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8:暴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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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雁歸元神異常,在場的人都看在眼中。 此刻的他,哪有平時半分芝蘭玉樹的模樣,整個人神情大變,更有血煞怨氣從神魂內(nèi)透出,像是一個…… 徹底墮落的魔。 幾乎每個修士都會遇上心魔劫。 這是修行路上必經(jīng)的坎坷,對絕大多數(shù)人來說,或許是一個心結(jié),是成長中一個微不足道卻銘記在心的遺憾,是午夜夢回時頻頻想起的一段過往。 隨著時間的流逝,心性的成長,他們會放下,會釋然,會努力,迎接更好的自己。 只有少部分人,因為執(zhí)迷不悟,從而偏執(zhí)瘋狂,將心魔越喂越強,一步一步地邁進深淵。 誰也沒想到,瑯琊仙宮的宮主洛雁歸的心魔竟然已經(jīng)這樣強大了。 他平時壓制得太好,沒有人看出任何破綻。 卻沒想到,此次會在仙云宮內(nèi)暴露出來,這一切,都是因為屏風后走出的那個叫妙音的女子。 她叫妙音。 洛雁歸身后跟著的侍女也叫妙音。 兩人容貌相似,周身氣質(zhì)卻大相徑庭,不會讓人誤以為她們是同一個人。 而很明顯的是,侍女妙音是只貓妖,想來應是她化形化成了那個真正妙音的模樣。 有人下意識地看向了藥王谷圣女——你選的這道侶情史也太豐富了些。 前面有個古青桑也就罷了,現(xiàn)在又多出個妙音,關(guān)鍵他還一直把妙音的替身養(yǎng)在身邊,這就有點兒一言難盡啊。 替藥王谷這圣女不值呢,就見她壓根兒不在意一樣,只是關(guān)切地看著洛雁歸,并拿出一個鼻煙壺,想要讓洛雁歸冷靜下來。 鼻煙壺里的淡雅香氣,讓洛雁歸暴虐的情緒得到了短暫安撫,就在他眼神緩緩恢復清明之際,執(zhí)道圣君冷冷道:“月照宮滿門上下皆死在你手中,洛雁歸,你罪該萬死!” 洛雁歸不是說阮玉是傅紫衣,說他已墮落成魔。 那他就直接揭穿洛雁歸的真面目,讓所有人知道,誰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 月照宮! 一息真君眉頭緊鎖。 這是個隱世宗門,歷史悠久,底蘊頗強。若他們愿意出世,在當時是有問鼎天下第一的實力的。 早些年,瞬息樓與月照宮還有合作,月照宮的女修會通過他們采買物品,并將宮內(nèi)一些特殊的法寶對外售賣。 他曾有幸見過一位月照宮的女修。 眉間點月,發(fā)插金桂,一身素袍,清貴優(yōu)雅,她駐足停留之地,有令人心曠神怡的清香,哪怕人已走遠,香氣凝而不散,對人的元神都大有益處。 等他修煉有成,登上瞬息樓樓主之位后,卻發(fā)現(xiàn)月照宮的女修很久都未出現(xiàn)過了,與她們失去聯(lián)系,一息真君一度有些遺憾。 在某一段時間內(nèi),這遺憾,幾乎成了他放不下的心結(jié)。 一是許多寶物乃是月照宮獨有,能為瞬息樓帶來巨大的利益。二來么,他還有那么一點兒牽掛當年那個讓他元神受益的女修。 只不過這些遺憾終究會被歲月?lián)崞剑魺o人提起,早已遺忘在時光的長河之中。 此刻聽到月照宮的名字,那些記憶才被勾起,也讓他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原來,月照宮已經(jīng)覆滅了嗎? 洛雁歸,居然能滅掉月照宮?怎么可能呢! 他是如何做到的。 莫非,跟那個叫妙音的女子有關(guān)?仔細看了一下妙音的服飾,注意到她眉心的月牙印記中有一朵桂花這樣的細節(jié),一息真君恍然大悟。 這妙音,竟是月照宮的圣女。月照宮引狼入室,所以被洛雁歸給暗算了? 等這些念頭在腦子里轉(zhuǎn)了一遍后,一息真君猛地意識到,他居然沒有懷疑執(zhí)道圣君的話。 在執(zhí)道圣君說洛雁歸滅了月照宮后,他下意識就選擇了相信執(zhí)道圣君。 一個是為了天下蒼生犧牲自己的執(zhí)道圣君,一個是道貌岸然的偽君子,正常人都知道該如何選擇。 可知道是怎么回事,怎么做又是另外一回事。 都已走到這一步,身后沒了退路。已經(jīng)打上了忘緣山,選擇跟仙云宮正面為敵,難不成現(xiàn)在還能轉(zhuǎn)身就走? 一息真君盯著逢歲晚手中的劍,天生劍骨,神器擇主,在他還是母親肚腹之中時,神劍便選中了他,進入他的身體,陪伴他成長。 若他能得到青萍劍,手握神器,必能窺見新的領(lǐng)域,離成神也會更進一步。 機會難得,得把握住。 一息真君輕輕抬腳,復又落下。 