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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還笑。” 他小心地扶著逢何站起身,將對方的重量搭在自己身上。 “飛艇上有藥和繃帶嗎?”他的聲音悶悶的,像是堵了一塊石頭。 “嗯,上面有個急救箱。” 立秋點點頭,沒有說話。 逢何乘坐過來的應急飛艇空間很小,只能勉強容納下兩個人。 他將逢何小心地放在地上,面朝下趴著,背部已經血rou模糊一片。 從急救箱中找出藥物與繃帶,立秋動作十分輕柔,一點點把藥涂抹到逢何的背上。涂完藥后,又將繃帶纏繞全身。 直到處理完傷口,逢何才讓他將自己身上的混亂情緒清理掉,從發病狀態恢復正常,面色一下蒼白許多。 “你這手法比第一次好多了。”逢何趴在榻上,扭頭望著小少年笑道。 立秋抱著腿坐在角落,神情黯然。 這是在逢何身上練出來的。 他一點都不想要有這種手法。 他承認,在見到逢何前來救他時,那一瞬間的心情仿佛掛滿彩虹。 但緊接著,無盡的后怕、擔憂與心痛幾乎要將他淹沒。 ——這是他以前從未有過的情感。 一瞬之間,他仿佛明白了很多事情,也理解了逢何曾經無數次想要向他解釋與描述的那種感情。 但這種明悟只能讓他更加難受。 “過來,”逢何突然向他招了招手,“坐近點。” 立秋沉默地挪了挪位置,坐到逢何身邊,情緒依舊十分低落。 這個高度對于只能趴著的逢何來說有些高,他扯了扯立秋的衣角,說:“來,躺我身邊。” 立秋默了默,聽話地側躺在地,把手墊在腦袋下面,對著逢何。 飛船狹小,兩人的距離很近,血腥味透過繃帶,在立秋鼻尖縈繞不斷。 男人伸手握上他的脖頸,頸環在他脖子上勒出一條紅印,附近還有一處極其明顯的紅色針扎口,這是剛才牧羊人cao縱機械手臂,給他注射測試藥物時留下的疤痕。對方可不會有多么溫柔的動作,針管進出都極為直接粗暴。 “他都對你做了什么?”逢何問。 他的語氣起伏并不大,立秋卻聽出了平靜話語之下藏著的極大憤怒。 他突然意識到,原來逢何與他說話時,一直都會有意識地保持聲音柔和,將所有負面情緒藏在這股柔和的聲音之下,不會將這些情緒直接帶到與他的交流之中。 這個發現讓立秋的心情更加失落。 這么明顯的事情,他怎么現在才發現呢。 “我沒事。”小少年低低地應道。 別關心他了,多關心一下自己呀。立秋想。 “告訴我,乖。”男人溫聲說道。 立秋側身與他四目相對,漆黑的眼眸深邃不見底,他見到逢何眼中倒映出的自己,沒來由地覺得自己好像看懂了其中的情緒。 他無法在這種眼神之下保持沉默。 “他抽了我一管血,還想試我是不是患者。”少年小聲地開口說道。 “抽血?扎在哪了?” 小少年聽話地卷起衣袖。 除去手臂上的針扎處以外,手腕上還有被手銬勒紅的痕跡。 “右手我看看。除了這幾處還有哪里?” 小少年又將腳腕露出來給逢何看。 “還有腰上。”他說。 逢何氣得差點要把牙齒咬碎。 這是他的小少年,是他保護了這么久連一句重話都舍不得說的小少年! 不明白這種感情的時候,立秋能夠毫無知覺地接下所有。 但他現在感受到了情感中的濃烈熱度,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你看,我身上都沒受什么傷。”他抓著衣角,聲音低低的,“跟你身上的傷比起來根本不算什么。” 逢何瞥了一眼背后,鮮血已經染紅了半邊繃帶。他輕笑一聲,揉了揉立秋的腦袋,說:“它只是看起來比較可怕而已。以前特殊能力還沒現在這么強的時候,受過的傷可比這嚴重多了,這點傷還不算什么,你可別自責。” 立秋聽話地沒有自責,但他更心疼了。 “以前的傷?在哪里受的?”他問。 “在部隊里的時候。唔,這樣對比的話,監管者這工作確實還是很輕松的。”逢何將立秋往自己旁邊又拉近一些。 立秋不想讓他動作幅度太大,免得扯到傷口,自覺地貼到逢何身邊。 “你……” 立秋猶豫地開口,想問逢何的考核情況,還想問問他患者身份是不是暴露了,話到嘴邊卻又有些害怕。 “嗯?” “……你的考核怎么辦?”小少年輕聲問道:“還有你的病情是不是也暴露了?” 逢何沉默片刻,說:“嗯,不過別擔心,會有辦法的。” 如果只是考核不過,三年之后還能重來一次。 但立秋去過山城,知道人們對于患者的普遍態度。 排斥,懼怕,厭惡,有些時候甚至不將他們當人看,任意欺辱。 想到這里,他的情緒就非常沮喪。 “如果身份暴露了,會不會連監管者也做不了?”立秋問。 如果沒了監管者身份,那他想做的事情又該從何談起? “可能吧,”逢何笑笑,用手順著立秋耳尖的毛,安慰道:“但解決問題的方法有很多種,監管者只是其中比較簡單直接的一條,并不是唯一一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