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女鬼連喊三聲,望地上一片失神如走尸的村民將白春明與他老母團團圍住。飛沙走石遮天蔽日,白云村當下宛如人間煉獄。 很明顯村民們并非鬼煞,老婦手中驅鬼的符起不了任何作用,白春明被幾個村民咬了胳膊和腿,他痛聲慘叫,那老婦急得原地打轉,情急中對著看熱鬧似的顧望舒喊:“愣著干什么,快救我兒啊!” 艾葉好奇看去,想他顧望舒‘眾生’一詞在嘴邊掛了一天,這會兒怎不得第一個沖出去救人——誰道顧望舒竟跟沒聽見似的,動都沒動,仍在那一副思索什么的模樣。 “若說五竅被封。”顧望舒自言自語似的念道:“那這女鬼怎能這般流利開口,又是如何聞聲與人對話,辨出老祖母的方位?除非……” “哎呀我不是早跟你說上邊那個并非什么女鬼,就是白愫本人?”艾葉不耐煩道。 “但村民們至于那般恐懼,見鬼的傳聞傳了許久,難不成她的面容,會與對話中死去的女子極為相像?” “全都該死,為我償命!”女鬼厲聲咆哮,狂躁大笑,緊接著向前邁出半步,縱身一躍! 二人一時間沒來得及反應,紅衣女鬼飄然墜下,危急間不知何處忽地閃出個人影,甩了根金繩將其捆住,吊懸在半空。 “亡者歸川,勿傷人命!” 道人一席青衣,圍邊滾了圈兔絨,上等繡金藏在緞線中,即便烏云遮天蔽日,仍能在動作間捕捉到若有若無的金光閃爍,舉手投足都是富貴。 正是岐山法門,云即墨。 “親娘嘞。”艾葉嚇得捂眼,大風卷得那女鬼衣袍翻飛,顧望舒眼眶一緊,須臾間窺到女鬼腰間吹露出的香囊上繡著個熟悉的蛇紋。 這邊云即墨念的法洲打到她身上全成了空響,給這道人氣得直吹須:“何方妖孽!膽敢破我封魂陣,驅趕活尸,又不受道法!” 艾葉一下兒聽明白他這是因為封魂陣被破才匆匆趕來,揉了揉眼發現是個熟人,想必當時在無衣鎮他也是全身而退。 但自己當下并無帷帽遮臉,想來還是不要太過顯眼為好,正準備拉著顧望舒說悄悄話讓他帶自己先退微妙,怎倒這人嗖地從自己身邊飛了出去——順道帶著他的守心訣一起。 艾葉一下失了守心覺的庇護,狂風卷著不知道的什么東西撲頭蓋臉砸了過來,披著的頭發吹得飛散,遮住視線,不明物體接連叮咣撞到身上,躲無處躲,疼得他亂叫: “哇靠!小妖怪!你別自己跑啊——哎呦——啊!——救命!” 顧望舒三兩步登墻而上,扯下“女鬼”腰上香囊,放在鼻下一嗅,冷地一笑: “驅魂散,果真如此。” 云即墨見了這突然沖上來的,視線將顧望舒上下掃了個遍,不耐煩地嘶道:“又是清虛觀的人。” 顧望舒捏著香囊疑惑問:“道友與我分明初見,何來‘又’字。” 第48章 道友,莫要沖動! 云即墨道:“怎么,又要攔人捉鬼不成。” “呃……”顧望舒當是覺得這人未卜先知,一時不知該說什么為好,只能等到云即墨自己將那女鬼放到地上,掐手摳住其喉嚨。 云即墨:“……這女鬼哪兒來的脈象。” 顧望舒道:“這位道友,請問現在可以攔您捉鬼了嗎。” “見了鬼了!”云即墨啐道,甩手納回金鎖:“好端端的活人裝什么鬼!” 紅衣女鬼失神謬笑,揩去臉上涂的血污,雙目通紅盯向正被發瘋村民啃咬中的白春明。 那胖子的慘叫聲比風聲還尖,雙腿血rou模糊,又來一個跳上來一口咬掉他的耳朵。白家祖母嚇得六神無主跌坐在地,口中大叫“救人吶!啊!我的兒啊!” 白愫目眥欲裂,咬得一字一頓,半點沒了白日里那副木訥模樣:“我要他的命!他害死我姐,他叫人活剖我姐的肚子,慘叫聲十里得聞——就為了他白家的后!” 白家祖母見沒人施救,跌撞爬起來猛沖到白愫面前,薅住她衣領“啪”地摑了個巴掌! “兒奔生,母奔死,你姐生不出兒早晚要死,那是她的命,不剖便連兒子一道要死!你白家雙女賤奴出身,能被我兒相中,為我白家傳宗接代是你二人的福氣,而今你jiejie死了,這福便當你享,怎不感恩戴德,還要扮鬼害人!” “你手中的驅魂散從何而來。”顧望舒躋身把那老太太隔到后頭去,很快她也被涌來的村民圍成一團,沒兩會兒連叫聲都沒了。 他將蛇紋香囊展至白愫面前,貼近道了三字:“靈仙教。” 白愫眼中一震,抬頭望眼早已斷了氣的白春明,心酸道:“是又如何。” 說罷自懷中掏出一把短刃,猛地朝手腕處割去! 顧望舒未來得及阻攔,白愫手腕處頓時鮮血直涌。她翻腕滴血入土,此刻狂風下的烏云積不住厚重,飄飄下鵝毛大雪。 巨大的暴風雪很快與血色交融,只見白愫口中念念有詞,像在驅動那些活尸。 活尸們聞血氣不再爬行,而是緩慢起身直立,聚在一處,似乎逐漸停下了躁動。 再細細一看,這些村民剛剛爬行的時候還算有些人樣,而今站起身后雙眼逐漸染成全黑,皮膚上血管繃緊,清晰可見,宛如一道道青紫的細川密密麻麻穿在臉上。 白愫血淚長流,泣道:“我與胞姐自幼在這白云村內長大,既然我大仇已報,便不必再為難各位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