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爺他只想以身相許 第39節
林雪芙輕輕一笑,拾著裙擺跨過了門檻走了進去,目光正好就看到了林雨蘭床上的針線籮筐里的紅色褻衣,那上面,是一對兒繡了一半的鴛鴦,她緩緩地走了過去。 林雨蘭順著林雪芙的目光看過去,頓時羞憤地沖了過去,一把拉過被褥將之蓋住。 林雪芙一眼看透她的心思,只輕輕地笑道:“怕什么,女兒家心思誰還不是一樣呢?雖說是為妾,但誰規定著妾就不用穿紅嫁衣,繡鴛鴦呢?” “你不恨我?!”林雨蘭見林雪芙笑盈盈的模樣,不由瞪著她問。 “我為何要恨你呢?”林雪芙盈盈一笑反問了一句。 “你難道不想嫁入國公府?我可是攪了你的好事,要是沒有我,你說不定就能嫁入國公府了?”林雨蘭一臉不信地問道。 林雪芙輕笑了一下,似不在意地說道:“我并沒有你想的那么希望嫁入國公府,畢竟一個喜歡著林仙之的男人,我想著都惡心!當時會那么做,并不是因為我想要嫁入國公府,而是我不希望林仙之嫁過去。” 林雪芙見林雨蘭眼神里透著不信,她卻只看著她,用著憤怒的語氣說道: “我恨她,就因為她,我受了十五年的苦日子,她卻占用了我的身份享盡父母祖母疼愛,享受榮華安逸生活,眼下我回來了,她還妄想借著這身份一躍嫁入國公府?怎么可能?我自是不會再看著她凌架在我頭上!我就要她過得凄慘!” 林雪芙看透林雨蘭這人,自私又善妒,且學了慧姨娘那滿肚子的算計鉆營,而這樣的人,自然也會以為別人都像她一樣。 是以當她說出這樣一番話時,林雨蘭自然是會信上幾分。 而她也不用林雨蘭全信! 她緩緩地走到了窗前,拿著帕子輕輕地掃了掃椅子,而后便提著裙擺,緩緩地坐下,臉上笑容依舊盈動:“我今日來找你,還是為了林仙之的事情。” 林雨蘭警惕地瞪著她:“我與她之間已經沒有什么了!” “誰說的?”林雪芙聲音清柔:“四meimei被關在這院子里多時,怕是并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不過就算你不被禁足,以你現在的身份,大抵也是不可能知道這個消息。” “什么消息?”林雨蘭雖覺得林雪芙不可能那么好心,卻還是忍不住好奇開口詢問。 “國公府已經為朱世子重新覓了一門親事,那未來的世子夫人,meimei你也認得。”林雪芙說到這里,故意停頓了一下,才接著說道:“便是二jiejie那位閨中好友崔淑柔。” “是她?!”林雨蘭聽到這里,瞪直了眼,但隨后就輕輕地笑了出來:“二jiejie若是知曉這個消息,只怕得氣瘋吧!” “原確實是氣得要瘋,但是后來崔淑柔來見了她,她就不氣了。”林雪芙說到這里,故意不說了,就拿一雙盈盈杏眸,看著林雨蘭。 林雨蘭果然就急了:“為什么她不氣了?崔淑柔說什么二jiejie才可能會原諒她?” “這不是很好猜嗎?自然是姐妹二人共侍一夫。” “二jiejie也要去做妾?!”林雨蘭遲疑地問了一句。 “怎么可能我的四meimei!這事便是朱家同意,崔家同意,我們林家也絕不可能會同意的啊!咱們家可丟不起這個臉,這家里可還有幾個姑娘都未出嫁呢!” “那……” “二jiejie自然是去當平妻的。” 林雨蘭這一聽,頓時整張臉刷的地白了。 林雪芙只仿佛沒有看到她刷白的臉,只繼續輕聲地說道:“林仙之若是真的成了世子的平妻,只怕她頭一個要對付的人便是四meimei你。 四meimei你想想你到時候在國公府的處境得有多艱難,身份矮她一截不說,又不得世子真心,屆時只怕不僅要受磋磨,只怕是連世子的面都見不著,那你這輩子要翻身都無機會了。” 林雨蘭此時臉色早已經經紙都白了,她母親就是個姨娘,她自然是知道身為妾室,最重要的是什么,那便是家爺的寵愛。 林仙之不嫁給朱世子的話,她尚且有信心能奪得世子歡心,可現在林仙之也嫁入國公府,那她是她有通天的手段,林仙之也不會讓她有機會使出來。 