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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換做一個多月以前,立秋肯定早就撲上去啃了個遍。只是這些日子逢何每天將自己送上門來,難免將他的嘴養刁了些。 他突然想起了邊文濯。 立秋并不懂得人類感情,跨物種的理解對他目前而言過于困難,唯一能讓他稍微理解一些的只有人類情緒。 邊文濯說了許多作為患者的感受與經歷,立秋無法感同身受,卻能分辨出對方當時濃厚到滿溢的情緒——用人類的詞語進行描述,那大概就是悲傷與絕望吧。 那么,其他患者是不是也都為這個問題困擾著呢? 陌生的情感生在心頭,好像邊文濯將什么東西傳染給了他。 立秋猶豫地看了一眼觀測窗口,B03號患者完全不像逢何先前介紹的那樣拒絕溝通,反而非常積極地配合著工作人員,身周源源不斷地冒出橙黃色的小光點——他在開心。 他又看了看旁邊幾間病房,味道聞著雖香,卻遠比不上逢何的鮮香與邊文濯的甜膩,真要嘗起味道,或許更接近于大街上發病的邊文濯——酸甜咸香之下,總凝聚著一團化不開的苦。 “但還能再吃一些。”立秋左右手相互抓緊衣袖,小聲補充了一句。 逢何挑了挑眉。他見到B03號患者對待立秋的態度時,就已經確定他遲遲沒有發病的原因。立秋的能力能夠做到這一步是他沒有想到的。 當“延緩發病”的效果只出現在他一個人身上時,還有可能只是個體差異;但若這效果出現在兩個人身上且概率為百分之百,則現象出現的概率便很有可能非常高。 這樣的能力一旦運用到患者的治療中,那么整個圈子的現狀都會被改變。為此,逢何本已做好再軟磨硬泡一個月的打算,誰知他卻是主動應下。 似是蘭花清香拂過心尖,逢何溫柔笑道:“不急,我們過兩天再開始,現在先帶你回去休息。” 立秋不解。 逢何耐心解釋道:“等我幫你做一份身份證明,這樣會更安全一些。” 立秋接受了這個說法,點了點頭。 * 回家路上,逢何遵守了先前帶他出去找美食吃的承諾,將他帶去了美食一條街,任立秋進行選購。離開時,逢何手里多出了四大袋的甜食與零嘴。 立秋坐著逢何的懸浮車回到別墅,被拉著聽完了各種智能電器的cao作說明,并將食物全部放進冰箱。 “一天最多只能吃兩塊甜食,今天的份已經沒有了。”逢何說。 “為什么?”立秋問。 “要是吃壞了肚子,可就一輩子都吃不了甜食了。”逢何恐嚇他。 立秋回想了一下他在家鄉被人一刀捅穿肚子的事情——原來這就叫肚子壞了。再一想,這世界可沒有生命泉水能夠救他的命,嚇得小臉一白,立馬頭如搗蒜。 他答應了逢何在他家里多住幾天,逢何便安下心來,獨自離開回去上班。走之前,逢何給立秋留了臺巴掌大小的圓盤狀便攜式光腦,并教會他光腦的基本用法。 待到逢何離開后,立秋很快熟悉了光腦,開始嘗試在光腦上搜索一些自己好奇的事物。 不僅包括他在這個世界接觸到的新鮮詞匯,比如說“精神異常病癥”、“監管者”、“精神異常病癥療養監管所”等,更是將他在家鄉里經常聽到卻一直不能理解的“全息游戲”、“玩家”、“恩披希”等詞匯都查了個遍。 大多數詞語都能查詢到相應的含義與資料,唯獨最后一個詞,不論他怎么找,都沒法找到相關的信息。 隨后,他用一整天的時間將這個世界出版的所有全息游戲搜了個遍,便逐個點進圖片查看。 沒有一張圖片能同他的家鄉對得上。 立秋垂下眼,沉默地清除掉了所有搜索記錄。 這樣也好。 也好……吧? 他走到衛生間的鏡子前,摘下頭上戴著的耳罩,卷著的長耳自然地舒展開來,半側著朝向前方,扁平而細長,耳背的絨毛從根部是寒冷的冰藍,到尖端漸變為白。 他在產生自我意識之后,也曾厭煩過那些無法溝通、終日只會跟隨本性奪食的同族們。 后來,他來到了人類的世界。但哪怕是最開始成日躲藏、三五天吃不到一頓飯的日子,立秋也不曾有一刻懷念過他們。 直到現在。 他才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徹底成了孤身一人。 第8章 立秋不會長久沉浸于某一種情緒。他很快平復下心情,思考起該如何改變現狀。 他在光腦上搜索“如何融入人類社會”,想了想又將“人類”二字刪掉,將問題變成“如何融入社會”,按下搜索。 頁面刷新,立秋隨手點進幾條搜索結果,將答案一綜合,總結出以下兩點: 擴展地圖、擴大交際。 立秋認真思考了這八個字。 靈感一現,他熟練地卷起耳朵,將雙耳隱藏在雪白耳罩之下。耳罩型號偏大,有足夠的空間將卷起的耳朵藏在里面,并不會覺得狹窄擁擠。 立秋與人類的耳朵生長在相同的地方,也因此才能適用人類的耳罩。只是他的雙耳更為狹長,約有十公分的長度,耳尖帶著好看的弧度斜斜向上。 拾掇好后,立秋收好光腦踏出家門。他決定先嘗試著做到答案中的第一點——擴展地圖,探索未知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