動作很輕,腳步落下時,卻使得大地搖晃。 他笑得一臉和氣,“洛宮主,看開些,誰沒有個心魔妄念,還是憐惜眼前人罷。”洛雁歸的心魔應該就是那個妙音,他利用妙音奪取了月照宮,他負了妙音。 何必執(zhí)著于過去。 曾經(jīng)的一切都是鏡花水月,唯有眼前的利益才是實實在在的。 一息真君修為是渡劫期,又用了醒神術(shù),加上藥王谷圣女也在用清香喚醒洛雁歸神智,怎么著也能將人驚醒才對,卻沒想到,洛雁歸仍是雙目充血,雙手抱頭,神情痛苦。 “你以為他的心魔是妙音?他走過問心路,又再見了故人,現(xiàn)在心神受到影響,是我用幻象,暫時壓制了他的心魔。” 執(zhí)道圣君緩緩站起,手腕一翻,長劍發(fā)出一聲輕鳴。 那聲音響徹大殿,又仿佛直接撞入了識海,在識海中回蕩,久久不散。 就在大家心緒不寧之時,洛雁歸動了。 他周身黑氣縈繞,直接一掌打向身邊的藥王谷圣女,又瘋狂地攻擊起四周的其他人。 周圍的修士實力都不弱,唯有靈汐境界最低。 被洛雁歸掌風掃到后,靈汐直接像斷線的風箏一樣飛了出去,重重地砸在了大廳的一根龍柱上,又跌落在地。 這么一掌,直接去掉了她大半條命。她掙扎著想要起身,然而渾身骨頭都好似碎裂了一般,根本動不了。 藥王谷圣女也受了傷,她卻顧不得自己,一邊朝洛雁歸靠近,一邊質(zhì)問逢歲晚:“你對他做了什么?你不是執(zhí)道圣君,你是夢魘妖魔!” “雁歸,你清醒一些。”藥王谷圣女星靈淚眼婆娑地看著陷入瘋狂地洛雁歸,“我是星兒啊。”她青絲上綴著洛雁歸送她的星星,此刻發(fā)髻散落,長發(fā)如瀑散開,上面星星閃耀,宛如璀璨星河。 洛雁歸的動作停滯,他怔怔地看著面前女子,揚起的手懸在空中。 圣女星靈面露喜色,“你想起我了嗎?” 下一刻,她的笑容僵在臉上,疼痛讓她聲音顫抖,臉上除了痛苦,還有難以置信。 “是,是我啊。” 洛雁歸臉上露出了猙獰殘忍的笑。 他刺入星靈身體的手宛如一柄利刃緩緩攪動,隨著這個動作,星靈傷口處血流如注。 他滿意地看著那些鮮血,目露渴望。 逢歲晚并沒有做什么,他只是淡淡解釋:“你以為他的心魔是妙音?” “不是。”妙音,早已死在他手中。 無論在問心路上出現(xiàn)一次、兩次、三次,他雖會被影響一瞬,卻始終能夠?qū)⑵鋽貧ⅲ崎_幻象。 因為他從未執(zhí)著于某個人。 他執(zhí)著的是天下第一,是不愿屈居人下的決心,為了達成目標,他可以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人,舍棄任何人。 殺了其他人,他不就是第一了? 所以,這樣的心魔瘋狂而又殘忍,渴望廝殺、享受他人的痛苦。 這樣的心魔又豈會被藥王谷圣女的眼淚打動。 不過,她的鮮血到底是暫時地安撫了洛雁歸的心魔,心魔得到滿足的洛雁歸神智恢復,在看清眼前發(fā)生的一切時,他并未慌亂,而是將手從星靈體內(nèi)抽出,一臉悲痛地道:“我會為你報仇的。” “執(zhí)道圣君已淪為夢魘妖魔的爪牙,今日,我等同心協(xié)力,除魔衛(wèi)道!” 玉蘭樹:這睜眼說瞎話的本事可真不小。 還好我提前準備了留影石,這會兒懸光鏡正將畫面實時同步給了外頭的李蓮方呢。 這些,都是阮玉給出的主意,到底誰才是真正的邪魔外道,天下人自會評判。 也是大家被執(zhí)道圣君的問心路給恍了心神,又被洛雁歸的變化吸引了注意力,使得神識都不如往常敏銳。 誰能想到,執(zhí)道圣君居然會設(shè)下這樣的陷阱,將他們所做一切都昭告天下呢。 這明顯不是天下第一至尊會做的事嘛。 忘緣山外,李蓮方等人圍著鏡子坐了一圈兒。 一邊看,一邊嘖嘖嘆氣。 老魔君面前放了盆水,水中倒映的是鏡中的畫面,這山上發(fā)生的事兒,已經(jīng)被他用水鏡給傳到了燭龍殿。 在看到洛雁歸將手劈向星靈,并殘忍將其撕裂后,老魔君忍不住后怕。 妙音和星靈都死了。 他女兒跟洛雁歸周旋這么久,還能活著竟然算得上幸運了。 老魔君猛地拍了下桌子,“我要進去,為我女兒報仇!” 仇牧遠道:“忘緣山已經(jīng)封了。”外人進不去,幫忙也不行。 老魔君這才注意到仇牧遠,實在是他修為境界低,不太起眼。這么一看,老魔君咦了一聲,“你小子有些眼熟。” 又想起來,“是你!” 當年,這小子跟青桑曾在歷練中巧遇過,兩人還一起破了個秘境,除了個大妖。 那時候是青桑第一次出遠門,他哪里放心寶貝閨女獨自外出歷練,一直偷偷跟著,在注意到這愣頭青對自家閨女有些心思后,他還險些沒忍住跳出去揍人。 好在這小子倒是沒有半分逾越之舉,一言一行盡顯君子之風,這才讓老魔君收回了捏緊的拳頭。 如今再見他,老魔君都有些后悔,早曉得,當年撮合一下他們,不就沒那洛雁歸什么事了? 此刻,老魔君看仇牧遠眼神不善——你這小子,當初怎么那么廢物,送上門的白菜都拱不好! 仇牧遠:…… 老魔君突如其來的威壓,有點兒招架不住啊。