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騙你的。”

    說完拔腿就跑！

    “顧望舒你給我站住……！你看我不揍死你！”

    兩人繞著這山崖木屋桂樹快跑翻飛連轉(zhuǎn)幾圈，最終還是顧望舒氣喘吁吁停下腳來舉手投降道：“艾葉，艾葉！不跑了，跑不動了……饒命，二公子饒命……”

    “我饒你個燈籠！”

    艾葉從樹頂直直躍下，“叭”地響亮一聲敲在顧望舒頭上！

    “敲傻了怎么辦！”顧望舒疼得嘶哈亂叫。

    “傻了我養(yǎng)唄！”艾葉打得是個理直氣壯，“說不定傻的比現(xiàn)在好養(yǎng)多了！”

    顧望舒聽得忍俊不禁，沒憋住笑聲地一嗤，道：“確實有理。但是艾葉，那收拾好的兔子你放哪兒了？我轉(zhuǎn)這幾圈都沒看見。”

    “那不就在那兒！”艾葉遙遙指著也就十幾步開外的屋外涼榻，冬天天寒沒了用途，倒是堆放了不少東西。

    “你瞎啊？瞧不見？”

    顧望舒覷眼看了會兒，沒應(yīng)聲，又默默往前湊了好幾步。

    眼看都到了兔子跟前，才恍然大悟似的“哦”了聲：“和前幾日凍在這兒的剩rou顏色差不多嗎，混一起沒看清罷了。生個火，我去腌rou。”

    艾葉“切”地嗤鼻，去抱了捆干柴乖乖跟著顧望舒往灶臺走。滿心尋思的都是晚飯的事兒，提嘴問道：“顧望舒，再開一壺桂花釀吧？”

    “開就是，桂樹明年又不是不開花了。”

    “可這不才過冬”艾葉思忖道。

    顧望舒熟練調(diào)起味料來，艾葉這邊剛升上火，才將鍋架上，便迫不及待要來粘著看顧望舒做菜。

    再大的豹都有貓性，粘人的時候一刻都不愿離，非要把腦袋架在人肩膀上瞧，使勁吸那料酒香氣。

    顧望舒拗不過，撕下一小塊浸了料的生rou喂進(jìn)他嘴里。

    “好吃？”

    “好吃！”

    “想你除了好吃二字也說不出別的話來。我縱使丟進(jìn)去二斤鹽，你也能說出個好吃來。”

    顧望舒說完自己舔舔手指上余的料汁細(xì)品，心覺自己好像有做飯?zhí)熨x，本沒學(xué)過又是一頓胡擱，但嘗起來好像還真不錯。

    “小妖怪，再給我一口嘛。”艾葉扒在后邊自己都意識不到的撒了嬌，卻被顧望舒一巴掌把腦袋給推了下去。

    “生的都叫你吃光了，待會兒我吃什么。”

    艾葉倒是毫不在意懶洋洋再湊了臉上來，剛要糾纏——

    昏黑長空忽然“嚓”地晃過一道電閃，隨后炸響一道驚雷！

    長棲的林鳥受驚撲騰飛起，在慘白銀閃中映了滿天！

    兩人登時是個一驚，不約而同望向天際。

    滾滾黑云蓋地而來，層云疊嶂間似有黑霧團(tuán)繞，續(xù)而遮天將細(xì)碎電閃困入云中，隱隱約約，似有暗門乍現(xiàn)。

    何來冬雷！

    顧望舒眉間一沉，瞥眼偷看了身旁艾葉。

    那妖剛剛還是個嬉皮笑臉的，此刻卻是面色驟地復(fù)雜凝重，乍青乍白。

    “可能是要落雪吧。”顧望舒輕描淡寫一句，回頭繼續(xù)手里動作。“給你，最后一塊兒，再喂我真沒得吃了。”

    艾葉回神注視顧望舒舉至嘴邊的生rou，停頓幾許，再漠然一笑，連帶人手指一起含進(jìn)嘴里。

    顧望舒趕緊撤出手：“這可吃不得。”

    艾葉淺笑道：“真好吃。”

    “看這天，怕是要疾風(fēng)急雪了。你去把火盆先生好，門窗關(guān)緊。待我做好給你端過去。”

    “好啊。”艾葉脈脈看著眼前人，欣悅一應(yīng)，轉(zhuǎn)身時撓了撓臉頰。

    人間亡不掉的。

    人間不會沒人救的。

    ——

    整整七日間，按往常來說皮rou傷早該大多痊愈的姚十三卻是未見絲毫好轉(zhuǎn)，成日昏迷不醒，偶夢回時分也是驚悚睜眼，甚時咳出大口腥血——

    整夜守著也喚不醒這人，馮漢廣自覺自己再是痛下狠手也端著力氣傷不到內(nèi)臟，可眼前人卻這般重傷到嘔血。

    難道自己燒的那一窩蛇，真的是會傷他根基。

    小將軍堅恨一咬牙，眉眼凌厲不帶愁容。

    不后悔。

    哪怕從此姚十三落得個體弱多病，我養(yǎng)就是。

    -

    大批鬼祟自那日妖門乍現(xiàn)后再度涌入城內(nèi)，比起上次只增不減。

    好歹沒再泄出什么巨邪之類的大家伙，但抵擋不住數(shù)量眾多，也是擾得民不聊生。

    云即墨帶岐山法門留守益州應(yīng)戰(zhàn)，馮漢廣便是白日巡查，指揮撫恤重建，安穩(wěn)民心，又沒姚十三幫持忙得焦頭爛額。

    迫于無奈，再招回周烈文共戰(zhàn)。

    只不過兄弟再見，雖各藏心事，但當(dāng)下情形哪由得細(xì)究個人糾葛，反倒心照不宣一洗前仇，不愧是一同長大的關(guān)系，并肩作戰(zhàn)還是默契十足。

    再加朝野動亂，姚十三不醒，馮漢廣只敢按兵不動，看探子一封又一封送來局勢動蕩變化文書。

    馮漢廣覺得的這短短七日真是個焦頭爛額，好像這一輩子的爛事兒全堆到了一起。

    直到第七日午后，鬼祟幾乎完全驅(qū)散，天空也終是日出云開見了光，晴朗和煦間地龍燒旺的暖房里臥榻許久的人終于在極度疲倦中睜了眼。

    馮漢廣得了消息從修復(fù)重建大路的現(xiàn)場心急火燎趕回時，順帶與一匹跑得渾身熱氣，呼哧帶喘的信馬同時入了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