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都在震顫。米哈伊爾在其中看見了許許多多陪伴他度過十五歲之前的少年時光的面孔，從大教堂的圣殿騎士到修道院的祭司拉比，從隨他征戰(zhàn)的重裝騎士到法術(shù)師組成的輕騎兵，他認出了一萬三千人，最虔誠的狂信徒們面如死灰，雙眼卻閃耀著冷漠的火光，要去燃燒一整個異端國家的血來獻燔祭。

    他向前望去，看見天火大道的盡頭，伊莎貝拉站在烈陽大教堂門中，腳底下是九十九位圣徒的十米柱像。

    她頭戴三重冠冕，身穿重重疊疊的黑紗禮裙，嘴唇鮮紅如玫瑰，紫水晶般的雙眼閃耀著暴烈的光輝。她的左手邊站著喬納森，右手邊站著伊桑和康斯坦特，格蕾祭司小步上前，站到喬納森后側(cè)方。

    “安娜是個笨蛋，她什么也不知道。比起你或米迦，父神最愛的顯然是她?！币辽惱匆娒坠翣柕牡谝痪湓捑故沁@個，“我在第二圣戰(zhàn)的時候就嘗過神的滋味了，但是沒有一個人問過我‘卡諾瓦’的來歷，哪怕是曾與我并肩作戰(zhàn)、共謀屠殺的米迦?！?/br>
    飾有七重浮雕的三重門轟然閉合。伊莎貝拉拖著黑紗長裙端莊地向殿后走去，愛彌兒跟在最后面。在路過第一排講席的時候，坐在左側(cè)的兩個黑衣人也站了起來，跟著他們走向萬神殿。

    亞倫不用低頭，都知道那是崔斯坦·哈代和阿什利·迪布瓦。

    作者有話說：

    背十字架是新約里耶穌被押送去釘十字架的時候，一個古力奈人西門替他背十字架過去的梗。

    后面打兩章架，有很多無意義比比，不想看的可以跳，大概（）

    第183章 34三個叛徒（1）

    陽光從萬神殿穹頂中央傾瀉下來，朦朧地照亮了猙獰華麗的天穹壁畫。

    亞娜正站在金字塔下，似乎在瞻仰空無一人的教皇寶座。她緊閉雙眼，潔白的長裙像一朵倒扣著的鈴蘭，長至手肘的手套沒入衣袖，衣袖上佩戴著黑色的袖章。

    伊莎貝拉走入門中，問道：

    “米迦沒來么？”

    亞娜頭也不回：

    “茉莉不在么？”

    “辛格群礁的老家伙死了，她的封印解除了?！币辽惱灶欁酝_階上的寶座走去，“真羨慕她，有故鄉(xiāng)可以回去?！?/br>
    “這里不是我們的故鄉(xiāng)嗎？”米哈伊爾輕輕地說。

    崔斯坦·哈代也輕輕地笑出了聲，被亞倫瞪了一眼。

    幾位圣徒誰也沒有嘲笑米哈伊爾，連喬納森都在玩弄右手上纏著的繃帶，只有格蕾祭司聳了聳肩：“我想我不會懷念這個地方。”

    米哈伊爾仰起頭，望向穹頂中央那輪光輝的太陽。亞倫一直抱著手臂欣賞著壁畫，此時見沒人說話，就開口道：

    “崔斯坦，你知道這是誰畫的嗎？”

    “萊昂納多·迪·錫耶納?！蔽⑴值闹心昴凶勇柫寺柤?，很無所謂地說，“這是緊接著第二圣戰(zhàn)竣工的，我們是三百年前的吸血鬼，不是五百年前的?！?/br>
    “那你知道這些年下來都是什么人在照管它嗎？”亞倫問，“清掃、修復(fù)、修改……”

    “我們家的人?！卑⑹怖さ喜纪呃淅涞卣f，“你很討厭，亞倫·愛德華茲。你覺得我不知道馬克西米利安爺爺在這里摔死的事嗎？”

    “抱歉，無意冒犯，小姐?！眮唫惓龔澚藦澭?，“迪布瓦先生也是受害者。我只是想問問崔斯坦——”

    “在這里做什么，是吧？”崔斯坦拍拍阿什利的肩膀，笑道，“來找你，我們的父親。你向來是個膽小懦弱、優(yōu)柔寡斷的人，再怎么假裝哈利他們，也不能代替他們活下去。所以，我覺得如果坐下來好好談?wù)?，也許我們就不必流對方的血。”

    格蕾祭司一揮手，將大教堂里的長椅放在了地上，請眾人落座：

    “人子來，不是要受人的服侍，乃是要服侍人[1]——你看，這樣的漂亮話，讀過太陽神典的都能說得出來?！?/br>
    亞倫在崔斯坦對面坐下，像是準備跟那幫圣徒各論各的，偏偏圣徒們也有些好奇，站在那兒看著他們。

    綠眼睛的吸血鬼交疊起雙腿，說：

    “好吧，試著說服我吧，崔斯坦?！?/br>
    崔斯坦和阿什利對視一眼，前者清了清嗓子，說：

    “首先，我得澄清一點：齊格弗里德聯(lián)邦的‘萬人峽谷’并非我的手筆。不過‘干尸森林’確實是我倆送給庫帕拉殿下的見面禮，畢竟，哎呀，如今看來他也許是我們的另一位父親，是不是，亞倫？吊在森林里的那幫人本來就是他自己看了也會下令吊死的壞人，我和阿什利可是出于幫助受壓迫的人民的好心。”

    米哈伊爾正要提問，站在金字塔下的伊桑，或者說亞撒利亞，開口說道：

    “是我干的?！?/br>
    亞娜難以置信地轉(zhuǎn)過頭來，睜開那雙看不見的金色眼睛。

    伊桑抱著手臂，看著米哈伊爾：

    “誠然，你是個天才，米哈伊爾，但對于神來說，你的成長速度就比較令人失望了。安娜也是，如果她早幾年讓你降生，也許我就不必做這種事來刺激你?！?/br>
    “關(guān)安娜什么事？”喬納森抗議道，“難道不是你自己要消滅罪證嗎？”

    伊桑無所謂地歪了歪腦袋：“你說是就是吧。那時候，我還以為他真的成長了，也許回來之后可以告訴他一些真相，沒想到依舊在自欺欺人，壓根沒認出來那些所謂的聯(lián)邦平民轉(zhuǎn)化的吸血鬼大部分都具備著迦南人的體貌特征?！?/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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