貌美氣度佳,你要我先用這個試探,她居然還真的全盤照收,以為咱們這里是什么窮鄉僻壤呢。” “你也小心點,那些繡花的衣裳別穿了,略穿的齊整些就好。這樣,今年我送租子去的時候,也能少送點。”吳管事剔牙,他桌前放著一碟玫瑰鵝油燙面蒸餅,還有已經喝了半碗的銀絲鲊湯,桌上的糟鵝和糟鴨剩下的皮也是油焦的皮兒,零零總總不少,吳娘子都不稀罕吃。 外面的小奴過來道:“娘子,太太那里讓她身邊的房娘子燉甜湯了,隔壁的靖海侯府的公子也在那里說話。” 吳娘子笑道:“我聽說咱們這位杜姑娘正是說親給了侯府,也算是有造化的,那相貌生的可真美?!?/br> “你笑什么,趕緊跟著去看看,多哭窮。”吳管事不滿妻子太得意。 吳娘子沒好氣道:“你以為我傻呀,那廚房也沒放什么好東西,她們查不出什么來的。這里可是咱們的地盤,叫幾個人來問問,能弄懂什么門道???” 這里面的水深著呢! 兩夫妻想著前幾年送租子進京,馮氏也沒有任何舉措,況且現在這個莊子據說要給杜姑娘陪嫁,那個小姑娘就更不足以畏懼了。 房mama做了幾碗甜湯過來,若薇雖然餓,但是儀態仍舊很優雅,并沒有跟餓死鬼投胎似的。 再看看對面的劉寂,也在喝甜湯,她笑了一下。 喝完甜湯,劉寂就非常有眼色的告辭了,這樣也是留空間給馮氏處理刁奴。 馮氏見劉寂走了,才擠眉弄眼的看著若薇:“我看他日后肯定會是一個好丈夫,別的男子哪里愿意聽婦人瑣碎,他卻不是,不僅聽了還幫忙出主意。他全程都很關心你,不像有的男子自以為是。” “看出來了?!比艮币舶l現了。 馮氏笑道:“咱們家官位不高,那等眼高手低的早就避之唯恐不及??赡阏f他之前就主動提醒你,在這樁親事開始,劉寂就一直沒有任何反對的意思傳出來,我這才放心。” 有些男子非?,F實,馮氏曾經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的,她年少時因為長的發福,明明兩邊條件差不多,那男子表面客氣,馬上背后就不愿意了,還背地里說她壞話。 那些人還不是道貌岸然,所以馮氏在每一個地方都在看劉寂的反應。 暫且不提這些,羅管家和蘇娘子兵分兩頭,一個開始搜集這兩人裝窮的證據,另一個則開始打探桃花莊的情況。 若薇倒是睡的很香,尤其是晚上薰了安息香和沉香混合香,就睡的更沉了。 劉寂那邊則是回去后,小廝上了一壺雀舌牙茶,被他呵斥道:“這個天誰還喝這個?為何不拿胡桃松子泡茶來?” 小廝暗地里撇嘴,又不得不從:“小的這就下去。” 劉寂生性愛潔,即便在溫泉莊子上,也是梳洗整齊了才往床上躺著。他想起今日若薇說的話,真是處處恰當,又完全把他當自己人看待,可是—— 她們倆好像沒說幾句話。 這就違背了娘讓他過來的初衷,其實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忙,但是都推了,就是為了想多和未婚妻相處。 如果女人和前途,他是一定會選前途的,因為有了自己的權利,女人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那么他要的妻子,一定得向著他,不能受牽制,讓他的立場變得很奇怪。 他愿意花功夫多和自己的未婚妻相處,期望她和他不相欺不相負。 杜家的姑娘在京里沒什么根基,即便是宣平侯的外孫女,但她母親又是半路認的,雖然有這個名,但感情并不深。且他做過杜宏琛的學生,這個人實在是寒門出身,每爬一步都披荊斬棘,整個人都帶著血氣,這樣的人一定會在官場有所建樹。 再者就是杜家一直都很守閨譽,他那么幾年都從杜宏琛讀書,見過若薇不過三次,也就是說杜家閨譽嚴格。 偏偏若薇她,她還生的那般美貌,有俠義心腸,就連餓肚子的時候都是那樣可愛的和饞貓似的。說的每一句話,都那么入耳好聽。 她簡直就是天造地設的為他打造的人,樣樣都符合。 次日,若薇起床時,就見門外跪著吳娘子,她早已沒有昨日看起來的精明強干,鬢發散亂,額頭都嗑的青紫了,見到若薇,又一幅可憐巴巴的樣子:“姑娘,我的好姑娘,且跟咱們求求情吧,不是我們的錯,我們拿不準你們喜歡吃什么,我們普普通通的老百姓,在莊子都快二十年了,一直忠心耿耿啊……” 她是打量若薇年紀輕,心腸軟,所以這般。 若薇卻看了她一眼:“你也別糊弄我們,這莊子上的人,我們會拿人來問。你素日吃的什么,我們都查得到?!?/br> 馮氏當然不會原諒吳家夫妻倆,尤其是發現這倆私自藏錢,簡直過的比她們還要滋潤,家里仆從好些個服侍,宅子都有,甚至還有鋪子。這就別說了,明明去年馮氏免了一次租子,他們私下照收不誤。 小貪馮氏還能原諒,畢竟水至清則無魚,再換個人,在那個位置上,也得貪點辛苦錢。 當官的都是如此。 可是你不能太貪了,也不能不按照主家的意思辦事,馮氏看著吳管事和吳娘子道:“把她們貪墨的錢財留下,各打十個板子,逐出府去,并讓其余的幾個莊子的人都知曉。” 吳管事也是辛辛苦苦當了莊頭,這么些年簡直是富的流油,靠著這個莊子替他兒子娶的是縣丞的女兒,家中有宅有田,還修了園子,可以算得上富裕了,哪里知曉如今光禿禿的被趕出去了。 只可惜他們哀求的再可憐,也無用了。 吳家的剛走,馮氏又對底下站著的下人道:“這個吳莊頭不僅陽奉陰違,連我們主家都苛待,可見平日是如何為人處事的。但如今已經是責罰過了,也趕出去了,莊子上仍舊需要人管著,大姑娘,這日后莊子也是要你管的,你看呢?” 桃花莊的人都看向戴著帷帽的姑娘,面上露出殷切之色。 若薇笑道:“娘說的是,但我見桃花莊一共一千畝水田,五百畝林地,恐怕一個莊頭不夠,還需要兩個副莊頭管著,至于如何選,這幾日我來查看田畝,各處管事都來我跟前報賬,若是有能干仔細的,我一律提拔。” 沒想到若薇是這般做的,馮氏心想這個主意好,讓三個不同派別的人在一起共事,這樣欺上瞞下之事就會少了許多,畢竟相互有制衡。 為了爭莊頭之位,這里的管事們簡直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甚至對若薇傾囊相授,不過三日她就定下了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