林雪芙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向了林雨蘭,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臂:“四meimei,你可得好好想想對策才是,莫等將來一輩子就這么毀掉了!” 林雨蘭瞪著她:“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些?我們可不是什么好姐妹。” “我當然不可能是為了幫你,我只是不想讓林仙之過得好啊!” 林雨蘭看向了她:“你有什么辦法?” 林雪芙看著面前那已經心動的林雨蘭,原本淡定的杏眸里微微閃過了一抹異光。 前世之事,每夜夢回,以至那痛苦刻骨,不需多想便躍于腦海,時時提醒著曾經被害的一切。 她想做的也不多,便是以牙還牙罷了。 “十日后便是古家嫡長孫百日宴,我聽二嬸說古家與咱們家關系深厚,是以每次宴席,咱們家便是庶姑娘也會一同赴宴,想來這一次,祖母也會讓你一同前往。我記得他家與崔家,沈家也有些關系,想必也會赴宴。 現如今沈家三夫人為著沈家五郎的事情焦頭爛額,可京城貴女皆知那沈五郎性子,誰家敢把姑娘嫁進去!若是這時有一貴家嫡女與他家五郎沾上關系,不得已得嫁過去,我想沈家是一定會大力促成這關系的。” “這事若讓人發現了……” 林雪芙輕輕一笑:“所以這事得細細籌謀,只要不落下證據,誰又會料到是四meimei你呢?怎么看大家懷疑的也只會是那朱世子未來正妻崔淑柔。 四meimei且好好想想吧,這事兒若是成了,世子失了林仙之這個摯愛,又恨了崔淑柔這個正妻,身邊不就只余了四jiejie您這個解語花嗎?屆時meimei再好好軟語溫吞一番,還愁得不到世子寵愛嗎?” “我憑什么相信你?” 看著林雪芙要走出去,林雨蘭喊了一句。 林雪芙一只腳已經邁出了門檻,聽聞她的話,只不急不緩,兩只腳都邁了出去站穩,門外守著的環兒已經將氅衣披在了林雪芙身上。 林雪芙攏緊了衣襟,將帷帽戴好,而后才盈盈回首,嬌顏如畫,眉目含笑,只回頭,用著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小聲說道:“這事兒說是秘密也是秘密,說不是秘密那也算不得什么大秘密,四meimei難不成還尋不著個人去查嗎?” 林雪芙言罷,接過環兒遞來的湯婆子,提步離開。 只留下林雨蘭一個人手扶著桌子,眼神變了又變。 …… 今日日頭好,出了太陽,雪停了小半個時辰,只是雪融了地上有些打滑不好走,林雪芙緩步走在青石板上,回頭正好看到二嬸那邊陪著過來辦事的杜嬤嬤正在看她,那眼神透了幾分探視。 方才林雨蘭在門口喊的聲音太大了,就算她已經讓小菊把這兩個嬤嬤支得遠了,但是想來她們也聽見了。 但索性就那么一句話,雖說聽了也不打事,但林雪芙謹慎之下,還是決定掩飾一下,于是對她們說道:“眼下這邊的事情都辦得差不多了,四meimei這兒我有些事情需得及時過去給祖母稟一下,辛苦兩位嬤嬤了,你們且先回去,我明日再來找你們。” 杜嬤嬤聽她這么說,只道林雪芙要去說的就是四姑娘方才說的那些話,那點兒疑慮也打消了。 別了兩位嬤嬤,林雪芙便往靜安堂走去。 行至靜安堂,人還未入,便聽到了一個不應該會出現在這兒的熟悉的聲音。 她微微蹙眉,有幾絲疑惑,猶豫著要不要進去,但是靜安堂的江嬤嬤已經瞧見了她,那大嗓門兒就是一聲喊:“三姑娘來了。” 林雪芙這下也不好離開,只好笑著詢問:“江嬤嬤,祖母屋里可是來了客人?” “可不是,是寧江侯爺呢。”江嬤嬤笑著應聲。 還真的是他。 林雪芙聽到這個名字,嘴里已經從善如流地說道:“即是有客人,那我晚些再過來。” “三姑娘就是太守規矩了!幸好咱們老太太知道您這謹小慎微的性子,方才特意悄悄著了我去喚您過來。” “喚我過來?”