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斯宇笑了笑，湊得很近對她說：“那是不是意思我以后可以吃軟飯了？”

    喬奈慌張地看了一眼周圍：“這在紅毯上呢，你瞎說什么呀？！”

    說完她嬌羞地往前快走了幾步。

    進入會場，入圍的那些劇組為了領獎方便都坐在靠近舞臺的地方。

    《迷失》劇組的位置很好，離舞臺很近。

    賀斯宇和喬奈自然坐在一起。

    其實之前兩個人也不是沒有在頒獎典禮上相鄰，不過這一次坐一起，總感覺有一種早戀的同桌在班主任眼皮子底下的感覺。

    喬奈不敢多看賀斯宇，只是用余光在不停瞥他，而每次她都能感覺賀斯宇灼灼的視線在掃著她。

    典禮開始，喬奈越來越緊張。

    賀斯宇側過頭問她：“獲獎感言準備了沒有？”

    喬奈手緊緊攥拳：“準備是準備了，但我感覺大概率用不上。”

    “誰說的，萬一就用上了呢，”賀斯宇低頭看了看她的手，“快抓緊時間看看小抄吧。”

    喬奈咽了口口水，把手里的紙攤開，低頭掃了兩眼。

    她這才意識到，讓她覺得真正緊張的并不是能不能得獎，而是如果真得獎了，上去還得說英文。

    這么想想，突然覺得還是不得獎來得好。

    萬一到時候一激動什么都忘了，只會說thank you，那也太拉胯了，可是在全世界人面前社死啊。

    現在她腦子里一團漿糊，眼睛一片模糊，導致手里的紙條上的字也看不清。

    索性破罐破摔，開始祈禱自己別得獎了。

    賀斯宇的最佳新人獎是三個入圍獎項中第一個頒發的。

    不過這個獎相對來說是喬奈覺得最有希望拿到的，頒獎嘉賓在臺上說：“最佳新人獎是……”臺上的人語速放緩，環顧了一下四周，最后擲地有聲地說出了賀斯宇的名字。

    喬奈幾乎是第一個跳起來的，那一瞬間她都沒意識到自己開心得像個三歲孩子。

    一邊的賀斯宇倒是相對冷靜很多，相比興奮，他似乎更是有些錯愕。

    像是沒猜到這個結局似的表情。

    賀斯宇跟團隊所有人輕輕擁抱了一下，走上臺，氣宇軒昂。

    喬奈能聽到身后其他劇組的外國演員都在夸他非常英俊。

    賀斯宇接過獎杯，輕輕抓了抓眉角，吐了口氣，然后用非常標準的英式英文說：“哇哦，我真的沒想到會得這個獎，其他幾位入圍選手的作品我都看了，我覺得他們都比我更有優秀，我從他們身上看到很多自己的不足，每一年都有很多的電影人在努力，這里是他們的夢，如果一定讓我說拿這個獎的感受，那就是感謝我遇到了一個好的團隊，一個好的女主角，”賀斯宇說到這里，視線故意看向《迷失》劇組喬奈的方向，然后舉了舉手里的獎杯，語調低柔深沉：“i love you。”

    賀斯宇在說i love you的時候，眼睛死死地盯著喬奈。

    這讓她感覺整個人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i love you可以理解為我愛你們，也可以理解為我愛你。

    而賀斯宇那個眼神，實在讓人很難不亂想。

    雖然別人聽上去都是在說整個團隊，但在喬奈的視角看來，他根本就是假公濟私在那里借機耍流氓。

    喬奈用力拍手來掩飾自己不均勻的呼吸。

    雖然內心特別堅定賀斯宇能拿這個獎，但就像考試的時候寫了一個特別確定的答案，但只要在沒有對答案之前，都還是有一點心慌的那種感覺。

    而現在就像是拿到了被批改完的試卷，看到上面一個大大的勾，那種踏實的感覺。

    賀斯宇回到座位，經受著劇組其他伙伴的祝福。

    喬奈嘴上只是隨口說了句恭喜，但眉眼間流露出的是溢出來的歡喜。

    賀斯宇得獎之后也不知道為什么，喬奈的緊張感減少不少。

    之后又頒了幾個獎項，終于迎來了最佳女主角獎。

    頒獎嘉賓把所有提名的演員都介紹了一下，最后在大熒幕上顯示出五個女演員。

    三個白人演員，一個黑人演員，一個亞洲人。

    所有人都非常優雅地對著鏡頭招手微笑，還有一些在做飛吻。

    看上去都很輕松的樣子。

    但在嘉賓讀到：“獲獎的是……”的時候，所有人的表情一下子都收緊起來。

    這種時候哪怕是這個世界上最會演戲的影后以及影后候選人，都無法表演出“從容”來。

    喬奈感覺已經沖破了緊張的臨界點了，感覺好像緊張過頭，整個人被反噬了，臉上的表情都沒了。

    甚至有點面癱。

    在一個冗長的懸念之后，嘉賓讀出了喬奈的名字。

    說實話，那一刻，她真的覺得像在做夢。

    她曾經也見過那些演員在獲獎之后，一臉“我是誰，我在哪兒”的表情，那時候還覺得他們多少有些裝腔作勢的嫌疑。

    現在才發現，這都是最真實的感情表達。

    在那一瞬間，她就是蒙的。

    感覺就像是被一顆叫做幸福的隕石砸中了，短暫地失去了幾秒鐘的意識。

    而身邊的賀斯宇突然如釋重負一般，欣喜地起身摟住喬奈。

    直到這時候喬奈的表情還是很空洞的，只是不停在心里重復著詢問“是真的嗎？”“真的是真的嗎？”

