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手指沿著尸皮的邊輕輕劃過，一分一寸都是完整光滑，根本無法想象血液與骨骼是怎樣被抽出來的。

    這樣的手段，自然是擁有特殊能力的患者才能做到。而且……大概同自己一樣，也是位重癥患者。

    第21章

    治安官不愿久留，借著詢問上級的借口離開了雜貨店。

    男子攏了攏褐色風衣，從口袋中摸出一片白色藥片，手指微微用力，將它捏成兩半，并將一半扔進嘴里，另一半塞回小藥片盒中。

    貨架上擺放著零食與飲料，他挑選了一瓶瓶身沒沾著血液的純凈水，隨手擰開蓋子，就著水吞下藥片。

    患者的精神極不穩(wěn)定，滿目鮮血的場景很容易刺激到病癥。換做以前，但凡要出任務(wù)，都需要提前吞服一到兩片藥片。認識立秋之后，用藥的次數(shù)明顯少了許多，一般不再需要藥片壓制。

    但他擔心會出現(xiàn)之前審訊綁匪時突然毫無征兆發(fā)病的情況，還是提前做足準備。

    接著，他取出一個圓形金屬小盒。打開蓋子，蓋上密密麻麻地顯示著三行三列九項參數(shù)，盒子中則是一個簡單的圓盤，金屬指針對準最上方的刻度線。

    逢何簡單調(diào)整了下參數(shù)，將盒子放到死者身邊。

    這是精神殘波測量儀，常被監(jiān)管者們用來測量案發(fā)現(xiàn)場的精神波動殘留值?；颊甙l(fā)病時紊亂暴躁的精神會在空間中留下痕跡，隨著時間的推移而衰減，但殘留值的強度與患者精神強度直接掛鉤。因此，通過測量儀的結(jié)果，便能大概估算出患者的患病程度。

    逢何沒有等待它的測量，摘下一只手套，取出光腦聯(lián)系林宇。

    “發(fā)現(xiàn)一名在逃患者，疑似重癥，直接建檔A02號。我把定位發(fā)給你，現(xiàn)在帶一隊人過來?！彼f。

    “是?！绷指彼L應(yīng)聲。

    逢所長檢查了一遍現(xiàn)場，血液雖然沾得滿處都是，但貨架上的貨物整整齊齊，沒有受到多少波及，依舊保持著他們原本的整齊與美感。

    不像是一名失去了理智的患者能做到的事情。

    他檢查一周，又回到死者身邊蹲下身子，隔著手套，輕輕掀起尸皮。

    他將尸皮上下檢查了個遍，只在死者的頭頂處發(fā)現(xiàn)了一個小孔，其余地方均是光滑而完整。

    皮膚看不出有其他任何損傷，若無意外，死者應(yīng)是因失血而亡，而后才被抽了骨。

    對方的能力從表現(xiàn)上來看，類似于cao縱血液、骨骼，可以作用于生者，但有一定的限制。

    有八成的概率，對方能在發(fā)病期間保持一定的理智，但程度又不及他，會被破壞欲與殺戮欲控制住身體。

    嗒。

    一滴血液從天花板上滴落腳邊。

    逢何檢查的動作微微一頓。

    他摘下一只手套，拿起光腦看了一眼。

    沒有消息。

    立秋剛才發(fā)來消息說患者還沒走遠，想去追擊一番。逢何本想跟著，奈何小少年一下就消失沒影，找不到蹤跡，只好任他獨自前去。

    后來聯(lián)系林副所長時，他也順便問了一句立秋的位置，至今沒有得到回應(yīng)。

    他盯著毫無動靜的光腦看了一會兒，又發(fā)了一條信息。

    【逢何：有點危險，別追，回來?！?/br>
    仍是沒有回應(yīng)。

    想起立秋的戰(zhàn)斗風格，要是沒有追到患者的話，這會兒應(yīng)該還隱蔽著身形，沒有回應(yīng)也是正常。

    逢何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尸皮上，檢查了兩下，又重新拿出光腦看了一眼。

    這名患者的能力有些難辦。cao縱血液與骨骼的能力對生者威脅性非常大，更可怕的是，這名患者還能在發(fā)病過程中保持理智。

    一名能夠保持理智的患者究竟有多么可怕，逢何自然是再清楚不過。

    對方看上去還被殺戮欲影響極深，真遇上了，怕也難以溝通。唯一的受害人能力太弱，無法準確估算在逃患者的實力，也不知道他的能力能夠做到哪一步。

    如果遇上了，他能保護好自己嗎？

    逢何想著那個小白團子，剛撿回來時什么都不懂，毫無人類社會的常識，還異常謹慎與敏感，費了他很大的力氣去換取信任，用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終于騙回家中。

    可不能讓不知哪來的危險患者傷害到他。

    光腦至今沒有回應(yīng)，靜默通話也無人接聽，這讓逢所長不由得有些煩躁。

    男人腳尖一下下地點在浸血的地面上，思忖片刻，轉(zhuǎn)身走出雜貨店。

    遠遠的，他聽到治安官們在討論案子轉(zhuǎn)手的事情。

    “我就說嘛，一般的罪犯怎么能搞出這么殘忍的場景。原來是那些怪物干的，這就難怪了。”

    “嘖，也不知道為什么要設(shè)立監(jiān)管部門，這些怪物又沒有治好的可能，白養(yǎng)著干什么？全部處理掉得了。省得天天都有患者逃離監(jiān)管所，重新跑出來危害社會。”

    白色手套被緊緊握住。他走上前打斷了兩人的對話，冷聲道：“既然是病癥，當然就有治療的可能。更何況，他們也是人類。”

    兩名治安官被突然出現(xiàn)的逢何嚇了一跳，立馬噤聲。

    “所、所長好。”

    他們反而覺得隔壁所長有些小題大做?！熬癞惓２“Y患者就是怪物”的思潮在聯(lián)邦公民中非常流行，現(xiàn)在誰聽到患者惹事后不會隨口罵上兩句呢？

    好在逢所長習慣了這類說法，懶得過多置氣，開門見山地問道：“附近的監(jiān)控錄像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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