林雪芙愣了一下,再一看江嬤嬤眼底幾分意味深長的笑意,她頓時就明白了。 果不其然,就聽江嬤嬤小聲地對她說了一句:“三姑娘初來京城,只怕不知曉,屋里這位寧江侯爺,可是滿京城貴女都盼嫁的少年郎君,且不說生得芝蘭玉樹,便是那身份才華,京城同齡里就沒有一個能比的。” 當著江嬤嬤的面,林雪芙自然是不好說什么。 但是她也知道今天這一遭是逃不開的,林老太太一心為了林府,自然是希望她能攀上一門好親事。 寧江侯這樣的香餑餑,她自然是不會放過。 林雪芙只好依言走了進去,堂內燒著地龍暖和,她進了門,一旁的環兒就替她把外頭的氅衣給解了下來。 林雪芙今日穿的是一件秋霞水天的淺綠色襖子,底下是一條繡了朵朵碎菊的折枝花裙,瞧著十分清新宜人,稱得一張小臉嫩白嬌俏,仿佛是秋園里的雛菊般。 她身姿纖美,行走時輕盈靈動,原本在看著畫的沈從白不由得看了過去。 男子面容清俊姿絕,一雙狹長的眸子深邃,若是笑著望人的時候,總會叫人覺得深情許許。 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停留的目光,似是比尋常時長了些。 林老太太見狀,心底暗暗滿意。 她心里自有她的小算盤,若是能嫁寧江侯,林府在京中的地位,家里的長子與長孫的前途自然也是會一片光明。 沈從白輕啟薄唇,聲潤而溫,“三姑娘。” “侯爺萬福。”林雪芙垂下了眸子,福身行了一禮。 林博峰倒是沒察覺出這里面的暗波涌動與暗懷心思,只興奮地招呼著自己的meimei:“雪芙,你來得正好,侯爺方才正好說起你呢!” “說我?”林雪芙手里的帕子一緊,抬眸,杏眸水盈,泛著不解。 “是啊,侯爺聽說祖母屋里有一幅前朝陳大家所做的丹青,今日特意趕過來看,這美畫不可多得,是以侯爺便想著若是能讓人繡制一幅,正好就提及了你的繡功。” 林雪芙一聽這話心里就是一陣暗暗腹誹。 沈從白究竟要做什么? 她怎么也不認為他真的是為了這么一幅畫而來。 但是她眼下能確定的一點就是,沈從白提出想找人繡制一幅,老太太定然會提出讓自己繡一幅送他的。 果不其然,老太太笑盈盈地開了口:“雪芙啊,侯爺也幫了咱們家不少,難得他如此喜歡,你看看能不能把這畫給繡出來。” 老太太提了出來,林雪芙眼下可不敢拒絕,只應了一句:“那,孫女試試。” 沈從白眉眼微微彎了幾分,有禮輕道:“這便有勞三姑娘了。” “侯爺客氣了。” 沈從白看著她一副低眉順眼的嬌羞小姑娘做派,眼都不多看他一眼,于是故意說了一句:“這一幅《春日》極美,三姑娘也一同來鑒賞。” 說完,還往林博峰的那兒挪了挪,留了一個身旁的位置給她。 沈從白原是站在林老太太和林博峰中間,這一挪,便把自己與林老太太中間的位置空了出來。 而老太太自是巴不得這樣才好,都不帶挪動半點。 林雪芙看著那空出來的位置,心里狠狠地把他罵了一通,可是這會兒她不過去就顯得過于刻意了,只好依言行了過去。 聞著那淡淡蓮香入鼻,沈從白心情便是一陣大好。 分明昨夜還被這小姑娘給氣得不行,但是夜里夢了迷亂春夢一場接著一場,醒來的時候,那點兒氣頭也就全消了,轉而就化成了想念。 “三姑娘,你覺得這陳大家這幅畫如何?” 林雪芙敷衍地回了兩個字:“好看。” 林博峰倒是沒有聽出林雪芙的敷衍,反倒只覺得meimei在白家吃了苦了,在白家沒有好好學過這些,這會兒自然是說不出什么真知灼見:“我家三meimei對書畫見地淺薄,倒是讓侯爺見笑了。” 沈從白只低笑了一下:“博峰這話便錯了,三姑娘話雖精簡,卻是一針見血,倒是很好很好地詮釋了這畫的精妙之處。” 林博峰聽了沈從白的話,一時只覺更加感動,只覺得世人果然對寧遠侯的認識有偏差。 這樣一個細心為他人解圍的溫柔男子,哪里冷漠冷酷了?他的冷漠冷酷,不過是因為是大理寺卿,需要去審查犯人才裝出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