    賀斯宇抱著她的力氣越來越重，拍了拍她的背安撫她，然后松開她，在她臉頰上親了一下：“去領獎吧，我的最佳女主角。”

    喬奈走上臺的時候，都覺得自己的腳是打飄的。

    有一種低血糖快要暈倒的感覺。

    走到頒獎臺上，接過獎杯，她依然一直撫著自己的胸口，想按住呼之欲出的心跳。

    此時此刻，那張小抄上寫的東西，喬奈已經完全忘記了，本就英語口語沒太多自信的喬奈，更是說話不利索：“天吶，我沒想到，是真的沒想到。”喬奈仰天長舒了一口氣，然后緩緩開口：“這是我職業生涯有史以來的最高榮譽，是對我莫大的鼓勵和肯定。”說到這里，也不知道為什么，喬奈突然想起了很多以前吃的苦，就像是在腦子里面放幻燈片一樣。

    她的眼淚滑落，哭得梨花帶雨：“真的很感謝讓我遇到了《迷失》劇組，遇到了唐迷這個角色，一個演員一生中能遇到一個讓自己走心的角色，是演員的運氣，感謝上帝的眷顧，感謝所有幕后工作人員的付出，還要感謝我的搭檔，賀斯宇。”

    喬奈說完后在如雷的掌聲中深深地鞠了個躬。

    回到座位的時候她還覺得有些不真實，眼淚止不住的流。

    她第一次知道這個是幸福的淚水。

    賀斯宇在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肩，為她感到高興。

    他知道這個獎對她來說意義重大，而此刻她的心里一定在經歷一場盛大的喜悅。

    最后的最佳影片不敵一部涉及種族與世界和平的電影惜敗，但專業影評人對《迷失》的評價都很高，這個成績在國內電影里已經屬于佼佼者了。

    何況除了威尼斯，還有柏林戛納等其他的獎項都有入圍，國內更是獎項拿到手軟了。

    票房和成績都能被載入史冊，不枉費所有人辛苦的付出。

    頒獎典禮回去之后，喬奈看著獎杯，用袖子小心翼翼地撫去了獎杯上的灰塵。

    對她來說，這可能是這輩子的高光時刻。

    不管以后的演藝事業如何，至少這是一個里程碑。

    《迷失》劇組從威尼斯凱旋歸來。

    回去的飛機大家都定在同一班，賀斯宇和喬奈不是同坐，兩個人只能偶爾眼神交流一下。

    下飛機之后大家就都分開了。

    賀斯宇在等行李的時候問喬奈：“今天經紀人來接嗎？”

    喬奈帶好口罩墨鏡點頭：“來。”

    “本來還想和你一起坐車回去，”賀斯宇用拇指摩挲著嘴唇，“想想辦法。”

    “想什么辦法，這里出去都是記者粉絲狗仔，肯定沒機會的你別想了。”喬奈的聲音被口罩擋住，加上她原本說話就輕，聽上去又悶又糊。

    “那……下一次約會，是什么時候？”賀斯宇的聲音沒有故意放低，甚至每個字都說得非常清晰。

    喬奈馬上看了一眼周圍，還好沒有人站得離他們太近。

    喬奈貼著口罩做了個“噓”的手勢，“小聲點！萬一別人聽見怎么辦？”

    “那就官宣啊。”賀斯宇說得好像理所當然的一樣。

    “官宣什么啊？！現在還不是時候吧！我們這也才剛確認關系誒！而且我這才拿到影后，不希望八卦把我的成就淹沒，我還想享受幾天大家叫我國際影后呢！”

    “行吧，”賀斯宇寵溺地妥協道，“聽你的。”

    喬奈拿完箱子著急著想走，覺得賀斯宇在大庭廣眾之下完全沒有要避嫌的樣子。

    怕他跟上，不想節外生枝，先走為妙。

    喬奈上了保姆車后，曾楠馬上給她一個大大的擁抱：“恭喜我們的國際影后凱旋歸來。”

    喬奈其實已經過了最激動的那個階段了，現在反而是平靜了不少，故作淡定清了清嗓說：“多大點事兒，這不是基本cao作嗎。”

    曾楠捧著喬奈的臉一頓亂親：“我可真是愛死你了，你可真是太給我長臉了，你可不知道多少人現在屬于既眼紅你又拿你沒辦法，眼看著你走花路的狀態，你最好一直給我站在那里別掉下來，氣死他們都。”

    喬奈忍不住得意：“說實話，現在其他同齡小花要拿國際影后確實不容易，我暫時還不是很慌張。”

    “就怕她們來暗的，捅你的黑料。”

    喬奈拿起保溫杯喝了一口水：“我也沒什么黑料啊。”

    “黑料不一定是真的，比如之前傳你和賀斯宇緋聞，不都在說你炒作嗎？”

    喬奈被嗆到一下，猛地咳嗽起來。

    “別這么激動，”曾楠拍了拍她的背，“你放心，公關我都給你請好了，所有關于你兩捆綁的消息都已經清除了，如果再有鬧事者說你們兩的感情問題，我準備直接上律師函說造謠。”

    “倒也不用……這么絕吧……”拜托給我留一條后路，這到時候打起臉來得多疼啊。

    曾楠揮了揮手：“現在你都已經成為女頂流了，怎么可能還需要靠賀斯宇來炒作呢，這么做只會降低你的身價，反正我堅決不同意！而且啊，你之前都對外宣稱過自己三年內不戀愛了，怎么這些人還抓住這個不放，是不是實在找不到你其他黑料了”

    雖然曾楠是喬奈信得過的人，但現在車上畢竟還有司機，所以她也不能直接坦白，只說了句以后盡量注意不給別人借題發揮的機會。

    回家后喬奈才從拿了獎的喜悅中回歸到現實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